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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文 / 天洛水

    枯黃的落葉片片落下,灑落了一地。

    青發的青年越過拐角的長柱,在碎石上走著,腳下棕黑色的長靴踩踏著碎石上枯黃的落葉發出枯葉碎裂的脆響。

    棕黃色軍團外套的肩膀上,潔白的獨角獸揚起優美的弧。

    一年前來調來這個城市的年輕憲兵已經熟悉了眼前被枯葉覆蓋的淺黃色風景,一陣帶著秋天的涼意的風吹來的時候,他站在原地抬頭看著萬里無雲的湛藍色天空,細碎的青色短髮在他細長的眼角掠過。

    一片枯葉恰好自他身前落下,他下意識抬起手接住了這片通體金黃的枯葉。

    手指一攏,枯葉在他手心裡碎裂成淺黃的粉末,順著他張開的指縫紛紛揚揚地飛散在空中。

    「喲,挺閒的嘛。」

    同僚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青發的憲兵下意識轉過身來。

    他訓練兵團的同期生兼現在同一個班的同僚笑嘻嘻地從後面向他走來,腳下的枯葉被踩得沙沙作響。

    年輕的憲兵也笑了笑,伸手一個拳頭輕輕地砸在了那個高個的年輕憲兵胸口。

    「你有資格說我嗎?」

    他笑罵道。

    比起其他同事,這位與他曾經一起經歷過年訓練兵生涯的同僚關係自然要親密得多。

    對方哈哈笑了兩聲,然後直接將手中那份薄薄的件拍在了他手上。

    「自己看吧。」

    高個的憲兵,原本散漫的笑臉一收,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他說,「這是軍部那邊下來的調令,我和你都要從這裡調走了。」

    青發的憲兵臉上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雖然正式調令今天才下達,但是一個多月前他早就聽到類似的風聲了。

    當然,他的這位同僚也是,所以他現在奇怪的是他的好友為什麼會露出這種古怪的表情。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

    「你知道我們是要被調到誰的手下嗎?」

    「反正上級長官我們都不熟悉,到誰手下有什麼區別?」

    「不,這個人我們認識。」高個的憲兵頓了一頓,「雖然認識,但是大概也不算熟……」

    「唉?」

    「你還記不記得,去年你剛剛調到我這邊來的時候,我對你說過,那個人進入憲兵團才四個月就晉陞為班長了。」

    青發的年輕憲兵一怔,抬頭錯愕地看向他的好友。

    「難道說這次我們的長官是——」

    「沒錯。」高個的憲兵歎了口氣,拍了拍好友的肩,「就是『那個人』。」

    他有些感慨地說,「當年大家都是一起畢業的,現在我們要聽從他的命令了,不愧是席啊。」

    「是啊,畢竟是席,因為能力足夠強所以才會被這麼快提拔不是嗎?」青發的憲兵笑著回答,「這樣對我們來說不也很好嗎,這說明只要我們好好表現,也會很快得到晉陞的。」

    「你想得可真樂觀。」

    高個憲兵撇了撇嘴,他左右看了一看,確認附近沒有其他人後,他湊近好友耳邊放低了聲音小聲說,「據說這一次是監察任務就是為了讓『那個人』再一次晉陞才特地安排他去做的,等他順利完成任務回來,就會立刻被安排成為某位分隊長的輔佐。」

    「這不可能吧?」

    青發的憲兵頓時大吃一驚。

    他的好友則是冷冷一笑。

    「事情都已經鐵板釘釘了有什麼不可能,而且那位分隊長似乎在幾年前受過重傷,退役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所以這不都很明顯了麼?」

    只有分隊長以上的高級長官身邊才有可能被安排輔佐一職,當然也並不是所有上級長官都配有輔佐官。有些輔佐官純粹只是為了彌補能力強但是卻因為個性獨特在某一方面有缺陷的長官而存在,比如調查兵團的韓吉,個性因為過跳脫和冒險,所以給她配的輔佐官是心細而且謹慎的類型。

    但是,這是兩位年齡近似的情況。如果年齡差距大,或者長官年齡接近退役,那麼這個所謂的輔佐就是某種意義上接任這個職位的後繼長官。安排成為輔佐官,是為了讓那位長官帶著他提前熟悉事務,從而能順利接任。

    很顯然,『那個人』被安排成為分隊長的輔佐就是為了後者。

    所以才讓年輕憲兵露出如此難以置信的表情。

    進入憲兵團不到半年晉陞班長也就算了,分隊長已經是可以參與團中重要事務的上級長官了,起碼都是由入伍至少七八年以上的前輩擔任——那位傳說中的最強人類進入軍隊才四年就被越級提拔為兵士長已經夠駭人聽聞了——那也就算了,畢竟人類最強的稱號和戰績實打實地擺在那裡,誰都無法否認。

    可是現在『那個人』進入軍隊才兩年多就被提拔為分隊長輔佐,而且還是在不需要參與戰鬥所以很難晉陞的憲兵團得到越級提拔,現在更是已經被暗地裡認可即將接任分隊長一職……這未免也讓人難以想像了!

    「無論是團長還是議會裡的人都很中意他,而且……」

    高個憲兵的聲音壓得更低,「有傳言說他背後站著身份很高的貴族。」

    他直起身來,撇著嘴

    說,「所以你別傻了,我承認作為席他的確是我們之中最強的一個,但是你自己也知道,僅僅能力強是不可能在憲兵團獲得晉陞的。」

    青發憲兵的臉色因為他的好友的話有些黯然,但是很快的,他深吸一口氣振作起來。

    「別想『那個人』的事了,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他看著他的好友,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堅毅。

    無論這個地方腐朽到什麼程,他也會堅持下去。

    就像他曾經對那個孩說過的一樣——他自己選擇的,他會一直走下去。

    青發的憲兵翻開好友剛才拍到他手上的件看了看,件很薄,只有幾頁,很快就能看完。

    翻到最後一頁,上面清楚地寫著他們這一次要執行的任務,年輕的憲兵一怔,剛剛還殘留著一點暗色的臉突然亮起來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次的任務是要去視察訓練兵團嗎!」

    他一抬頭興奮地看著他的好友,眼睛一時間都發亮了起來。

    「對啊,因為是第一次將訓練兵團安排到調查兵團的駐紮地,上面有些人不放心,所以要安排人去那邊視察那些小鬼們訓練程如何了。」

    高個的憲兵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樣懶洋洋地回答,他有些詫異地看著露出興奮神色的好友,一頭霧水。

    「這種無聊的破事你還能那麼激動……嗯?」

    他一怔突然想起了什麼,頓時失笑,「對了,老是聽你說起的那個很有精神的小鬼現在應該就在那裡,你這次去肯定能看到,難怪這麼開心了。」

    「對啊!好久沒見

    到他了!」

    青發的年輕憲兵毫不掩飾自己興奮的表情,笑得一臉燦爛。

    「都過了一年多了,他肯定也長高了不少吧,啊啊,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話說我們什麼時候出發?這裡離那邊的駐紮地很遠,騎馬也要好幾天啊。」

    「喂喂!我說你給我稍微收斂點啊。真是……」被好友那迫不及待的表情給弄得哭笑不得,高個憲兵忍不住吐槽道,「如果對方是可愛的女孩也就算了我還能理解,可是一個男孩你老是念叨在嘴邊做什麼?如果不是因為我和你熟,找女人也總是一起的話,我肯定要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嗜好!」

    「別開這種玩笑。」

    青發的憲兵一拳頭重重砸在好友胸口,橫了他一眼。

    「你知道的,那孩對我來說不一樣。」

    他說,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讓年輕憲兵那稜角分明的臉都變得柔和了幾分。

    他看著那大片大片從他眼前掠過的黃葉,記憶中那雙銳利而明亮的綠瞳是如此的清晰,就像近在眼前。

    ……

    即將迷失在泥淖之中的那一刻,是那個孩伸出手將他重新拉回人生的道。

    即使在這條滿是污穢的骯髒道上前行,只要還記得那個孩乾淨而明亮的目光,他就能堅守著自我一直走下去。

    …………

    ***

    啪嗒一聲輕響,抱著件的金髮精英女兵推開長官辦公室的大門走了進來。

    一抬眼就看到坐在門口附近的韓吉分隊長笑瞇瞇地在唇邊舉起食指做出『噓』的動作,佩特拉頓時一愣。

    韓吉壓在唇上的食指轉了個方向,向前面指了指。

    佩特拉順著分隊長手的方向看過去,下一秒臉上也露出會心的笑意來。她放輕了腳步,將抱著的那一疊厚厚的件遞到了向她伸出手的韓吉分隊長手中。

    然後,她抬手將滑落側頰的一縷漂亮的亮金色髮絲挽到耳後,直起身來,目光再一次看向那一邊,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搖著頭歎了口氣,只是唇角不經意中揚起溫軟的弧洩露出她此刻真實的心情。

    寬闊柔軟的沙發靠在辦公室另一面的牆下,被仔細清理得乾乾淨淨而沒有一點灰塵的皮革隱隱似乎泛出光來。

    調查兵團的兵士長坐在那裡,似乎正在小憩。

    淺黑色短髮的少年豎起雙膝坐在利威爾腿上,背部靠著利威爾的胸口整個人都窩在了利威爾懷中。他的目光定定地黏在擺在豎起的雙膝上的書本上,顯然整個心思都被手中的彩頁吸引了進去,煥發著光彩的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

    正是因為過專注於手中的彩色書籍,他才沒有注意到佩特拉進來了。

    不過就算注意到了,想必艾倫也既不能向佩特拉問好更不能站起來走到佩特拉身邊去。

    被冠以最強人類稱號的兵士長那幾乎可以用鐵壁來形容的強勁有力的雙臂從艾倫的身後伸出來,將窩在他懷中的艾倫整個兒抱得緊緊的。

    利威爾從後面摟著艾倫,整個頭都探進了艾倫的頸窩中,他的額頭半是緊貼著少年頸上柔軟的肌膚,半是靠在少年的肩上。

    細碎而頗具韌性的黑褐色短髮從艾倫的肩上垂下來,大半都擺出柔韌的弧探入少年的豎領裡散落在少年的肌膚上,偶爾幾縷滑落在少年隱隱從衣領處露出的半截纖細的鎖骨上。

    經過一年多的訓練兵生涯,艾倫原本白皙的膚色被曬得稍微深了一些,呈現出健康的淺淺的小麥色。但是此刻被垂落在皮膚上的黑褐色短髮一襯,那淺的小麥色幾乎就看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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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黑褐色短髮的兵士長雙手緊緊地摟著懷中的少年,他彎著腰將頭擱在少年的肩上陷入了淺睡,於是那因為後腦頭髮剃得短而完全遮不住的後頸暴露在空氣中。

    因為長期被潔白的領巾遮擋住,利威爾的後頸上的膚色要比他臉上的淺一些,露出的頸在此刻露出柔韌而優美的弧。

    他的額頭抵在艾倫的肩上,隱隱能聽見他埋進艾倫頸窩裡的臉發出輕微而均勻的呼吸聲。或許是因為利威爾的鼻息掠過頸上的肌膚讓人覺得癢癢的緣故,艾倫偶爾會縮一縮腦袋,可是只要他一動,即使是在沉睡中也屬於鐵腕的強勁力道就會將他抱得更緊。

    於是坐在兵士長腿上的少年訓練兵只能老老實實地窩在利威爾懷中,一心一意地去看手中的書本那漂亮的彩頁了。

    對利威爾班成員來說這種事一目瞭然。

    不就是他們的兵士長抱著小鬼在補眠而已嘛。

    早已身經戰徹底麻木的利威爾班成員們紛紛表示這種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實在普通了他們已經習以為常再也不會大驚小怪了。

    已經擁有了鋼鐵鑄造的心臟的他們再也不會被任何場面嚇到了!

    不過——

    「今天訓練兵團似乎不放假吧?」

    將一杯熱茶遞給韓吉的佩特拉有些好奇地低聲問道。

    雖然艾倫經常會在放假的時候回到這邊來,但是在訓練的日他是死也不肯缺席的。

    「是啊,所以是被利威爾硬拽著拎過來的啊。」捧著熱茶喝了一口的韓吉笑瞇瞇地說,「沒看到另外兩個小傢伙都沒跟過來嗎。」

    「哎哎?兵長硬拽過來的嗎?為什麼?」

    佩特拉有些驚訝。

    雖然利威爾兵長對於艾倫一個月只能過來兩次感到不爽,但是他從沒像這次這樣強硬地去打擾艾倫的訓練。

    不過也真虧被拖過來的艾倫不吵不鬧乖乖地讓兵長抱著……

    哎?莫非是被那本書賄賂的緣故?

    這麼說兵長昨天讓她去書庫翻一本描述外面的世界的書就是為了這個?

    想到這裡佩特拉頓時一個沒忍住,摀住嘴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沒辦法,不是沒時間了嗎?畢竟明天就要出發了。」

    韓吉架著二郎腿雙手大大咧咧地搭在沙發後背上,一副懶散的模樣。

    「這一次可是大手筆啊,埃爾將整個調查兵團都調動起來了,說是要深入境外,所以起碼要花費一個月的時間。」

    她撩起來的小腿吊兒郎當地在空中一晃一晃,厚厚的鏡片下的眼睛都已經笑得整個都瞇了起來。

    「所以現在我們的正控兵士長閣下當然是要先補充能量補充得滿滿的避免中途出現『艾倫不足』的症——」

    破空猛然襲來的尖利的筆呼嘯著從韓吉的喉嚨邊緣擦過刀鋒般的弧線。

    嗤的一聲。

    它越過分隊長剎那間僵住的笑臉狠狠地插|進石牆內大半截。

    靠在少年後肩上的男抬起頭,細碎的短髮凌亂地散在他冷峻的頰邊。剛剛睡醒還處於低氣壓狀態的兵士長抬起一隻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深深地插入自己凌亂的髮際中將額發撩起,露出大半的額頭,黑褐色的髮絲從他細長的手指間彎成柔韌的弧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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