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不笑時正氣凜然,笑時卻極為單純,與他一頭半黑半白的頭髮很不相稱。
遲衡盤腿坐著。
看燕行繞著院子飛了兩圈,當真是腳不沾地般神乎其神,長髮飛揚如鬼如魅,月下舞起劍來更是飄逸得不是凡間能有,遲衡恍恍然,覺得燕行即將羽化而登仙了。
捧場之餘,遲衡好奇他怎麼追上來了。
燕行道:「我先去了壘州石城,後到了炻州城,他們說你去元州城,我就趕來了。你們的刀法很有用,我用於練劍之上劍法一日千里。」
原來是汲取他山之玉來了。
遲衡遂說明自己一路險境恐怕不能顧及他人,燕行很隨意地說無所謂,他也獨來獨往慣了。這樣一個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本領又高強,倒無需擔心什麼。
二人聊了幾句。
遲衡疲乏至極,就地躺下睡著了,地面都是小石子,坑坑窪窪的,哪有床板平整,朦朦朧朧中依稀聽到燕行抱怨院中簡陋。
遲衡困得睜不開眼,最後身邊一暖,燕行還是依著他睡下了。
七月的白日有點秋老虎的意思,到了夜晚涼氣兒襲襲,手腳發冷。燕行不慣睡著地面,輾轉反側換了三兩個姿勢,嘟囔著地上全是沙子,遲衡聽覺又靈敏,睡眼惺忪道:「燕行,躺我身邊來。」
一邊說,一邊直直地伸開手和兩條大腿。
燕行樂了:「睡你大腿上嗎?」
見遲衡迷瞪瞪地點頭,燕行轉念一想還真的含笑枕在他的大腿上,大腿結實又有彈性,枕著舒舒服服,還很溫暖。燕行也是奔波許久,心無芥蒂,一覺就睡過去了。
半路醒來的遲衡卻沒法睡下去。
因為燕行的頭枕著他的腿,重倒不重。可是側躺,他的臉貼著自己的大腿。雖隔著一層衣服,少不了磨蹭幾下,越蹭越癢,腹下蠢蠢欲動的癢。
而且燕行睡覺也不消停,愛動,蹭來蹭去,睡著睡著,手還搭上來,很不湊巧地正好搭在遲衡兩腿的中間。
遲衡本就被蹭得腹下如火。
燕行的掌心覆上,**像聽見鼓點一樣蹭的就站了起來,愣生生直挺挺。遲衡腦袋立刻嗡嗡作響,一下子想到了許多綺麗的景象,一時鼻血如要噴湧而出。在遏制又遏制之後,火越壓越旺,遲衡甚至他能聽到燕行的呼吸,感知到他的呼吸噴在衣服上,熱熱的,癢癢的。
眼睜睜過了一會兒,心知不能如此。
遲衡起身,輕喚燕行的名字,扶著他的頭想將他扶起來。燕行睜開朦朧的眼,迷迷糊糊的手往下一撐,遲衡倒吸一口涼氣:「燕、燕行,快起來!」
燕行也醒了,做起來,疑惑地看他。
二人相對坐著。
燕行的眼眸半醒半睡,細長地斜挑著看了遲衡一眼。月華如水,長髮飄散如雪,咫尺之間宛如魅惑一般,那一瞥令原本只是俊朗的臉在月下無端地添了一絲嫵媚。遲衡心中的火騰的燒了上來,他忽然傾身向前,瞬間親了一下燕行的嘴唇,柔軟無比,倏然又離開。
燕行驚了,下意識地撫摩了一下唇。
遲衡愣住了,他不知道怎麼就鬼使神差,莫名其妙地就親下去了,完全沒有任何徵兆,沒有任何前兆。若不是手底下被一塊小石頭硌得難受,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兩人面面相覷。
燕行忽然笑了一笑。
遲衡緊張了:「燕、燕行……我……」
燕行傾身向前,飛快在遲衡的唇上一點,如燕啄一般輕快,點了一下又一下,比吻更輕更快,親完之後,嘴唇上翹。
男性的清爽味道一抹而過,遲衡心中的火卻被一下子點燃了,火燒火燎,燒得口乾舌燥心發狂,燒了一點兒理智都沒有了,急切上前將燕行攔腰抱住熾熱地吻了上去。糾纏著那柔軟的唇和柔韌的舌頭,像狂風急雨一樣掃過,急切的吮吸。
燕行被吮吸得微痛,伸手也抱住了遲衡。
狂亂的激吻之下,一陣陣火苗肆意的燃燒,那久已被壓制的**瞬間焚盡理智,遲衡壓住燕行的雙|腿將他往地上一按,衣服向下一扯,撕啦一聲衣服盡數撕爛,燕行的半身赤\裸在月下,再往下一撕,腰側以下的衣服被分成兩半,遲衡將手伸進了燕行的大|腿之中。
兩個人癡纏的身體滾在一團。
月色下,樹影中,寧靜很快就**相擊的聲音打破了,取而代之的是粗喘聲和恣意的交\歡聲,一聲接一聲不絕於耳直至聲音沙啞到喊不出聲來。
次日陽光懶懶地照下,遲衡睜眼,看著臂彎睡著正熟的燕行,有點發蒙。
他當然記得昨晚發生的一切,甚至包括燕行一開始痛苦不堪地皺眉到最後終於歡愉沉溺的表情,甚至他受不了時緊緊掐住了自己的背,背上火辣辣疼的感覺也歷歷在目。
但遲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撲上去了,如果毫無節制的禽獸一樣。
羞愧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就在此時燕行的睫毛一動,緩緩睜開眼睛,帶著一點點不好意思撐起身來,敞開的衣服散在兩側,露出的胸膛全是遲衡留下來的深深淺淺的紫紅印記。
遲衡羞愧難當。
想說抱歉,想說一切都是誤會,想說他不知道昨晚怎麼就發狂了。
燕行忽然伸手摸了一下遲衡的臉,輕笑,帶著宿夜的沙啞:「你真有意思,在青竹寺時從來都不正眼看人,昨天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為什麼?」
遲衡握住他的手,張開口卻說不出話。
燕行若無其事地將衣服拉攏,起身,想拿他的劍。遲衡抓住劍,卻不遞給他,鎮靜下來,偏頭一笑:「燕行,我要去元州城,你也去嗎?」
「隨緣吧。」
燕行結好衣裳,梨白色的長裳配著淡藍色的衣襟和滾袖邊,像春天裡的一樹梨花一樣清爽,高鼻薄唇,眼窩深邃,眸子帶著翡翠的碧色,散發著異域的俊美。
遲衡心想自己果然病得不輕,因為無論怎麼看,燕行都是俊逸得天下無雙。
心跳如鼓。
所幸,燕行極其自然,洗完澡後還練劍,不過練了幾下就停了,扶著腰站在原地,神情開始不自然了。遲衡上前,低聲問:「你還能騎馬嗎?」
雖然燕行說他能行。
遲衡還是強迫他與自己共騎一匹馬,騎得也不那麼快了,攬著燕行的腰,一路都很糾結。他覺得應該和燕行說清楚,自己只是見色起意,沒有別的想法。可燕行表現得那麼自然,好像說什麼都是多餘一樣。
燕行也很能忍,一路上雖然被顛簸得厲害。
忍痛不說。
風塵僕僕趕了一天,夕陽西下,到了一條河邊,燕行忽然說身上髒了想下河去。
二人下馬。
遲衡見旁邊有一戶人家,炊煙裊裊,便去要些水和吃的。回來,見兩匹大馬在河邊悠遊地吃草,順著河過去,在蘆葦遮住的地方,燕行脫了衣裳立在水中洗澡。他的身體修長,體魄柔韌,臂上大腿上覆蓋的肌肉恰到好處,舉手投足間有著劍客行雲流水般的流暢。
望著他的後背,遲衡歎了一口氣。
雖然燕行不是女子,不需要死守什麼貞|操,也不會死纏爛打。可自己終究不是禽獸,做下了事就得承起責來,而且,**一晌貪歡之類的他也說不出口。
燕行洗完澡,心情大好,讓遲衡給他舞了一套刀法。
因有一夜之緣,遲衡的心就軟了,燕行說什麼他就聽什麼,讓舞刀就舞刀,一口氣給他練了好幾套刀法,到最後大汗淋漓濕透了全身,才停了下來。燕行坐在一旁看得認真,末了,就著草地仰躺下,凝目沉思。
遲衡柔聲問:「你累了?」
「我要將你的刀法好好想想,而後融合成劍法,刀劍合一,威力更甚——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劍法應遠超過現在的,只是無形中被很多東西束縛了。」
這話聽著自負,但燕行說得極認真。
遲衡笑著將他的頭搬到大腿上,撫摩著他的頭髮。
燕行臉上浮過一絲不自然,合上眼睛:「我很小時,就夢裡自己能飛簷走壁,但事實上,直到十五歲那年我才會飛簷走壁。我常在夢見見自己行無影去無蹤,但這無影之招也是前些時候才真正實現的。還有,我一直覺得自己能一劍劈起萬丈浪,可惜……三丈浪都是了不起了,更別說以劍氣傷人了。」
「比大部分人好多了。」
燕行搖頭:「我還要練,總會成的。」
遲衡啞然失笑,覺得燕行這種執著得迂腐執著得可愛,怎麼會有人這麼異想天開呢,人總是被自然所束縛,怎麼可能為所欲為,所謂來無影去無蹤只是傳說中的異人而已,芸芸眾生只能一招一式地去打去搏。自己的刀法也算是很精湛了,但那也是要刀所至處,才見血光的,要說以劍御氣,也只是說書人口裡才有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