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大爺,您剛才說,您是一個看門人,這是什麼說法,看門?看哪兒的門呢?」
百大爺看一眼和煙,又看了看這已經坍塌掉的萬里城牆,彷彿在回憶一件極端痛苦的事情,他長長地歎息一口氣。
「小姑娘,我看的,就是這個萬里城牆啊。這萬里城牆,分成三千多段,我看守的就是其中一段啊。」
萬里城牆的制度和段位劃分的信息,一瞬間湧入和煙的腦海。她想起來在新月城批閱奏折的時候,有這麼一點印象,這萬里城牆,的確是有一大批的守門人的,這些守門人,大多都是當地信譽極好的老百姓,跟一般的城牆或者邊關守護有多不同,並不是用的軍營裡面的士兵。
回憶這些,還讓和煙想起一個細節來,就是,在洛豐城,當地的一個傳說。
據說,凡是守護這些萬里城牆的人,大多都是一些高齡人,好像守護這萬里城牆,就能增加壽命似的,非常的神奇。
「百大爺,您今年高壽啊?」
「我啊,九十一啦。」
果然,和煙一想,看來,還真是這麼回事,在這個大陸,一般的凡人的壽命,都是在六七十歲,就已經走到盡頭了的,而眼前的這個百大爺,看上去,就好像一個七十歲左右的人而已,但是,沒想到,居然已經九十一了,這太不可思議了。
百大爺歎口氣,接著說他的故事。
「我在這萬里城牆之下,已經足足生活了一輩子啦,我一輩子沒有娶媳婦,沒有生兒子,只是孤單地一個人過著,那是因為,我守著一個秘密,很滿足,這種滿足,比娶妻生子還要讓我滿足,所以,我寧肯不花時間去做那些事,也不願意離開這萬里城牆半步。」
玲兒嘿嘿一笑,在旁邊說:「你這個百大爺可真有意思,我聽說過喜歡小動物,喜歡小花小草,喜歡人的,但是還是第一次看到像您這樣的,居然對一段守護的城牆有這麼深厚的感情,百大爺,您可真不一般。」
百大爺擺擺手:「我剛才說啦,支撐我活下去的,都是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我本來是準備死掉,爛在肚子裡的,但是今天,我看到你們兩個小姑娘,特別是你——」他目光穩穩當當地落在和煙臉上,「你這小姑娘不一般,相貌好啊,貴氣,我願意將我的這個秘密告訴你,希望有朝一日,您能夠繼承我的遺志,去尋找到那東西,恢復這萬里城牆,往日的恢弘啊!」
「哦!」
「哦!」
和煙跟玲兒都是長長地「哦」了一聲,因為,百大爺現在要說的,尋找「那」東西,極大地勾起了她們的好奇心。
百大爺說:「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這萬里城牆,在建造之初,就是我百家人在你修建的,我從我百家僥倖活下來的老祖宗那兒得知,當初,能夠修建起這個萬里城牆可不是偶然呢,也不是依靠的隱門中人的神力,而是,另外的一種力量。」
「什麼力量?」和煙跟玲兒,異口同聲地問道。
「龍神的力量。」
「龍?」和煙驚訝地張大嘴,「這個世界有龍嗎?百大爺。」
百大爺搖頭:「那可沒有呢,但是,當時,卻的確有一件跟龍有關的東西,而且,是了不得的一個東西,那是一具龍骨。我百家的老祖宗告訴我,這萬里城牆,就是靠著那龍骨才建造起來的。當時,一個高人發現,在這萬里城牆的下面,埋了一個幼年的龍骨,很短,才幾米長,應該是剛剛出生的龍,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死了,它的骨就埋藏在這萬里城牆的下面呢。於是,那高人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激發了這龍骨的餘威,讓它能夠自動地凝聚這附近的巨石,在地面之上,就建造起來了雛形的萬里城牆。你們看——」
和煙跟玲兒順著老人的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萬里城牆的下面,都是用巨大的石頭堆砌的,只是在上面,簡單地貼了一些紅色的磚瓦而已。
萬里城牆主要的構造,都是靠的那些巨石。
其實,這也是萬里城牆一個公開的秘密。就是,很多人都知道,這萬里城牆,靠巨石而堆砌而成,但是,卻又沒有被元力搬動過的痕跡,不知道是怎麼建造起來的。
「看到那些巨石了嗎?」
和煙跟玲兒當然是點頭不止。
「這些巨石,可都是靠著那龍骨的餘威而聚攏而來的,這個,沒有人知道,只有我知道。」
「這就是您要說的秘密嗎?」和煙問,其實和煙知道,這肯定不似秘密的終極,只是秘密的冰山一角。
百大爺為什麼要固守在這萬里城牆?一定有一個強烈的動機!
百大爺在今日,這麼失魂落魄地要尋短見,一定也有一個讓他崩潰的契機!
這兩點,才是真正的秘密所在。
果然,百大爺搖頭。
「二十年前的一天,有一個神秘的人來找我,告訴我說,有一天,這萬里城牆下的龍骨會復活,會重新變成一條龍,我當時,毫不猶豫就相信了。」
「為什麼?」和煙跟玲兒,現在幾乎成一個人,被百大爺的故事給牽引著走,每次發問幾乎都要異口同聲了。
「那當然是有原因的,知道這萬里城牆下面秘密的人本來就少,而那個來找我的神秘人,很可能就是當年修建萬里城牆時候的高人呢,並且,那次,我那麼堅定地相信他,那是因為,他使用神通,帶我下去了這地底,看到了那個沉睡的龍骨,而且,還告訴了我一條專門接近那龍骨的秘密隧道,我有事沒事,都會下去看看的啊。」
「所以,您這麼多年,這麼堅定地守護著這裡,安安穩穩地當著你的萬里城牆守門人?是嗎?」
百大爺點頭。
「可是,大爺,您畢竟是凡人啊,您的壽命是有限的啊,萬一哪天您壽命到期了,不是就守護不到這城牆了,您這麼多年,不結婚,不生子,這麼執著地做這一件事,還是很吃虧啊。」玲兒幾乎是心疼般地說道。
「不吃虧,」百大爺說,「你們沒看到,我今年九十一歲了,還是跟個六七十的人一樣嗎,我的衰老,比一般人慢很多的,況且,要是這萬里城牆沒坍塌,我說不定可以長生呢,永遠都不會死。」
「那怎麼可能呢,您是凡人啊。」和煙激動地問道,覺得這老傢伙,真絲有點異想天開了,未免心態也太好了吧,就算守護萬里城牆是一個偉大的工作,但心理作用也不至於這麼強烈啊,都搞得這百大爺有點瘋魔啦,和煙真心這麼覺得。
「嘿嘿,」百大爺第一次露出得意的笑容,「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其實,守護萬里城牆的人都非常高壽,不是別的原因,而且,守護萬里城牆的確有這個功效,因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這地底的龍骨身上,散發一種寒氣出來,這些守護者,都可以吸收到,而我,沒到那個時候,會專門跑到隧道裡面去,到那龍骨的身邊去吸收,我吸收的,比別人就多多了。」
「原來如此,百大爺,這可是你的長壽秘密哦。」玲兒說著,從和煙一笑,和煙點頭。深表贊同。
「是啊,這的確是我的長壽秘密,但是,這一切都沒有啦,我也不想活了,因為,上次我從那秘密隧道鑽入地底,看到,那隧道盡頭的龍骨,不見啦,沒過多久,這萬里城牆就自然坍塌啦。」
「啊!!」
和煙跟玲兒頓時全部都明白了,原來,這萬里城牆坍塌是這麼回事。
「百大爺,您能不能帶我們去那隧道裡看看。」
「好、好吧。你們兩個小姑娘也是造化好,能在我死之前得到這個秘密,可惜,你們大飽眼福的機會沒有啦,因為,那龍骨已經不見啦。」
「沒關係的,我們去那隧道裡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麼呢?」說著,和煙就將老人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接著,百大爺帶著和煙跟玲兒,朝那神秘的隧道裡去了。
小白這時候當然是屁顛屁顛,趕緊地跑來了。剛才,他雖然沒有完全靠近百大爺跟和煙他們,但他在旁邊,可是豎起耳朵,認認真真地將這一切,都聽了,聽得還津津有味呢。
「百大爺,這是我的坐騎小白,我們就坐在它背上去那隧道裡吧。」
「好,好吧。」
眾人坐在小白的背上,一下子就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入口處。這入口很是狹窄,僅僅能讓一個人側著身子通過,眾人從小白的背上下來,一一穿過入口,走到大約半個時辰的樣子,豁然開朗,眼前居然變得無比開闊,然後是一個蜿蜒之下的長長的通道,還帶著依稀的亮光。眾人於是又重新坐到了小白的背上。
「小姑娘,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啊,你這坐騎,坐著可舒服呢,這毛皮,真真是上好的啊。」
「喂喂,老傢伙,我的毛皮當然好啦。」
「哇啊,這傢伙,還能說話的啊。」
和煙跟玲兒哈哈大笑。
和煙說:「是啊,百大爺,您見多識廣,應該知道,這大陸上,有一些神奇的動物,是可以說話的呀。」
「是的,聽說過,但是今天卻是第一次見到啊,不,第二次,二十年前,那高人來找我的時候,也是坐著坐騎來的,不過,是一條蛇啊!也是能說話的呢。」
蛇?和煙想著,還真是奇怪的坐騎,會是什麼蛇呢?她對蛇的瞭解實在有限,一時間真想不起來在這個大陸上,有什麼蛇類可以用來當坐騎的,但同時,對百大爺口中說的那個神秘的高人,卻是越來越好奇了。
小白的速度可不是蓋的,一下子就將眾人駝到了這隧道的盡頭。
「哇!」剛到這裡,玲兒就驚訝地拉扯了一下和煙的衣服,「這寒氣!和煙姐姐,這寒氣你還記得嗎?」
她是很小聲地附著在和煙的耳邊說的。
她真等著和煙答覆,和煙卻是已經用靈魂開始跟她交流起來了。
和煙:玲兒,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不是想提醒我,這裡的寒氣,跟當初,我們在大隱門聯盟遇到的那種寒氣有關啊?
玲兒:和煙姐姐,這不僅僅是有關啊,這裡的寒氣,就是跟那大隱門聯盟的寒氣是一模一樣的,只是強弱不同而已。
就在和煙跟玲兒兩個人在用靈魂進行交流的時候,小白也用靈魂跟和煙交流起來。
小白:主人,這寒氣你注意到沒有,好奇怪的寒氣,好像就是上次的大隱門聯盟的那種寒氣啊!
和煙:小白,我已經發現了,稍安勿躁,我們先仔細地查看一下。
三個人於是開始在這隧道裡面轉轉悠悠,這裡有一個巨大的凹陷進去的坑,寒氣就是從坑的四周圍散發出來的。源頭,應該就是之前這坑裡躺著的東西——龍骨!但是,因為坑裡的龍骨已經被轉移走了,所以,現在寒氣弱了很多。只是有微弱的一點點而已,這點,百大爺是感覺不到的,但和煙他們三個人卻是修為功參造化的強者,再微弱的寒氣,他們也是能夠明銳地察覺到的。
他們轉轉悠悠。一會兒在這兒感覺一下,一會兒又在那兒感覺一下。
仔仔細細地試驗了好幾遍,最終,他們確定了一個事實——只有在這坑的附近才能感覺得到寒氣,其他的地方,已經弱得完全感覺不到了。這也解釋了,之前,和煙他們在城牆附近跟百大爺聊天的時候,一點也感覺不到這種寒氣。
「你們看到了嗎,就是這裡,這裡就是安放那龍骨的地方,真的是一具特別漂亮的龍骨啊,白白亮亮的,就好像能發光一樣呢,要是哪龍骨在這裡,這裡就不會那麼黑啦。」
百大爺遺憾地說著。
黑?和煙頓時反應過來了,她跟小白還有玲兒,都是准天級及以上修為的人,這裡的黑,是感覺不到的,因為,他們都可以用神識來查看環境,而百大爺卻是凡人,黑就是黑,他能有最直觀的感受。
「看到了,百大爺,這裡的確是有點不同尋常,沒想到,在這寂寂無聞的洛豐城,居然還隱藏著這麼大的秘密,而且,這麼多年來,都沒有被人察覺,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是啊,」百大爺拉住和煙的手臂,說,「小姑娘,我們走吧,這裡已經不是安全的地方啦,龍骨都被偷走了,應該隨時會有壞人還要來的,所以,我們走吧,我不想讓你們因為好奇心而害了自己啊。」
「百大爺,實不相瞞,我叫和煙,是園邦國的女王,我這次來洛豐城的目的之一,就是來調查這萬里城牆坍塌的秘密的。」
「啊,原來是女王大人,怪不得,我第一眼看到,就有一種帝王之相啊,草民不知,拜見女王大人!」
說著百大爺就要朝地上跪下去。
和煙趕緊伸手拉住了他:「百大爺,免禮!現在呢,我是這樣決定的,我讓我的坐騎,先帶你回軍營,您在那等我,等我處理完了這裡的事情,我就去找你,然後,將你帶回新月城,讓你在宮中居住,可以嗎?」
「謝謝女王大人,謝謝女王大人。」
「不客氣。小白,你帶百大爺先回去,他年紀大了,帶他回去休息,我和玲兒隨後就來。」
「可是主人,我有點擔心,我們還是一塊兒回去吧。」
「小白,聽話吧,先回去。」
「好.好吧。」小白隨即帶著百大爺,朝之前發現的園邦國的軍營奔去了。
一路上,小白馱著百大爺,飛快地走著。
兩人還聊起天來。
「你叫小白?」
「是啊,怎麼啦,大爺,您身體不錯啊。」
「是啊,坐在你身上,可真舒服啊,一點都不顛簸。」
「嘿嘿,那是當然咯,你沒看到,我毛髮那麼長,而且,我現在變身了,這麼巨大,你隨便在上面找個小窩坐下來,就穩穩當當的啦。不過,您還是要坐穩哦,小心摔下來。」
「不會摔跤,我老頭子,攀巖是經常的事,我可不會那麼容易摔跤的。」
「哦,那好,對啦,大爺,之前,你說你以前也看過一個會說話的坐騎,還是只蛇,我想問你一下,是什麼蛇,你還記得嗎?」
面對小白的這個提問,百大爺似乎認真想了好一會兒:「什麼蛇?這個。我還真有點不記得了,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啦,不過嘛,好像是一隻紅色的大蛇,好嚇人的,但是,不咬人。只是看上去特別嚇人而已。」
「大的,紅蛇?」小白嘴巴一瞥,氣嘟嘟地道:「說了等於沒說啊,我還是不知道蛇的品種啊!」
「啊哈哈哈,那不好意思,老人家,記性差,你可不能怪我哦。」
「不怪你,嘿,我們到啦。」小白忽然地一聲喊,咚地一聲,它就跳進了軍營之中。
小白的忽然出現,在軍營裡引起巨大轟動,因為,小白來了,那說明什麼,和煙就在後頭啊。
「女王呢?」出來迎接小白的是諸葛青,「小白,怎麼就你一個人啊。」
「暈死,還有一個呢,在我背上,你去把他抱下來吧。」小白呵呵一笑說道。
諸葛青「哦」一聲,飛身跳上了小白的背,心中還想著,是什麼人呢?還要它抱下來,看小白剛才說話的口氣,也不像是一個受傷的人啊!
左找右找,諸葛青很快發現一個躺在小白毛茸茸的毛髮漩渦裡的一個老頭子。他心中頓時疑問解開,原來是個沒修煉過的凡人老頭子啊,不過,這老頭子,看上去年紀好大,但精神頭還不錯的樣子。
「老人家,我來抱你下去。」
「哦,謝謝,謝謝,其實,我自己可以下去的,爬上爬下什麼的,對我老百來說,不算什麼的。」
「原來老人家姓『百』啊,百大爺,沒事的,還是我來抱你下去。」
說話間,人高馬大的諸葛青已經將百大爺從小白背上抱下去了。
然後,在兩人背後,小白「嗖」地一聲,已經變回正常大小了。
「諸葛青,女王隨後就到,怎麼沒看到碧清她們?」
諸葛青回答:「她們在戰場呢,不過,馬上就鳴金收兵要回來了,明天,又是一場惡戰啊!」
小白悠閒地走上前:「沒事,放心吧,女王這次出關,可是功力大增,她一切都能搞定的。」
諸葛青點頭:「這我相信,女王總能讓我們出乎意料的。」一邊說著,諸葛青引著百大爺朝軍營帳篷裡走了去,經小白簡單介紹之後,他又開始著手安排百大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