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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章 將死之言 文 / 紙扇輕搖

    刑部大牢裡,范青元被單獨安置在一處牢房裡,房裡的擺設比起其他牢房要好了不少,入獄不過短短十來天,范青元卻彷彿老了十歲,原本只是兩鬢有些蒼白的頭髮如今已是花白一片,方辰到來的時候,他正在坐在桌前看書,聽到身後的動靜,他只是轉頭看了一眼,隨即便收回了目光。

    「范大人。」

    范青元哼了一聲:「范某已是階下囚,這聲『大人』范某受不起。」

    方辰也不惱,拿鑰匙開了牢房門,走進去坐在了范青元的對面,道:「下愚冒昧前來,打擾了范大人讀書的興,還望范大人見諒。」

    范青元看了眼敞開的牢房門,側了側身子,並沒有搭理方辰的意思。

    看著范青元手裡捧著的論語,方辰笑道:「素聞范大人對論語頗有見地,一直也未能有機會討教一二,甚感遺憾。」說著,摸了摸茶壺,見還是溫熱的,便給范青元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范青元冷眼看著方辰的動作,冷哼道:「辰相可真會說笑,這普天之下,誰人不知,辰相滿腹經綸,學富五車,師承當今第一大名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才范某又豈敢在辰相面前班門弄斧?」

    方辰正色道:「范大人此言,下愚愧不敢當,家師德高望重,下愚此生能得望其肩項已足矣,安敢與之相比肩。范大人與論語的見地,家師曾幾番讚揚過,下愚是真心想要求教。」

    到此時,范青元才終於收起了不滿的神情,縱然心中有千萬般的不甘,也實在是怪不到眼前人的身上,更何況,方辰確實是位值得他人敬重的人。

    「辰相此番前來,是有何事?」

    見范青元終於肯好好跟他說話,方辰心下稍定,道:「並無要事,只是偶爾得閒,思及牢獄清苦,所以想來與范大人閒聊幾句。」

    范青元自嘲道:「如今范某已是階下之囚,願意與范某閒聊的,恐怕也只有辰相了。」

    方辰自然明白為何沒有其他人來探望范青元,是以並沒有順著范青元的話頭說下去,而是道:「下愚昔日聽聞范大人的字乃是『恕之』,不知可是出自論語?」

    范青元傲然道:「確是如此,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是以家父便為范某取了『恕之』一字。」

    方辰讚許道:「先帝曾言:令堂一生,其情可嘉,其義可揚,其行可鑒。」破爛事

    提及先帝,范青元的眼底露出一絲恨意,冷冷道:「難為他還記得家父的忠義。」

    方辰一愣,低聲道:「隔牆有耳,范大人慎言。」

    范青元一梗脖子,道:「范某已是階下之囚,又有何畏懼?先帝本就是個糊塗的庸君,便是當今聖……」

    「范大人!」方辰喝住了范青元的話頭:「范大人,莫要忘了令堂為你取字的初衷。」

    「范某自不會忘,只是,辰相,范某且問你,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我們范家滿門忠良,家父一生盡忠衛國,可到頭來,他們又是如何對我們范家的?」范青元又道:「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范某無話可說?只不過,范某與旁人不同,便是死,也要拉上墊背之人才行。」

    方辰蹙眉正色道:「范大人當真以為是皇上想要你的命?若皇上當真想要你的命,還需要如此大動干戈?十餘年前的熏香一案,雖然表面上看證人確實都已經死了,可暮顏當年到底是怎麼入的皇宮,是誰帶來的,這都不是無從考究的。真深究起來,一樣能找到蛛絲馬跡。范大人就真那麼肯定自己是全然無辜的?」

    「不說熏香一案,便是前些時日,斐逸修和寧致遠被人陷害一事,范大人就真能脫得了干係?」方辰頓了頓,見范青元不語,才道:「下愚實在是想不明白,范大人為何要如此?縱觀朝野上下,能及得上范家榮寵的當真是寥寥無幾。」

    范青元冷哼:「范某自是不及辰相深明大義,親生父母被逼迫致死,卻仍能毫無芥蒂地為皇家辦事。」

    方辰垂下眼瞼,擋去眼底閃過的寒光,片刻後抬眼,直視范青元,道:「范大人今日心緒不佳,下愚改日再來與大人閒話。」

    范青元冷笑:「想不到堂堂名相居然如此怯弱,為賊效力,實在是可悲可歎!」

    方辰緩緩道:「下愚不知范大人與范家被如何辜負了,下愚只知,不論是昔日純善的怡親王妃,還是如今的永樂郡主,亦或是斐逸修和寧致遠,都沒有做過對不起范家之事,范大人卻對他們下手,實在非君子所為,更加辜負了『恕之』一字,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下愚告辭了。」

    說罷,方辰抽身離去,再也沒看范青元一眼,待出了刑部大牢,立刻招來人:「再去細細查一遍范家所有人口,一個也不能放過,再查查有沒有流落在外的。」

    ……

    斐凝霜心中縱然有再多的不甘和憤懣,也不敢貿貿然去找人訴說,便是對著身邊的丫鬟也不敢,唯恐被斐凝玉知曉,如今她沒有任何實質性的依仗,如果再得罪了斐凝玉,日子可就要難過了。神族末裔

    作為現代而來的穿越者,「識時務者為俊傑」是必備的技能。所以,在聽到斐凝玉派丫鬟傳下話來,說讓她有空去看看側王妃的時候,斐凝霜毫不猶豫的去了。

    再次見到側王妃的時候,斐凝霜著實吃驚不小,記憶裡的側王妃是個雍容華貴的貴婦,無時無刻都在意著自己的容妝儀態,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過失態的時候,如今的側王妃,卻是一臉素容,不施粉黛,眼角額頭已經有了不少細紋,眼眸也不似當初那般明亮。

    起初剛得

    得知側王妃有心想要毒死自己的時候,斐凝霜是恨的,甚至還想了不少落井下石的法子,結果卻壓根沒人來問她,後來又聽說她一直被軟禁著,心裡難免有些幸災樂禍,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這事兒,今日再見面,才覺世事當真是無常。昔日的側王妃高高在上,雖然比之斐凝玉多有不足,但也是怡親王唯一活著的妻室,走出去誰不給她幾分顏面?可如今,卻落得如此境地。

    面對斐凝霜毫不掩飾的神情,側王妃只是輕輕一笑:「坐吧,好久不曾見過你了,身上的傷口可長好了?」

    斐凝霜乖乖回道:「癒合得差不多了,只是偶爾還會有疼痛之感,須得輕手輕腳才好。」

    「那便好。」

    如此和藹親切的側王妃,斐凝霜還是第二次見到,上一次的時候是笑裡藏刀,溫柔地把毒藥送給她,這樣一想,斐凝霜幾乎立即就豎起了一級警戒。

    側王妃對斐凝霜的一舉一動早就瞭然於心,見她如此,也不在意,只笑道:「怎的今兒來我這裡了?是郡主讓你來的?」

    斐凝霜想了想,道:「霜兒擔心姑姑,之前就來過好幾次,只是院子裡有人守著,不讓進,今兒確實是得了郡主的口信才來的。」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斐凝霜幾乎下意識就追問了一句:「什麼日子?」

    側王妃側過頭,笑道:「我的死期。」

    斐凝霜只覺得頭皮一麻:「姑姑,好端端的,怎麼說這樣的話來?」

    「皇后被軟禁,范家父子淪為階下囚,三堂會審之後,范家將蕩然無存,我本是依仗范家而立,如今范家垮了,我自然難逃一劫。」機甲狂朝

    斐凝霜心下一沉,她雖然不待見側王妃,但也明白,沒有側王妃,就沒有斐凝霜的今天,范家垮了,側王妃死了,她也將再無立足之地,因為她再沒有繼續留在怡親王府的理由。

    看著斐凝霜瞬間蒼白的臉頰,側王妃溫和勸道:「你不必擔憂,郡主既然讓你來見我,想必是打算保全你的。」

    斐凝霜幾乎要哭出來:「怎麼會這樣?姑姑這麼好,怎麼會出事呢?姑姑要是出事了,讓霜兒一個人怎麼辦?」

    側王妃道:「傻孩子,姑姑已經幫你冠上了斐姓,你就是這怡親王府的一員,更何況,你先前救了郡主一命,以郡主的性子,自是會保住你的。」

    「可他們都不是姑姑呀!」斐凝霜終於擠出了幾滴眼淚,倒是讓側王妃看得十分動容,自出事以來,斐凝霜是第一個為她落淚之人,再加上人之將死,很多事也看開了。

    「我雖是將死之人,卻與王爺也有幾分情誼在,若是我開口相求,想必王爺會答應保你一生平安。只是,我想再問你一句,你到底是不是霜兒?」

    斐凝霜這一次卻沒有再猶豫:「姑姑,我是霜兒,卻也不僅僅是霜兒,當初為了救郡主,霜兒幾乎已經踏進了鬼門關,也不知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覺得眼前一黑,再睜眼又回來了,只是腦子裡卻多了一個人的記憶,還莫名其妙地轉了些性子。起初的時候,霜兒很害怕,總覺得像是變了一個人,後來被姑姑教訓了一頓,又關了禁閉,這才慢慢地控制下來了。姑姑,你相信霜兒嗎?」

    側王妃點點頭:「姑姑相信你,姑姑也曾聽聞,有人大病一場便想起了前塵往事,與你的情形倒是十分相似。你既是霜兒,姑姑也就安心了,這麼些年,姑姑虧欠你太多,唯一能幫你的,就是為你求得王爺的庇護。」

    「霜兒,記著姑姑的話,你一定要安分守己,永遠不要去奢望不屬於你的東西,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這是姑姑最後的期望了。」

    作者有話要說:前陣子去了武漢,昨晚才回來,眼睛裡裡外外都徹底的檢查了一遍,都是健康的,只有150度的近視·

    檢查結果是美好的,可是眼睛看東西依然處於高度近視狀態,醫生也都無奈了,說是疲勞過度導致···

    不過多少也放心了,只期望能在好好養著之後,給我恢復當初150度近視的狀態吧····

    好久沒更新了,給守候在坑底的妹子們一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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