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唐積德身上同時傳來好幾處劇痛,他嘴裡嗷嗚一聲吼,兩個捕蟲籠分別將他和大星罩在裡面,暫時阻擋了狒狒的利爪。
真狠啊——唐積德連忙處理身上的傷口,最嚴重的是大腿外側,居然連皮帶肉被撕開一條子,鮮血一直淌到腳面子,然後滲進地上。大頭也終於意識到:非洲大陸,確實是一個充滿血腥的地方。
幸好他的草藥比較好用,再配合植物精華,很快就止住流血,但是火辣辣的痛感還是叫他一陣陣冒火:欺負外來人是不是,一會有你們好看!
捕蟲籠外面的狒狒當然不會就此罷休,它們手抓腳踹,將捕蟲籠搞得直扇呼,要不是經過加固,變得比較堅韌,早就給狒狒們的利爪尖牙給撕破了。
唐積德抱著膀蹲在地上,看著捕蟲籠起起伏伏,不時撇撇嘴,一副任憑風吹雨打的架勢:他強任他強,明月照大江,先纍纍你們這些傻小子再說。
狒狒們也是得理不饒人,居然開始車輪戰,這一波打累了,就立馬換下一波,反正它們數量眾多,就當吃飽了消化食。
透過地面的草木,唐積德也感覺到這種情況,心中也暗暗發愁:瞧著這架勢,狒狒是把我們當成兩個大沙袋,準備天天拿著練拳擊啊。不能坐以待斃,看哥的反擊!
一隻狒狒的爪子拍在捕蟲籠上,表面如同水波一樣蕩起褶皺,然後,一股無形無色的粉末噗的一下從捕蟲籠裡面散發出去。正在猛捶捕蟲籠的那幾隻狒狒忽然發出高亢的叫聲,然後就開始上躥下跳,最後全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很快又換上來一波,也步入它們的後塵。要說狒狒就是死心眼,智商被大星和國王能甩出好幾道街,只見它們前赴後繼,很快,捕蟲籠周圍都躺滿了。後面那些不能上前,急得嘎嘎尖叫。
我就行行善,挪挪窩,瞧把你們給急的——唐積德蹲在地上一溜小跑,重新來到一個空曠的地方,繼續承受狒狒們的狂轟濫炸。
不到半個小時,一百多隻狒狒全都被放倒,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好不壯觀。唐積德也終於從捕蟲籠裡面鑽出來,舒展一下腰身,結果牽動了傷口,一個勁咧嘴抽冷氣:「我踹不死你們——大星,你替我踹!」
大星這時候也來勁了,嘴裡興奮的噢噢著,專門挑那些身強力壯的雄性狒狒踹,啪嘰啪嘰,還專門踹臉。
「要不是看在你們給我送了見面禮的份上,今天就都把你們敲腦殼,喝猴腦。」唐積德嘴裡放著狠話,開始一瘸一拐地收拾地上的石頭。越撿越是高興,不大會工夫,就撿到了十多塊金伯利巖,其中居然還有兩個如同雞蛋的石頭蛋蛋。
鳳凰蛋啊——唐積德也從卡魯那學了不少,知道這種金伯利巖的巖球極為珍貴,因為它的出現,往往就代表著一條金伯利巖的礦床。而金伯利巖的特性是厚度小,一般也就一兩米,但是長度通常都比較長,可以達到幾公里甚至幾十公里。就像是一條細線延綿地下,尋找的難度可想而知。即便是對於專業的地質學家來說,也是曠日持久。
唐積德在手心嘎啦嘎啦轉著這兩枚鳳凰蛋,就跟轉著兩個大鐵球似的,感覺很不錯。一邊轉一邊琢磨:礦脈應該就在不遠,狒狒不可能從百八十里外把這玩意搬過來,不過具體的位置估計還是狒狒最清楚,要是小蝦米在這就好嘍——
於是找了些籐條,跟大星一起捆狒狒,捆了十幾隻以後,給它們聞了聞解藥,狒狒們打了幾個噴嚏,紛紛開始甦醒。
發現了身上的桎梏之後,這些傢伙就開始尖叫著掙扎。唐積德和大星就蹲在它們前面瞧著,等待這幫傢伙屈服。
不過唐積德還是低估了這些狒狒,它們暴怒,它們抗爭,但是就是沒從它們的眼神裡面看到那種叫做臣服的東西。
「沒有張屠戶,我還非得吃帶毛豬啊。」唐積德算是沒轍了,手指點了幾下,狒狒身上的籐條脫落,然後又撒了些解藥,狒狒群就陸陸續續從地上爬起來。
唐積德倆手叉腰,大星也擺著同樣的姿勢站在他旁邊:「土豆搬家,你們趕緊滾球——咋了,你不服啊,還想打是不是?」
看到那個明顯比別的狒狒大了一圈的傢伙還向他齜牙咧嘴的,唐積德就向它勾勾手指。和他做著相同動作的,還有瓦西裡同志:要是單挑的話,大星還真不怕它。
那只狒狒顯然是首領,它忽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然後就向遠處竄去。有幾隻母狒狒抱著小崽追上去,都被它連撕帶咬地給打了回來,只有它離群遠去,孤單的身影在昏暗中顯得多少有點蕭瑟。
唐積德被它的舉動給弄蒙了:咋個意思,打不過也不用跑啊,我是有名的唐大善人,從來不趕盡殺絕。要真是心狠手辣的話,剛才你們早就沒命了。
而隨後的事情更令他啼笑皆非,只見幾隻母狒狒怯生生地湊到他身邊,先蹲在那嗅嗅他的腳丫子,然後就伸出爪子,開始抓撓唐積德的長髮。
這是把我當成新首領啦!唐積德終於反應過來,連忙將那幾隻母狒狒的爪子拍開,身上一陣惡寒:哥對你們沒興趣,遠點,遠點,保持距離!
其它狒狒也都圍攏上來,逐一聞了一遍唐積德的臭腳丫子,一場權力爭奪戰結束,狒狒群順利完成交接,一個個都是很開心的樣子;唯一不開心的就是它們新任的首領了,唐積德耷拉著腦袋,有點沒精打采:看來下次不能隨便打架,這要是把一群獅子打敗了,還不得領一群母獅子啊——
暫且放下這些奇思妙想,唐積德把那兩枚鳳凰蛋在狒狒面前晃了晃,狒狒們的腦袋也跟著一起搖晃,顯然不明白首領的用意。唐積德比劃了半天,狒狒不懂手語;他又說了一陣,狒狒根本聽不懂。
最後把唐積德急得直撓頭,而且姿勢明顯有點向狒狒發展的趨勢。看來還是早點離開這裡比較好,免得被狒狒同化。
於是記下了所處的位置,並且在樹上留下記號,唐積德就扛著大星,開始向裂縫上面攀爬。雖然石崖立陡,猿猱不可攀,但是對於唐積德來說卻不算事。倒是那群狒狒也大呼小叫地跟在後面,賣力地向上攀爬。
唐積德自然是有樣學樣,學著剛才那只狒狒首領的模樣,先是大吼一聲,然後就用腳丫子輕輕把幾隻母狒狒踹到一邊:「老子不幹了,你們愛找誰找誰去!」
狒狒群終於都停了下來,一個個撅著嘴發出卡卡聲,聽著有點淒慘。一天之內接連失去了兩位首領,也難怪它們傷心和茫然。
不過唐大頭可對它們沒有一點留戀,一鼓作氣,攀到裂縫上面,重見天日。粗略估計一下,這個裂縫的深度最少也得上千米,即便是那群狒狒,估計拖家帶口的,也很難爬上來。
記下周圍的標記之後,唐積德才發現他有點迷路了,而且隨著天色越來越黑,他也徹底找不到回去的路徑——好像被野蜂追趕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路徑。
於是只能跟大星相互攙扶去遠方,腿上的傷口導致他走路還一瘸一拐的。轉來轉去,還真被他撞到一條砂石路,索性就往道邊一坐,祈禱能有車輛經過。
還真別說,一個多小時之後,遠處亮起了車燈,這下連大星都激動了,衝到路當中,手舞足蹈,嗷嗷直叫。
「就你那樣,別把人家嚇著,趕緊回來!」唐積德還真怕司機犯渾,直接從大星身上碾壓過去,於是連忙將它給拽回來,擋在身後,然後他就站在路邊揮手。話說大半夜的前面出現一個黑糊糊的傢伙在那狂魔亂舞,是挺嚇人,膽小的非把車開溝裡不可。
來的是一輛吉普車,開始慢慢減速,但是快到跟前的時候,卻又突然加速,只給唐積德留下滾滾煙塵。
不講究——唐積德朝著吉普車的背影吐了口吐沫。
噢噢——大星從唐積德的身後掙扎而出,伸出長臂,使勁揮舞。結果前面吱呀一聲,吉普車居然停了下來,然後又開始往後倒車。
大明猩就是不一樣,劫車都比我好使——人家都回來了,就別擺手了!唐積德有點羨慕嫉妒恨地將大星的手臂扒拉下來,這時候,吉普車也開回到他們面前,一個中年黑人從車上跳下來,嘀裡嘟嚕說了幾句英語,唐積德只能一個勁晃腦袋。
「你是華夏人?」那個黑人居然說起了普通話,雖然腔調有點怪,但是交流起來沒問題。
「不好意思,一般時候在夜晚的野外,我們是不敢停車的,不過好像沒有劫匪是領著一隻黑猩猩出來打劫的。」黑人稍稍有點話嘮,在大星伸出爪子跟他握手之後,就吹了個口哨:「哇哦,這只猩猩很聰明。你好,猩猩閣下,我叫家俊?黃。」
唐積德抓抓後腦勺:「我叫積德?唐,這位是瓦西裡?大星上校。」他心裡多少有點納悶:這傢伙怎麼還取了這麼個名字,不會是看到我是華夏人,然後逗你玩呢吧?
問明了唐積德的去向之後,那位姓黃的黑人搖搖頭:「距離這裡大概有四十里,車上的油不夠用,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回村住一晚。」
於是上了車,大星搶先坐到副駕上,要不是跟那位黑大哥不大熟悉,它直接就開車了。吉普車很顛簸,黑大哥放起了音樂,不過並非是黑人搖滾,唐積德越聽越覺得熟悉:好像是beyond樂隊的歌啊?
「今天只有殘留的軀殼,迎接光輝歲月。風雨中抱緊自由,一生經過彷徨的掙扎。自信可改變未來,問誰又能做到?」等到下一首歌響起,唐積德終於忍不住叫出來:「黃家駒的光輝歲月。你,你——」
嘎的一聲,吉普車停了下來,那位黑人大哥,已經淚流滿面。
大星沒防備,光當一下,腦袋撞到擋風玻璃上,於是便噢噢著要剝奪司機的駕駛權:你會不會開車,不行趕緊換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