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哪個部分的!」野雞蹲在唐大頭的肩膀上,氣勢洶洶地向快艇上面的那些海島喝問。再配合立在海面的唐積德,赤著上身,長髮飄飛,身後的船上還有刀疤的手下荷槍實彈,真比海盜還像海盜。
幾艘快艇上面的海盜也被它給問蒙了,一瞅唐積德這架勢,一個肩膀上蹲著鸚鵡,手裡還領個猴,尤其是水性精深,居然可以立在水面鳧水,非常有海盜前輩的風範。於是不敢怠慢,連忙收起倨傲之色,其中一個光膀子背著火箭筒的傢伙恭恭敬敬回道:「我們是國家海岸護衛隊的屬下,不知道你們是——」
話說索馬裡的海盜門派林立,數量之多,人數之廣,堪稱世界之最。基本上每個部族和軍閥都有隸屬於他們的海盜組織,用意養家餬口。說是海盜,其實就相當於軍隊和地方武裝的結合體。
野雞嘎嘎幾聲:「那咱們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我們是泛太平洋真理聯合會的。」
唐積德抓抓後腦勺,心裡不免有點埋怨:這個名頭是不是有點大了啊?
雖然沒聽過什麼泛太平洋真理聯合會,不過這個地方的海盜組織實在太多,誰又能全部都記清呢,於是那個背火箭筒的行禮之後,向手下一揮手,準備撤離。
可是在這個時候,國王龐大的身形忽然出現在甲板上,身後還跟著幾隻銀背大猩猩,只見那些猩猩都在船舷上趴了一大溜,哇哇哇大吐特吐。國王好一些,沒有暈船,只是伸著大巴掌,挨個拍打那些猩猩銀色的後背,啪啪作響。
大猩猩——火箭筒一愣,他忽然想起來近期鬧得沸沸揚揚的一件事,好像就與大猩猩有關。於是連忙從後背摘下火箭筒,瞄準了運輸船:「你們就是猩猩出逃事件的策劃者,堅決不能把這些大猩猩運出非洲!」
他們並非是動物保護主義者,主要是這批大猩猩數量實在太大,無論到哪,甚至都可以開枝散葉,發展成一支數量更加龐大的種群。龐大的數量也就代表著巨大的利益,即便是同夥,說不得也要分一杯羹。
「露餡啦——」野雞嘟囔一聲,它的把戲本來已經接近成功,可惜被那幾隻大猩猩給吐沒了。
唐積德抓抓後腦勺,就準備開打,在海裡,他還真沒怕過誰,就連潛艇導彈都經歷過,更別說這些裝備簡陋的索馬裡海盜了。
這時候,刀疤也駕駛著一艘小艇趕過來,向唐積德搖搖手,示意不可輕舉妄動,然後用中文跟他說道:「不能打,否則的話我們就永遠都別想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索馬裡海盜之所以厲害,就是因為他們全民皆兵,即便是那些婦女和孩子,必要的時候都可以拿著武器上陣。知道米國為什麼拿這地方都沒有法子嗎,連直升機都被老百姓給打下來了。」
全民皆兵啊。唐積德一聽也頗有些頭疼,最難纏的就是這種,一旦陷入人民戰爭的海洋之中,誰也不能保證全身而退。
打不得,走不掉,難道真得跟海盜交買路錢。於是向刀疤示意一下,叫他上去先探探路,問問價。不料對方也是獅子大張口,張口就要一千萬,而且還是美金,氣得唐積德差點張進海裡:這幫傢伙也還黑了吧,難道不知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嗎?
關鍵時刻,小蝦米終於出馬,只見她像一條小美人魚似的游了過來,微笑著向對面全副武裝的海盜招招手:「如果你們以後還想在這裡討生活的話,希望你們能夠放行。要是不肯的話,以後你們就只能在陸地上當強盜嘍。」
海盜們被她說的一愣,隨即又全都哈哈哈狂笑起來:「小丫頭,要不是看你年紀太小的話,早就一槍打死你餵魚。我們是海盜,是這片海域真正的主人!」
「是嗎?」小蝦米也決定給他們點厲害嘗嘗,只見她的小手在空中比劃了幾個手勢。幾乎在同一時間,海盜的幾艘快艇旁邊立刻伸出一條條粗壯的腕足,將所有海盜都牢牢捆住。
隨後,一隻隻巨大的章魚頭從海裡冒出來,同時還有數百條腕足在海面揮舞,煞是壯觀。
小蝦米一揮手,所有腕足都停止搖動,慢慢縮回水中,海面上重新恢復了平靜,彷彿一切都從來沒有發生。
那些海島也全部被釋放,他們似乎做了一個短暫而又恐怖的噩夢,依然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對於在大海上生活的人來說,剛才那種場面只怕會令他們終生難忘。
看到小蝦米一出手就震懾了敵人,野雞又來勁了,嘴裡又開始哇啦哇啦地嚷嚷:「現在你們明白了吧,誰才是大海裡面真正的主人,泛太平洋真理聯合會不是白叫的。如果你們不想變成章魚的點心,就趕緊滾蛋,有多遠滾多遠——」
海盜們也終於從噩夢中徹底驚醒,他們用敬畏的眼神望了一眼小蝦米,心中都冒出同樣的念頭:如果我們國家海岸護衛隊裡面能有這樣一個人的話,肯定能夠成為索馬裡最大的海盜組織!
不過尊敬歸尊敬,但是海盜的傳統不能丟。於是為首的火箭筒乾脆將武器重新背到身後,然後大聲說道:「你們可以殺我,但是我們組織會有更多的人找到這裡,你們是走不掉的,交錢!」
「要錢不要命是不是,今天俺們還沒行善呢!」野雞把唐大頭的口頭語都用了出來,想不到這幫傢伙如此冥頑不靈。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這些人的信仰無比堅定。
可是這伙真正的亡命徒連命都不要了,也拿他們沒有辦法,畢竟唐積德他們從來也不是殺人魔王。
事情再次陷入了僵局,即便是出動了百名章魚兵,也無法令這些海盜退縮。索馬裡海盜之難纏,唐大頭今天算是有了切身體會。
就連小蝦米也沒法子了,她可以輕易打敗快艇上的海盜,但是卻解決不了問題,因為在岸上,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向這邊匯聚,瞧他們的樣子,顯然都是海盜的幫兇或者同夥。
「花錢免災吧,反正從獨眼和肥豬那裡得了五千萬呢,就當是在太平洋裡面打水漂了。」唐積德最後也只能認命,真要是被海盜纏住,萬一大猩猩的事傳揚出去,被債主追上來,那才是真正的麻煩呢。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只見運輸船上又放下來一艘小艇,全身都裹在黑袍裡面的傻姑趕了過來,用本民族的語言向那些海盜問候了一句:「alsalamalaykum(願主的平安與你同在)」
海盜們不敢怠慢,也紛紛回禮:「願真主也賜你平安。」
話說索馬裡基本上都信仰伊斯蘭教,別看他們對外人凶悍,但是對於真主的信徒,卻親如一家。
在這些海盜面前,傻姑藍色的眼眸平和而又堅定,幾句話之後,那些海盜就全部撤走,就連岸上的那些人也都各自散去。
「這就結束了嗎?」唐積德幾乎都有點不敢相信。他和小蝦米費盡辛苦,甚至不惜展現強大的武力,卻無法令海盜們知難而退,想不到事情被傻姑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解決了。
傻姑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笑意:「賽義夫在這裡還是有一些影響力的。」
原來如此,唐積德抓抓後腦勺,嘴裡忍不住嘟囔一聲:「小劍啊,豈不是又欠了他一個人情——」
「大頭,虱子多了不癢。」野雞倒是會安慰人,不過怎麼聽語氣裡面都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算鳥,反正他妹子在我們這也養得白白胖胖,兩清了。」唐積德倒是能想得開,趕緊回船張羅著啟程,索馬裡這個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停留了。
野雞最善於挑刺,於是嘎嘎壞笑幾聲:「大頭,傻姑天天都蒙在黑袍子裡面,你是怎麼知道她白白胖胖的,說!」
對於這樣的貨色,唐積德懶得跟它爭辯,直接將它往捕蟲籠裡面一關,世界便清靜了。
汽笛聲中,貨輪,重新回到遼闊的大海,唐積德彷彿一下子回到母親的懷抱。濕潤的海風一吹,幾個月跋涉的艱苦頓時吹得煙消雲散。最後乾脆仰天一聲長嘯,嘯聲滾滾如同海浪,在海面上久久迴盪——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猩猩們暈得就更厲害了。唐積德這個廚子只好又客串了一把大夫,搗了一大盆綠色的草藥,然後攤在一塊塊白布上,貼到猩猩們的肚皮上,都跟貼了塊大膏藥似的。
還真別說,效果很不錯,猩猩全都不暈船了,活蹦亂跳地在船艙裡面折騰,無一刻消停。搞得唐積德好煩:好幾百斤的份量,拽著天花板打鞦韆,是不是想把船拆了啊,早知道還不如叫你們繼續暈呢。
走出去幾十海里之後,貨船突然停了下來。唐積德連忙跑出船艙:「是不是又遇上海盜啦,出了港就不用再怕他們,統統劫了!」敢在海盜家門口洗劫海盜,大概只有唐大頭能有這樣的奇思妙想。
「大頭叔叔,不是海盜啦——」小蝦米笑盈盈地安慰著唐積德。
唐積德撇撇嘴:「我還以為能順手牽羊發一筆小財呢。」
小蝦米眨眨大眼睛:「發財倒是有可能,大頭叔叔,下去看看屬於我們的財富吧——」
稀里糊塗地跟著小蝦米來到海面上,唐積德四下望望,海天茫茫,於是伸出雙臂,仰面朝天:「上帝呀,請賜予我財寶吧。」
「天上沒有財寶,但是海裡有啊。章魚哥,出來啦!」小蝦米清脆的聲音在海面上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