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球島的甘蔗林是當地人的驕傲,當最初這裡還是一片荒島的時候,移民先輩們就在島上開墾荒地,甘蔗林邊上那一堆堆摞在一起的石頭,就是他們辛勤開荒的見證。
所以當地人每次看到這些黝黑的石頭堆,心裡就會充滿驕傲。此刻,年老的艾哈邁德就手撫著石頭,望著不遠處他那片茁壯的甘蔗林,回憶著年輕時在這裡灑下的辛勞和汗水——年紀大了,就總愛回憶過去。
不過他的小孫孫舉著一朵大蘑菇打斷了老人的回憶,艾哈邁德低頭親吻一下孫子紅彤彤的臉蛋:「這是毒蘑菇,不能吃的。」
小傢伙仰起臉:「毒蘑菇長在甘蔗上面,是不是甘蔗也不能吃?」
艾哈邁德被小傢伙說得一愣,然後連忙拉著他的小手進了甘蔗林,只見每一株甘蔗的根部,至少都長著一隻這種毒蘑菇。艾哈邁德連忙揮刀砍下來一株甘蔗,扒開之後嚼了兩下,整個人就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嘴裡喃喃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神啊,難道是你要降罪給我們這些凡人嗎——哈哈哈——」艾哈邁德發瘋一般狂笑著,奔出了甘蔗林。
很快,消息就在村裡傳開,人們都發現甘蔗林裡面的異常,本來甘甜的甘蔗,吃到嘴裡卻變得充滿苦澀,更嚴重的是,甘蔗裡面還混入了毒素,吃了之後叫人又笑又跳,就跟發瘋了一般。
而且不僅僅是這一個村子,整個毛毛球的甘蔗林,都染上這種怪病,陰霾籠罩著整個島嶼。許多人都徹夜不眠,向偉大的濕婆神祈禱,但是那些該死的毒蘑菇,卻依舊瘋長。
在島上,甘蔗林的面積佔據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制糖業更是毛毛球的支柱產業,簡直不敢想像,這場災難會帶來多麼巨大的經濟損失。
或許,毛毛球島也會向那個童話般的小國冰島一樣瀕臨破產的邊緣,這對於毛毛球這個非洲國家中的「富戶」,打擊實在有點太大。以至於從總統到民眾,全都在瞬間從天堂墜落到地獄。
十數位國際上知名的農業、生物等方面的專家被緊急請到了島上,基本上除了埃爾文教授之外,其他的權威悉數到場。但是面對這種情況,他們也全都是一籌莫展。
噢噢——大星憤然將手裡的甘蔗扔在地上,它就想不明白了,前幾天還無比美味的東西,怎麼一下子就變苦了呢?還好在桃花島的時候,大星吃過含笑半步癲的解藥,所以幸運地沒有中毒。
「瓦西裡,偷點果子去吧,俺肚子都餓癟了。」野雞這傢伙簡直就是一個教唆犯。
大星的眼睛骨碌兩下,然後點點頭,賊頭賊腦地出了甘蔗林。野雞也縮頭縮腦地蹲在它的肩膀上,這對搭檔離開農田,開始了它們在毛毛球島上的流浪——
快到天黑的時候,小偷組合望見了掩映在綠樹中的村鎮,剛要乘著黑夜混進去,結果只見鎮子裡面一陣人聲鼎沸,足有上千人湧了出來,全都打著火把,嘴裡整齊地叫嚷著什麼。
「快跑,肯定是知道咱們要來偷東西,千萬不能被抓啊!」野雞是小偷組合中的指揮官。
大星抓抓後腦勺,掉頭便跑,它就不明白了呢:俺們就是想弄幾個果子墊墊肚皮,至於搞出這麼大的陣勢嗎?
邊跑邊回頭張望,好傢伙,火把連天,一直追在後面;而天色也漸漸黑了,野雞變成睜眼瞎,大星也有點不得眼,還得抱著死沉死沉的野雞,一路跌跌撞撞,速度越來越慢。
到了最後,大星實在是跑不動了,看到前面出現了一汪亮堂堂的湖水,於是就奔了過去。正好湖邊有一棵孤零零的大樹,跑過樹下的時候,將野雞奮力往上一扔,然後便噗通一聲跳進水裡。
野雞撲騰幾下翅膀,爪子鉤住一根樹杈,然後慢慢挪到樹葉叢中,隱住身形,總算暫時安全了。
而大星也不敢走遠,潛伏水中,一雙黑溜溜的眼睛觀察著岸上的情況。當它看到人們都圍攏在那棵大樹周圍的時候,不免抓抓後腦勺:看樣子野雞是被發現嘍——
隨後一個鬚髮銀白的老者指揮一些穿著白紗的女子,在樹下擺放了許多果品,大星的注意力立刻又被那些果子吸引,琢磨起怎樣才能猴子偷桃來。
奇怪的是,那些人也不上樹抓野雞,只是一個勁在樹下折騰,嘴裡叨叨咕咕不知道說著些什麼。
到了最後,就把星星點點的小燈放在香蕉葉折成的小船中,放入湖裡,然後還有許多白衣人開始撒花。這下可把大星給嚇壞了,以為它也暴露了呢。
村鎮裡面的長者艾哈邁德作為第一個發現甘蔗生了怪病的見證者,開始領著信徒們祈禱,祈禱濕婆神能夠施展神力,拯救他們的甘蔗林,為了顯示虔誠,一些信徒要留在這裡守夜,一直祈禱到天亮。
作為最虔誠的印度教徒,艾哈邁德不顧年老力衰,極力留了下來,陪同他的則是幾十名青年男女,都穿著白色的袍子,在那棵聖樹下朝拜。
在微弱的火光中,一張張面孔是如此虔誠,整個聖水湖畔,也沉浸在一片寂靜和空靈之中。這一刻,人的思緒彷彿無限延伸,然後和自然融為一體,彷彿真能感應到神靈的無處不在。
「我要吃水果——」寂靜的夜晚,聖樹上突然傳來一個無比蒼涼遙遠的聲音,而且是用當地人使用的克裡奧爾語。
樹下的信徒們全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靜夜之中冷不丁冒出這一嗓子還是怪嚇人的。但是隨即,艾哈邁德就欣喜若狂地匍匐在地,口中翻來覆去得念叨著:「濕婆神顯靈了,顯靈啦!」
其他信徒見狀不敢怠慢,全都虔誠地匍匐在地,許多人甚至都激動地熱淚盈眶。
「我要吃果子——」那個聲音依舊反覆念叨著這句話,艾哈邁德心中也不禁有點納悶:據說神靈的神通廣大,法力無邊,難道還要我們把果子親自奉上?也對呀,這樣才顯得虔誠嘛。
可是神靈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該把果子送到哪裡呢?艾哈邁德發了愁。
可能是神靈也瞧出了他的猶豫,於是那個聲音繼續傳下來:「湖裡有一隻神猴,是我的使者,可以叫它把果子送來。」這段話卻是用英語說的,在毛毛球,官方語言是英語,所以下面的人還是聽明白了,連忙又開始向聖水湖發出深情地召喚。同事心中更加敬畏:果然是神啊,無所不能,連英語都會說——
伴著嘩啦呼啦的水聲,大星從湖裡游到岸邊,上來之後,甩甩身上的水珠,然後也有樣學樣地將兩個爪子合在一起,向人群問候。
果然是神猴啊!眾人也連忙還禮,然後就看到那只神猴端著一盤子水果,嗖嗖嗖竄到樹上,沒了蹤影。很快,樹上就傳來一片吞嚥之聲。
艾哈邁德心中充滿喜悅:神靈享用供品之後,肯定不會白吃,定然能施展無窮的法力,拯救這場災難,我們的甘蔗林終於有救啦——啪嗒,樹上掉下來一樣東西,正好落到艾哈邁德的頭頂,拿下來一瞧,卻是個香蕉皮。艾哈邁德便恭恭敬敬地將根部沒有啃淨的香蕉啃食乾淨,能有幸品嚐到神靈享用的供品,肯定會益壽延年的。
話說大星和野雞也確實餓了,一頓胡吃海塞之後,大星這才心滿意足地拍拍肚皮,然後朝野雞豎豎大拇指:跟著雞哥混,有吃又有喝。
野雞卻不大滿意,這些水果雖然很新鮮,可是卻沒有它最喜歡的堅果,也就勉強果腹而已。折騰半宿,它也累了,於是又開始裝神弄鬼:「下面的子民,你們可以離開了,不要再打擾我的安寧——」
撲通一聲,艾哈邁德跪倒在地:「偉大的神啊,請您拯救您的子民脫離苦海吧……」然後便斷斷續續地將情況向神靈匯報。
過了半天,樹上終於有了回音:「這是你們為貪婪所付出的代價,念在你們還算虔誠的份上,就降下神諭,去尋找神之子吧,只有他能解除你們的災難。」
要說野雞裝神弄鬼的本事還真不錯,把下面那些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艾哈邁德連忙又詢問道:「神啊,請您指引我們這些愚蠢的人如何去尋找神之子吧——」
所謂的神之子,根本就是野雞順口胡說,它哪裡知道長什麼樣。為了盡快打發這些磨磨唧唧的傢伙,野雞就只好說道:「神之子天生聰慧,所以腦袋特別大……」其實就是將唐積德的模樣給描述了一番,畢竟對於唐大頭,野雞再熟悉不過,信口拈來。
「好像不是我們的印度裔人啊?」艾哈邁德心中好生疑惑。
野雞立刻訓斥:「愚蠢,神靈是沒有國界的!」
艾哈邁德聽了,連連告罪,領著人群興沖沖地返回村鎮,然後開始層層向上匯報。第二天,濕婆神顯靈的消息就開始迅速傳播,很快就傳遍全島,並且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地尋找神之子的活動……
而兩位神跡的製造者,昨天的果子都吃光了,野雞這傢伙冒充神靈上了癮,所以就和大星繼續去蒙吃蒙喝。此刻正相伴著前往鎮子裡面。看到大星還有點賊頭賊腦的樣子,野雞便開始鄙視:「記住,你現在是神猴,就要有神猴的氣派,抬頭挺胸腿伸直,一二一,一二一。大星你算沒救了,怎麼總拐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