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煙心想:司馬飛騰之所以沒有上虛度之舟,而是獨自一人用大鵬鳥的本體飛在上空,肯定是因為跟虛度老嫗鬧不和的緣故吧。
肯定這虛度老嫗不讓他上船,因為虛度之舟畢竟是屬於虛度老嫗的,她執意不肯搭載司馬飛騰,眾人也不好說什麼吧!
況且,司馬飛騰乃是上古魔禽的一隻大鵬鳥,具有通天徹地的飛遁之術,也不在乎坐不坐虛度之舟。
虛度老嫗對司馬飛騰嫌棄不已。
司馬飛騰又對虛度老嫗看不起。
這兩人自然是只有矛盾越來越深了。
和煙想著,搖搖頭,就不再繼續糾纏他們倆的恩怨,而是開始打量她此刻進入的世界了。
虛度之舟,漫漫徜徉在一片虛空之中。
船頭,鐵碧瑤兢兢業業,左手擒著血色燈籠,為船兒指引方向。
船的中間,虛度老嫗有條不紊,用古樸的黑色木漿,划著船兒,幽幽推進。
其實,對於這虛度老嫗划船的動作和行為,和煙是有點想不通的,這是一片虛空,又不是真的在水中,為什麼要划船?還有,在冥海氣泡的時候,虛度老嫗出場,也是這樣划著船,為什麼?那可是在飛行中啊,怎麼會需要划船?
還是,這划船的行為,是一種禁制之法?和煙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是存在的。
一定是一種禁制之法,這「虛度之舟」法寶絕對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樣簡單的。
在船尾,和煙跟雨霧老祖坐在一塊,雨霧老祖時刻警惕地看著四周,整個路途中,居然是都沒有跟和煙有一句的交流。
和煙再看頭頂上的司馬飛騰,也是神情極度緊張,時刻警惕。
總之,這條木船之上的所有人,都給和煙一種感覺——做賊的感覺,十分心虛和謹慎。
和煙心想,看來闖入這個所謂的冥界,定然是有很多禁忌的,是絕對不被允許的,所以,眾人才會這麼步步驚心。
就這樣慢悠悠朝前滑行著,終於有一天,在船頭,手拿血色燈籠照路的鐵碧瑤輕聲喊:
「好像快接近『油鍋地獄』了。」
鐵碧瑤這話,讓整條大破船上本就緊張兮兮的眾人,更加緊張不已。
此刻,就連那飛在空中,本來張牙舞爪,顯出巨大身形的司馬飛騰,忽然也是嗖一聲,降落下來了,頭一次降落在了這木船上,化身成了一個俊朗青年。
看見司馬飛騰降落,虛度老嫗沒好氣地哼一聲,說:「有本事就一直飛啊,不要坐我的虛度之舟啊。」
司馬飛騰黑著臉,不搭理。
雨霧老祖圓場說:「好啦好啦,這麼重要的時刻,就不要鬧矛盾了,我們要團結,要團結才能取得勝利,才能成功潛入地府拿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雨霧老祖的話,讓虛度老嫗徹底安靜下來,她別過臉去,繼續跟鐵碧瑤一起探路、划船。
而變成了人身的司馬飛騰則是跟雨霧老祖討論起來。
「老祖,你說這『油鍋地獄』,這次會不會又有鬼差巡邏呢?」
雨霧老祖搖頭:「油鍋地獄是冥界的外圍,基本上是放棄的地盤,應該不會,我們小心點就是,不要被發現就行,看到了我們遠遠避開,不要起衝突,在這裡浪費我們的戰鬥力是不理智的!」
司馬飛騰點頭:「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
說話間,虛度之舟已經眨眼間,靠近了所謂的「油鍋地獄」。
「啊?!」
和煙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驚訝到了。
虛度之舟不斷前進中,穿行於一片片的油鍋之中。
油鍋基本上都是一樣大的,只是偶爾會出現一兩隻巨大的。
一般大的,就只有澡盆那般大。
可要是看到大的,足足有一個灶台那麼大,大油鍋是小的大約三倍。
油鍋裡面裝滿了滾燙的熱油。
下面有滋滋燃燒的白色火焰。
在一片寂靜和黑暗的虛空之中,就好像一顆顆閃耀的星辰。
油鍋的下面並沒有薪火,但火焰源源不絕,好像永遠也燃燒不盡似的。
雨霧老祖道:「大家小心,千萬不要觸碰到這些油鍋,裡面有業力,可以焚燒元神!」
業力,是修仙的人最害怕的東西。
修真本來就是逆天行事,人生來就是要生老病死的,但是修真逆轉了這個過程,讓人的壽命不斷增加,到極致,就是獲得永生,不死不滅,永恆存在。
而業力,就是一種可以強行切斷這份機緣的東西。
修真的人,只要是沾染了一點業力,那麼就會立刻道行毀滅,變成凡人。
而凡人,沾染了業力,則會一生孤苦,永墮輪迴,並且會越來越悲劇。
但,對修真的人來說,也是有一定辦法躲開業力的,戰勝不了,卻能用法術躲開。
因此,這時候虛度之舟上的所有人,都是在身體的外圍開啟了防護壁壘,防止業力沾染到身上。
因為有無數的油鍋下面的火焰指路。鐵碧瑤已經回到了小舟的中心。
這丫頭是最謹慎的,她放出三層壁壘保護自身,一動不動坐在虛度之舟的中心,看鬼似的看著身邊一隻隻漂浮過去的油鍋,本來她唧唧咋咋,十分熱鬧的,現在也是安靜下來。
虛度老嫗本身就有一件黑色雨披套在身上,為了躲避業力,這時候她也是在身體外圍放出了一層透明的灰黑色霧狀,整個人,就好像一隻蚊子似的躲藏在裡面。
雨霧老祖身體周圍爆出一團青色的光芒。將他保護得嚴嚴實實。
司馬飛騰則最不同凡響,他的壁壘是一層七彩光膜,一看上去就比其他人的高級,也是,這司馬飛騰的綜合實力是最強的。
和煙呢,張口噴出一股靈霧,吹成一個大球,罩住了自己。她比其他人都要奢侈,因為,她不是簡單的靈力壁壘,她是噴出的一口本命靈霧。
和煙不知道這些業力到底是什麼威力,因此,就最奢侈一些,耗費一點本命靈霧,她認為也是值得的。
鐵碧瑤忽然不耐煩地抱怨起來:
「雨霧老祖,這油鍋地獄什麼時候可以過去啊,我們都在其中徜徉好長時間了哦。」
是啊,觸目都是一個個油鍋,虛度之舟飛遁的速度也不慢,一連下來都飛了差不多一個月了,周圍還是無窮無盡的油鍋,這油鍋地獄,真真是好龐大,好寬廣。
雨霧老祖道:「快了,就快了,我感覺,我們就要到六道入口了,進入六道入口,我們就算是正式進入冥界了,但,也是考驗開始的時候了。」
虛度老嫗忽然悶聲說道:「碧瑤啊,別著急,這油鍋地獄,我們在其中穿行一天,相當於平常時候苦修一百年,怎麼,難道你不覺得這段時間精力澎湃嗎?」
鐵碧瑤道:「真的呢,我還說呢,怎麼這一個月來,每天都精神這麼好,想安靜坐著也不行。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哈哈。對了對了,虛度老嫗,你知道這些油鍋到底是幹什麼用的嗎?」
虛度老嫗笑起來:「這個,我還真知道,這油鍋啊,有兩個作用,一個是『煮鬼』,一個是『喂鬼』。」
和煙聽了,心中無比好奇,什麼是煮鬼?把鬼煮了嗎?什麼又是喂鬼?是喂東西給鬼吃?
鐵碧瑤道:「虛度老嫗,你說清楚一點嘛,我不是很明白。」
同時,和煙也是豎起耳朵,認真聽,看虛度老嫗具體怎麼解釋。
虛度老嫗又笑了笑,說:
「這煮鬼啊,其實,就是將鬼吸引到油鍋裡面烤,殺掉,徹底化作虛無;喂鬼嘛,就是油鍋裡面可以產生鬼喜歡吃的一些東西,就這麼簡單。」
鐵碧瑤皺著眉頭:「可是我還是不明白,這裡,這麼多的油鍋,什麼是可以煮鬼的,什麼又是可以喂鬼的,應該有區別的吧,難道每個油鍋都有兩個作用?」
虛度老嫗道:「不是的!我們看到的無數的小型的油鍋,就是用來喂鬼的,那些我們偶然看到的特大油鍋,就是用煮鬼的!」
鐵碧瑤真是一個好奇心很重的姑娘,她不依不饒,繼續追問:
「奇怪,那為什麼我們都在油鍋地獄裡面穿行一個月了,都是沒有看見一隻鬼,也沒看到任何煮鬼或者喂鬼的事情發生呢?」
虛度老嫗道:「碧瑤啊,你還真是多問,這不明擺著的事情嗎?因為這片油鍋地獄是被放棄的,是冥界一個管理很鬆懈的外圍,不然,我們為什麼從這兒進入,就是因為這是一個很好被攻破的突破口,危險最小,要是我們去那種大規模煮鬼、喂鬼的油鍋地獄穿過,到處都是鬼差,那我們可能過得去嗎?那還不是被殺得渣都不剩,直接被丟進油鍋裡煮了哦。」
「原來如此。」鐵碧瑤害羞地吐吐舌頭,不再追問了。
鐵碧瑤的聲音剛落。
司馬飛騰忽然「咦」了一聲。
雨霧老祖轉過腦袋,看著司馬飛騰。
「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
「老祖,你看那!」
按照司馬飛騰手指的方向,雨霧老祖凝聚神識,朝著遠處的一個亮光旁邊看去,發現了一點異常。
本來,在這油鍋地獄之中,因為每個油鍋的下面都有白色火焰,所以,一大片的油鍋看上去,就好像是整整齊齊的星辰。
每個之間,都是有著合理的等距的間隙。
但是,此刻雨霧老祖用神識觀看到,遠處的一個亮點旁邊,出現了三條白光。
雨霧老祖道:「不像是修真者。」
司馬飛騰道:「不錯,雖然那三條白光不像是修真者,但是老祖,你不覺得那是.」
司馬飛騰的話還沒有說完,遠處三條白光忽然拉長,越來越長。
瞬息之間,變得很大。
「是天柱!三條天柱,是一個修真者放出了三條天柱,天哪,有勁敵來襲。」司馬飛騰立即轉口,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雨霧老祖被震驚得噤聲了,一句話都不說。
鐵碧瑤手持血色燈籠,準備戰鬥。
虛度老嫗身上的黑氣更加濃郁了,她忽然說:「你們都錯了,那不是修真者,是一個牛頭鬼差,不好了,這東西早發現了我們,現在才開始攻擊,不知道什麼目的,他是天階大圓滿,我們這次遇到大難了,我現在立即收了虛度之舟,大家在虛空之中自行漂浮,雨霧老祖,我們四人趕緊結成一個四合元陣,互相接力,這樣,才能有一線生機。」
雨霧老祖點頭。
鐵碧瑤點頭。
司馬飛騰點頭。
虛度之舟瞬間散去,雨霧老祖忽然對和煙說:「和煙,到我袖子裡面來,你這時候出不上力,躲著不動就是!」
和煙點頭,嗖一聲,化作流光,進入到了雨霧老祖的袖子裡面。
牛頭鬼差眨眼之間就到眾人跟前。
他來到眾人跟前之時,帶著磅礡的元力波動,儼然一座山嶽壓倒了過來似的,因為,他是那麼的巨大,一個牛頭的巨人。
這時候,鐵碧瑤、虛度老嫗、司馬飛騰還有雨霧老祖已經佔領四個角,飛躍在油鍋地獄之上,然後,形成一個四方形的矩陣。
四人之間,一人放出兩條天柱,兩兩交接,形成一個波瀾起伏的四邊形。
「呼呼,好大的膽子,你們是哪裡來的修真者,居然擅闖冥界,找死!」
牛頭鬼差身後冒出的三條天柱,即三條白色匹練,此刻看上去就像三條巨大的尾巴,在他頭頂漂浮不止。
雨霧老祖道:「這位大仙,我們乃是路過,大家互不干擾,放我們過去就好,我們不想打架!」
虛度老嫗道:「不錯,我們跟大仙無冤無仇,實在沒有動手的理由,大仙功參造化,何必跟我們這些小輩過不去,就行行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我們過去得了。」
鐵碧瑤道:「是啊是啊,大仙,放我們一碼咯,我們就是路過而已啦,根本不想得罪您的。」
司馬飛騰道:「還請上仙三思,大家萬事皆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自找不愉快呢!」
牛頭鬼差身形非常高大,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座小小的山嶽似的。
他的巨大的牛頭是最引人注目的,兩顆大大的眼睛,就好像兩隻綠色的大燈籠。
鼻子又厚又寬,的確是一個正宗的牛鼻子。
而且,他的牛頭長滿了綠色的毛髮,看上去,就極其妖異。
但最為詭譎的是,他的頭顱下所連接的,卻是人類的軀體,一個巨大的人形軀體。
只是在羞處胡亂紮了一塊獸皮,包住了私密之處。
他光著膀子,打著赤腳,從身體後面,漂浮出來三條巨大的白色匹練,就這麼大搖大擺,站在幾人跟前,此刻,在聽到幾人的聒噪之後,他桀桀怪笑起來。
「幼稚,幼稚至極!你說你們是路過,騙三歲小孩子嘛?想糊弄我,沒那麼容易,你們分明是想要潛入冥界,才故意找了這條偏僻之路。你們可知,想潛入冥界,這是不可饒恕的,我今天要捉了你們四個,讓你們全部身死,我要拘禁你們的元神,帶你們去十八層地獄玩一玩,你們不是要來冥界嗎?好,現在,你們不用趕路了,我來幫你們完成,讓你們美夢成真!」
鐵碧瑤嬌滴滴道:「哎喲,大仙,何必嘛,大家無冤無仇,何必這樣弄得魚死網破,你真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好不好嘛,大仙哥哥,求求你拉,嗚嗚嗚!」
她想用媚術來迷糊這牛頭鬼差,因此,聲音是越說越嗲,聽得人能直起雞皮疙瘩。
牛頭鬼差輕輕搖頭,從他眼前,一層血色的霧氣被散開,擊得粉碎。
那血色的霧氣,就是剛才鐵碧瑤在施展媚術時悄悄放出的動情真元。
但,瞬間就被牛頭鬼差看穿,並且,擊破了。
牛頭鬼差說:「呵,小丫頭,居然用這麼下流的媚術來勾引我,好啊,一會兒我擒拿了你,定然給你機會,讓你勾引個夠,哈哈哈,哈哈。」
虛度老嫗道:「這位大仙,我們是很認真的,求你放我們一碼,我們保證乖乖離開,當然,我們願意孝敬您,您要什麼,只要我們有,就一定給你。」
雨霧老祖道:「不錯,大仙,在你面前,我們是小輩,只要您開口,我們就給你想要的東西,這還不可以嗎,我們真不想跟你拚個魚死網破。」
這話其實也算是雨霧老祖的心聲,因為,就算這時候他們四個人形成了「四合元陣」,不會一時半刻就被牛頭鬼差擒拿,並且,還有戰勝的一線生機。
只是,那樣必然是要付出慘重代價,接下來是否還有實力繼續進六道入口,繼續一路前行,那都是很懸的事了。
牛頭鬼差依然是囂張跋扈,不可一世,他十分高傲和狂妄地說道:「你們這幾個天階二步的小輩,屁話還真是多,哪裡有那麼多屁話,我要你們什麼東西,我犯得著要麼,等我將你們一個兩個都捉拿了,那我還不是想要什麼,直接手到擒來,還用得著你們進貢嗎?」司馬飛騰性格是很暴躁的,聽到這牛頭鬼差的不可一世的囂張話語,他心中早就怒火滔滔啦。何況,四合元陣威力無窮。這陣法,可以將四個人的力量融合到一起,形成此刻,將敵人困入四邊形的陣中,就能達到天階三步大圓滿的攻擊之力。不過,一旦開始攻擊,勢必要速戰速決,因為,四合元陣在攻擊的時候,非常消費元力,並且,有損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