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石剛剛從岩石裡被開採出來的時候,其實很不起眼,並非光芒四射,也並不是晶瑩剔透,大致就跟毛玻璃或者冰糖的狀態差不多。()而且金剛石之中有一大半都達不到寶石級,只有工業用途。
而剩下那一小部分寶石級的金剛石,經過切割打磨之後,才會成為鑽石。唐積德看到別人戴的鑽石都是成品,所以熠熠生輝,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鑽石毛坯,所以差點和這一塊紅鑽失之交臂。
卡魯那聲野獸般的嘶喊將工地上所有的人都聚攏過來,其中有幾個也是識貨的,看著那個比鵪鶉蛋略小一些的紅鑽,眼裡露出無比貪婪之色:擁有這樣一顆鑽石,一輩子就不用發愁了,誰不動心?
「在港島曾經拍賣過一塊還不到一克拉的紅鑽,成交價將近百萬美元。這麼大一顆,不知道要多少錢。」徐飛飛嘴裡喃喃著。紅鑽在鑽石之中最為稀少,所以高品質的紅鑽,基本是有價無市。
不良人士的代表納爾遜艱難地嚥了兩口吐沫,然後望了望周圍那一大圈無比狂熱的臉龐和無比熱切的目光,他們之中有黑人,也有白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匯聚到那顆紅鑽之上,這大概就是鑽石的魅力。
「唐,你說有我們每個人千分之一的股份,還算不算數?」納爾遜艱難地問出了這句話。
唐積德這才注意到周圍詭異的氣氛,於是使勁咳嗽一聲,將那些人驚醒:「難道你們想要撕毀合同嗎?」
人群先是一愣,隨後爆發出雷鳴一般的歡呼。他們齊聲吶喊,呼喊的只是一個詞「鑽石」、「鑽石」!
這玩意真能令人瘋狂啊——唐積德搖搖頭,然後望了一眼那塊毛濛濛的鑽石,心情多少有點複雜。
最激動的還是卡魯一家,他們倆興奮的擁抱在一起,原本的落魄和頹唐一去不返,多年的夢想在今天實現。他們可以驕傲地說:「在我們的礦區,曾經淘出過鑽石,而且還是紅鑽!」
不過就在這時候,忽然手上一輕,只見紅鑽已經被大星給搶了過去,正瞇縫著眼睛,舉著鑽石照太陽呢。
「不,快點拿過來——」卡魯還真怕這只猩猩將鑽石弄丟。
大星朝他呲呲牙,然後嗖嗖幾下跳到國王跟前,將鑽石塞進國王的大爪子裡面。國王捏著鑽石,就跟捏著一粒芝麻似的,放在眼前瞅了瞅,然後搖晃搖晃大腦袋,隨手又扔給大星。
「國王好樣的,視金錢如糞土,把那塊石頭給俺唄,俺還準備弄一條鑽石項鏈呢——」野雞賊心不死,跑來撿便宜。
不過國王的氣還沒消呢,向它咆哮一聲,露出長長的獠牙,嚇唬野雞。唐積德見狀,使勁一拍大腿:「有了,等到這顆鑽石切割完,就取名叫國王的憤怒好了。」
一般來說,特別珍貴的鑽石都是有名字的,比如說「非洲之星」之類,這顆是紅鑽,跟怒火沾邊,而且國王當時確實也很氣憤,所以這個名字很快就一致通過。
當酋長先生看過紅鑽之後,也讚不絕口:「大頭兄弟,不得不說,你的運氣真好。鑽石是天上的星星埋在地裡,所以需要好運的人才能找到。」
唐積德也沾沾自喜,開始自吹自擂:「鑽石像征著純潔,或許我們桃花島出來的,都心思純淨,有鑽石緣。」
雖然酋長很想反駁幾句,可是人家確實有吹噓的資本,所以只能羨慕大頭兄弟的狗屎運了。
當人們都沉浸在發現鑽石的喜悅之中的時候,小蝦米卻望著小河沉思:從河底發現鑽石,是偶然還是必然呢?
最後又詢問了一下卡魯,終於驗證了她的想法:位於河流上游某處含有鑽石的原巖,被風化、破碎後,鑽石隨水流被帶到下游地帶,比重大的鑽石被埋在沙礫中。
而這樣的鑽石望望品質都是極高,因為它們可能經過幾百里乃是上千里的搬遷,在水流的沖刷下,外層雜質都被腐蝕。
聽到這個結論之後,唐積德當即倆眼放光,猶如鑽石閃爍:「那還等啥呀,全都下河撈石頭——大星你別跑,剛才撈得就很起勁嘛!」
一瞬間,唐大善人就變成了唐扒皮,凡是會水的都被劈裡撲通趕下河,每人劃分出一段,開始往岸上搬運泥沙;不會水的,則在岸上翻撿,熱火朝天地大幹起來。
而卡魯一家則開車去了附近的小鎮,採購了一批鐵鍬土筐和簸箕之類的工具,至於那顆國王的憤怒,則由他向最著名的戴比爾斯公司打電話,叫他們派業務人員前來交割。在南非這個混亂的地方,懷揣鑽石根本就是一種找死的行為。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因為鑽石而引發的血腥殺戮,所以稱它為上帝的眼淚,一點也不為過。
話說南非的戴比爾斯公司,於1899年開創至今,買斷了多數產鑽國家的開採權,佔有世界鑽石銷量的80%,控制了世界範圍內鑽石的購銷價格。這樣的大公司,自然店大欺客,客服人員接到卡魯的電話之後,聽說只有一顆鑽石,立刻便婉言拒絕了上門服務的要求。
狗眼看人低——卡魯用手機給國王的憤怒拍了一張照片傳過去,很快,對方就換成了一位經理級別的人物,在詳細詢問了地址和聯繫電話之後,這才結束通話。
河灘上幹勁十足,大伙足足在水裡忙活了一下午,河灘上半尺高的泥沙和幾堆小山般的石頭就是他們的戰果,另外還包括唐積德順手牽羊弄上來的幾十條大鱒魚。
但是鑽石卻再沒有發現一顆,這也側面驗證了卡魯那個250理論。雖然人人臉上都寫滿了疲憊,但是沒有人失望,要是天天都能淘到鑽石的話,那麼早就發財了,還是那句話:希望在明天。
河灘上架起了篝火,烤魚的香氣飄出很遠。人數太多,唐積德也烤不過來,索性將秘製調料每人發了點,自個烤著吃吧。
不得不說,這些人生存能力就是強,烤出的鱒魚色澤金黃,香氣誘人,一點不比唐積德的手藝差。
為了慶祝首戰告捷,卡魯還傾家蕩產,把身上剩下的所有的錢都買了啤酒,一桶一桶地放在地上,盡情飲用。
喝到半酣處,一些黑人在酋長先生的帶領下,開始圍著篝火跳舞,最後幾乎所有人都加入到狂歡的行列。在這片神奇的大陸上,你可以盡情地敞開心扉,釋放你身上最原始的野性。
就在大星使勁扭著屁股的時候,一道刺眼的車燈射過來,隨後是一陣喇叭聲。唐積德閃目觀瞧,原來是一輛類似運鈔車的車子開了過來,後面還跟著好幾輛越野車,車上都是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
「搶鑽石的來啦——」野雞這傢伙沒把鑽石弄到手,心生怨恨,所以妄圖製造混亂。
「大家不要慌,是戴比爾斯公司的押送車!」卡魯吆喝一聲,徹底粉碎了野雞的小陰謀。
很快,從車上走下來幾個人,西裝革履的,一瞧就是所謂的成功人士:「請問哪位是卡魯先生,我是戴比爾斯公司的代表傑斯?卡特。」
到了這附近,卡特直接就奔著篝火而來,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本來以為是一個現代化採礦的大礦區,結果卻是一個原始落後的手工作坊。
卡魯還是很謹慎的,查閱了對方的證件之後,這才把唐積德引薦給對方。唐積德和卡特握握手:「這顆鑽石,我們不打算出售,只是希望貴公司能幫助我們進行加工,因為這是我送給未婚妻的禮物。」
在小蝦米比劃了幾個手勢之後,大星就興奮地衝上來,拍拍唐積德的肩膀,然後朝他挑挑大指。
唐積德抓抓後腦勺:「瓦西裡你又不是我的未婚妻,跟著美啥呀——」
傑斯?卡特重新打量了一下其貌不揚的唐積德,然後用手扶扶眼鏡:「先生,我想您還不瞭解這顆鑽石的價值,如果完美切割的話,它的價值只怕要達到上億美元。」在他看來,這個大頭肯定是土包子玩浪漫。
「嘿嘿,再貴重的鑽石,難道還能比我們的感情珍貴嗎?」唐積德依舊笑嘻嘻地望著對方。
野雞實在受不了啦:「哇哇,俺想吐!」
而徐飛飛眼中則閃過一絲失望,她現在終於意識到這個男人永遠不會屬於她了——
至於這顆國王的憤怒的未來女主人,也愣了一下,然後紅著臉走到唐積德面前,輕聲道:「大頭哥,這份心意我收下了,不過鑽石還是不要留下。戴著這麼值錢的鑽石,你不想我天天被綁匪惦記吧?」
「在我身邊,永遠沒危險。」唐積德輕撫著她的秀髮,濃濃的愛意隨著夜風激盪。
經歷過生死患難建立起來的愛情,不需要鑽石來裝飾,兩個人彼此間都清楚這一點。
「咳咳,我們還是談談這顆鑽石吧——」俗人卡特很不合時宜地插話進來,他現在迫切地想要見到那顆國王的憤怒。
唐積德很不滿地瞪了這個不解風情的傢伙一眼,然後就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接過紅鑽,開始從各個角度拍照,並且稱重。看在還算專業和敬業的份上,也就原諒他了。
「81。5克拉,天吶!」卡特嘴裡驚呼一聲,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能成為這顆鑽石的見證者,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情。
「大驚小怪的,俺這還一粒呢!」野雞一句話石破天驚,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攏過去,隨後只見它的尖嘴叼著一顆白濛濛的塊狀物,遞給蹲在小蝦米肩膀上的板板:「俺這還一粒冰糖呢——」
噶蹦蹦——板板似乎為野雞的說辭證明,鼓著腮幫,很享受地嚼著嘴裡的冰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