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叔叔——」居然是小蝦米,第一個衝出來,撲到唐積德身後;另外一邊,大星也扶住搖搖欲墜的唐積德。()
唐積德是一貫赤著上身的,可以清晰地看到,在他的胸口有一個駭人的傷口,鮮血汩汩而出。小蝦米伸出她的小巴掌摁了上去,可是依然阻止不住鮮血的噴湧。
「別——想跑!」唐積德咬著牙吐出這幾個字,然後籐鞭猛的捲向那團黑霧。吱吱兩聲非人的慘叫之後,那個侏儒被他硬生生從黑霧之中拉了出來。然後,唐積德的身子也向後一仰,整個人失去了知覺。
「先救人——」老庫裡吆喝一聲,那位醫生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職責,慌慌張張站出來。結果卻看到小蝦米抱著唐積德的身體,從他面前一閃而過。後面牽牽連連的還拖著籐鞭,以及籐鞭上捲著的那個侏儒,他已經一動不動,面色發青,嘴角滲出一絲黑色的血液。
緊張之下,醫生似乎覺得哪裡有點彆扭,但是又找不出來。事後才回憶起來:那麼大點一個小丫頭,居然能抱著一個成年人飛奔。
只見小蝦米一溜煙跑進了房間,醫生剛要跟進去,結果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他頗有些尷尬地回頭望望老庫裡,然後彎腰檢查那個侏儒的情況。
隨後,傻姑與陳依依等人也跑到門前,陳依依要撞門,卻被傻姑給拉住,她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小蝦米勝過任何一名醫生。
其他人也都肅立在原地,這場變故來得太快,許多人都沒能反應過來。人們心中都隱隱有些擔憂:島主如果發生意外的話,他們會不會被驅逐出境呢?
而埃爾文教授和光頭文等人則更是眉頭緊鎖,他們在唐積德的幫助下,剛剛取得了一些進展,如果因此中斷的話,那麼對於全人類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損失。
房門打開,小蝦米出現在門裡,只見她的臉蛋上面還掛著晶瑩的淚珠,表情無限哀傷,小嘴撇了幾下:「大頭叔叔——他——」
「死啦!」那位醫生猛然大叫一聲,然後才覺得場合有點不對,連忙又補充了一句:「這個侏儒死了,應該是他自己吞食了毒藥。」
不用小蝦米再說下去,人們也都知道了事情的結果,一時間,餐廳裡面的氣氛變得無比壓抑和沉悶。似乎為了驗證小蝦米的話,站在她身邊的大星也不停地點著腦袋,臉上無比沮喪。
就在這個時候,小星從外面蹦躂進來,身上還沾著一片片草葉,爪子捧著一把紅彤彤的漿果,獻寶似地舉到小蝦米面前。
大星怒了,爪子一揮,漿果灑落,隨後小星就被老娘夾在腋下,啪啪啪地打起了屁股板子。歸根結底,是那個侏儒冒充小星,這才將毫無準備的唐積德刺殺。
不過小星感覺冤枉啊,它迷迷糊糊睡了一覺,起來發現正在灌木叢裡,於是就摘了些果子跑回來,根本就不知道咋回事呢,就平白無故挨打,所以一邊掙扎,嘴裡一邊發出陣陣慘叫。
平時看到它們娘倆耍寶,大伙都當耍猴了,可是今天瞧見這一幕,都倍覺辛酸,傻姑和陳依依等人流著眼淚,從小蝦米身旁經過,走進屋裡。老埃他們也要擠進去,結果卻被老庫裡攔住,他則快步走進屋裡,至於其他人,都被小蝦米抹著眼淚給擋駕了。
只見唐積德橫躺在床上,胸口塞著一大團被鮮血染紅的白被單,徹底停止了呼吸和心跳。陳依依簡直不敢相信,曾幾何時,在她眼中無敵一般存在的師父,居然也會死去。她緊捂著嘴巴,低聲啜泣。
而傻姑則要平靜許多,她默默地打了一盆水,幫助唐積德擦洗全身,乾乾淨淨來。乾乾淨淨去。可以看到,她的眼神無比堅決。
真主,請賜福給我們吧——立在床前,傻姑心中默默祈禱著,袍子裡面的手上出現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她下定決心,要與這個男子同生共死。在她的心目中,早就將唐積德當成了自己的丈夫。
屋子裡面的幾個人都把注意力放到唐積德身上,所以並沒有人留意到傻姑的舉動。可是就在她的匕首即將刺破肌膚的一瞬間,手腕忽然被一股力量拉住。傻姑驚愕地低下頭,只見唐積德腰間的籐條分出一小枝,鑽進她的袍子裡面。能夠感覺到,籐條上面的葉片就像是一隻手臂,輕輕地在傻姑的手背上拍了兩下,似乎在安慰著這個傻丫頭。
「你們都先出去吧,我要給他淨身。」傻姑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盡量將語調放平緩。
陳依依等人不疑有他,都垂著頭默默走出了房間,只有老庫裡的嘴角不經意間閃過一絲笑意,但是很快就換上了一臉傷痛的模樣,也跟著走了出去。
屋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只見唐積德也睜開了眼睛,向傻姑眨了眨,嘴裡輕聲說著:「你剛才弄癢我了——」
傻姑的眼中迸現出無比的驚喜,然後淚珠簌簌而下,滴落到唐積德的臉上。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令她激動的嗎?
「傻丫頭——」唐積德伸出舌頭,吃力地舔了舔嘴角上的淚滴,然後有氣無力地伸出手臂,輕撫著傻姑的後背。
要不是大頭哥瞭解傻姑的性情,剛才一直密切感應著她的動作,只怕真要假戲真做了。即便如此,他也感受到了傻姑對他那種無比忠誠的情感,一個連性命都可以為你捨去的人,你怎樣去待她?
這一刻,唐積德真心接納了傻姑。
「好了,出去之後,多用眼睛看,和小蝦米一起多觀察,看看是我們內部滋生的蛀蟲,還是來自外部的敵人。不管是誰,他都要付出代價的。我累了,現在想睡一覺。」唐積德在傻姑耳邊叮囑了幾句,然後就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剛才的情況真的很險,那把匕首不僅僅刺中了唐積德的心臟,而且上面還帶著劇毒。也就是他和小蝦米聯手,這才能創造生命的奇跡,換成其他人,只有死路一條。
即便如此,唐積德也消耗了太大的精力,需要好好休養一下了。
很快,小蝦米就將所有人都召集到會議室裡面,當場宣佈了唐大頭斃命的消息。殺人者和被殺者雙雙斃命,這根本就是一樁無頭公案。而且那個死去的侏儒也絲毫沒有任何特徵,他的身上不知道經過怎樣的處理,都密佈著一層黑毛,就連面皮也是如此,找不出任何線索。
人群議論了一陣之後,小蝦米這才又鄭重宣佈:鑒於島主的意外死亡,桃花島的一切活動都暫時停止。來此居住的公民,想要離開的,在十天之內可以提出申請。過期之後,桃花島和它周圍的幾個海島只怕要封閉一段時間。
這下不免弄得人心惶惶,有人張羅著要走,有人卻在猶豫不決,而這個時候,老埃矮小的身軀站出來:「我不會走,因為我永遠都是桃花島的一員。而且這一次我一定會努力申請諾貝爾醫學獎,我希望,這個獎項能有唐的一半。」
「我也不走!」光頭文也無比堅決地站起來,其他學者也紛紛站起身響應,這些人和那些富戶土豪不同,他們的思想更加純粹,所以也更加可靠。
這一切,小蝦米都瞧在眼裡,正所謂患難識英雄,人的本質,只有在經歷到諸多艱難困苦的考驗的時候,才會顯現出來。這次藉機清洗一下,也未嘗不是一次好機會。
但是以她敏銳的觀察力和縝密的推理能力來看,暫時還沒有發現誰有作案的嫌疑。雖然那個米契爾和伊田博文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但是以他們的身份來說,絕對不會愚蠢到去實施這種計劃。而且這兩位也是小蝦米嚴密監視的對象,並沒有發現他們有什麼異動。
難道是外力勢力的入侵?小蝦米心中一動,藉機走出會議廳,向丑下鴨發佈了搜索周圍海域的命令。同時,碼頭上運送錳結核的章魚兵也接到了命令,立刻從運輸兵變成偵察兵,就像一張大網,以蜇島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開。
很快就有了消息,有章魚兵發現了一艘輪船,經過丑下鴨再次打探之後,小蝦米很快就確定這艘船有問題,因為它就在蜇島外面十幾海里的地方打轉,看模樣是在繞著蜇島航行。
不管你代表著哪個勢力,既然敢向桃花島伸手,一定會付出代價的——小蝦米下定了決心。
「什麼時候能到達桃花島啊,約瑟夫先生生命垂危,急需救治。」在船上,一位管家模樣的白人焦急地向船長詢問。而他口中的約瑟夫先生,也就是那位約瑟夫?哈徹,奄奄一息地躺在一間船艙裡面。
話說那天在海洋珍寶館外面意外發病之後,哈徹家族的繼承人就被送進了醫院,可是面對這種怪病,醫生們也全都是素手無策。最後只給出一個結論:這是中了某種未知神經性毒素,因為尚未明確,所以無法治療。
在倫敦的老哈徹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憤怒地咆哮了一通。不過冷靜下來,老奸巨猾的他還是做出了正確的判斷,命令隨行的管家必須去找桃花島的那個大頭去醫治。只是此時唐積德一行已經離開港島。於是管家便張羅著僱船前往。
偏偏桃花島這個地方並沒有開通航線,去找寵物收容所和海洋珍寶館也打探不著。就在管家急得要在維多利亞港跳海的時候,忽然喜從天降,有一艘客輪要前往桃花島。
救命的時候,管家也不在乎錢了,大把撒錢之後,終於徵得同意,立刻將奄奄一息的約瑟夫?哈徹弄到船上,前往桃花島。
上了船他才知道,只有十幾位客人,據說是一個什麼魔術團體,要去桃花島挑戰的,為首的是一個叫緒川集人的。管家心中暗暗歎氣: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他哪裡知道,緒川集人也樂得他們加入,也好使局面更加混亂。而且在接近蜇島的時候,又故意指引錯誤方向。暗中派人用小船將他訓練的侏儒死士送上蜇島,進行了一次成功的刺殺。
在得到內部線人的通知之後,緒川集人心情無比舒暢,重新將輪船指引到正確的航向,不到一個小時之後,已經可以望見蜇島朦朦朧朧的輪廓。
「我們建設的海島,最終還是要回歸帝國的懷抱。」站在船頭,緒川集人臉上露出無比強大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