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船出現的時機很是蹊蹺,如果在大伙走投無路的時候它忽然現身,肯定會叫人激動得熱淚盈眶,被當成諾亞方舟;但是現在,卻叫人實在提不起太大的興趣,因為船可以常坐,但是騎章魚這種刺激的事情卻不會經常發生。
很快,一條飄揚著毛毛球四色條旗的大船越來越近,船上的揚聲器也傳出一串嘀裡嘟嚕的鳥語:「各位落難者,我們是毛里求斯警察部隊,奉命搜尋你們,從現在開始,你們的苦難結束了,歡呼吧!」
沒有人歡呼,這種以救世主姿態出現的傢伙很令人討厭。大家都在思索著同一個問題:早幹什麼去了呢?
小蝦米和唐積德耳語幾句,然後就再一次沒入海中,彷彿她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似的。徐飛飛驚訝地張大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想想這個小丫頭好像就是從海裡鑽出來的,也就不再擔心。
「各位請上船,我們準備了豐盛的食物和飲水!」那邊船上又有人喊話。
食物和淡水的誘惑,對於這群落難者來說還是很大的,尤其是淡水,他們現在急需補充。只見酋長先生騎著大章魚飛速向那艘大船靠近,在他的帶領下,有不少人也都跟了上去。
不過桃花島的人都聚攏在唐積德身邊,並沒有動,就連野雞都意志堅定地嚷嚷著:「桃花島不需要憐憫,廉者不受嗟來之食,俺們都是有骨氣的——黑酋長,一會記得給俺帶點堅果下來啊——」
「吃貨!」唐積德失望地嘟囔一聲,不知道是在說酋長先生,還是在說野雞。
船舷上站立著一排警察,毛毛球總人口也就一百多萬,沒有正規軍,只有警察部隊。看著急火火趕過來的這些落難者,為首的一名警官幾聲輕笑:「這些人餓瘋了吧——」
酋長先生一馬當先,到了近前,拍拍章魚的腦袋,大章魚立刻停住不動,然後酋長先生就指著大船,嘴裡哇啦哇啦地吼著,瞧著他那激動的神情和憤怒的嗓門,竟然是在罵人!
船上自然帶有翻譯,所以那位軍官臉上的笑容很快消失,最後轉為憤怒,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也拿酋長先生沒有辦法。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其他落難者當然知曉酋長的脾氣秉性,基本上可以歸入到吃貨的行列,都以為他是經受不住美食的誘惑,跑來大吃大喝的呢,結果原來卻是撒氣的。於是他們也都有樣學樣地摸摸章魚頭,停在酋長身後,沒有一個人登船。
這一幕落到唐積德眼裡,剛才的失望立刻跑到九霄雲外。使勁拍了幾下巴掌,為酋長的舉動擊節叫好:「老黑你剛才要是跑到人家船上大吃大喝,我都準備跟你劃地絕交了!」
「大頭,你現在找一塊地試試?」野雞這傢伙最討厭了,專門揭短。
徐飛飛剛才並沒有跟著瞎跑,聽到野雞這話有點嗆火,於是就摸摸它的後背:「嘴巴甜一些才更討人喜歡啦——」
野雞對此當然嗤之以鼻,自從學會說話之後,它就不知道啥是甜言蜜語,還不照樣吃香喝辣,於是歪著頭瞅了瞅徐飛飛:「那俺嘗嘗,你嘴巴甜不甜?」
居然被一隻花鸚鵡給調戲,徐飛飛徹底無語,本來還想跟野雞拉拉關係,看看能不能收養它呢,現在看來這個問題必須慎重考慮。
在那邊,酋長先生大罵一通之後,心裡舒服多了,於是又拍拍章魚頭,很有氣勢地向某個方向一指:「前進!」
那只章魚也很給力,猛的噴出去老遠,很有些風馳電掣的架勢,配合著酋長先生威風無限。
看到酋長先生都如此做派,其他人又怎麼好意思上船。三天的同甘共苦叫他們暫時形成了一個牢不可破的小團體,所以也都緊緊跟隨在酋長身後,唯他馬首是瞻。
「黑大哥,回來,跑錯方向啦——」唐積德的吆喝聲遠遠飄來,酋長偉岸的身軀差點一下子栽進海裡。
望著一群人漸漸遠去,船上的警察們不由得面面相覷:這麼牛氣的遇難者,還真是第一次遇見。那位印度裔的警官面色紫黑,然後用毛毛球島的土語嘟囔了幾句,大船便轉頭繞回港口。
章魚舟的速度雖然很快,但是也一直跑了好幾個小時,接近日暮時分,前面這才望見陸地。這時候,壓抑已久的人群終於爆發出發自心底的歡呼聲。
不過送到這裡,章魚大軍也就停下前進大頭叔叔腳步,悄然而退。一雙雙揮舞的手臂,一聲聲真摯的謝意,是對它們最好大頭叔叔回報。
唐積德一邊在海岸邊溜躂,一邊舉目四望。不得不說,毛毛球這邊的風景還是很不錯的,海水清澈,下面珊瑚隱現,基本沒有太多人為破壞大頭叔叔痕跡。不過在唐大頭眼裡,也就是不錯而已,因為和桃花島相比,這裡的景色簡直弱爆了。
野雞就站在唐積德的肩膀上,嘴裡嘟囔著:「我嚴重懷疑馬克?吐溫那傢伙收了毛毛球島的好處,說什麼上帝先創造了毛里求斯,然後才根據它創造了伊甸園,簡直是屁話!」
就在他們指點江山之際,岸邊突突突地開過來好多衝鋒舟,上面都是全副武裝的警察,將水裡的人們撈上船,然後運到碼頭上。在那裡,同樣有大批警察嚴陣以待,面色緊張地望著海面。
上了岸,除了唐積德之外,其他人暫時都無法走路,全都坐在那灌水。
「我們需要對你們的身份進行核實,以免混入恐怖~分子!」一名警官面色凝重地走過來,指揮手下將落難者分成了好幾伙:酋長先生和他的妻子們陣容最強大,其次是失事飛機的機組人員,最後則是唐積德他們幾個,另外還有大星和狗狗們。
「酋長先生,歡迎您訪問我國,一路上受驚了!」警官向酋長敬禮,然後這才伸出右手,手掌朝前,這是非洲許多國家的土著最常用的見面禮,示意我的手裡沒有握著石頭,我們是朋友。
酋長的黑臉蛋子陰沉得猶如黑鍋底,鼻子裡面哼了一聲,便向前跨了一步是,然後猛地握住那名警官的手掌。只見他手臂上青筋暴起,骨骼嘎嘎作響,似乎全身的力氣都運到手掌上。
這也是非洲很有意思的一項握手禮,朋友見面,握手越用力,表示你對朋友越真誠,最好是握得對方哇哇大叫,那才能顯出你的誠意;反之,如果軟綿綿的跟沒吃飯一樣,人家就會不高興,以為你不歡迎呢。
不過酋長先生顯然是帶著氣,想要通過這種方式給對方點厲害嘗嘗。而那位警官顯然也久經考驗,事實上,他的綽號就叫「鐵手」。只見他臉上依舊帶著謙卑的微笑,一雙手就跟鋼澆鐵鑄相仿,任憑酋長先生如何用力,也奈何他不得。
酋長先生也只好忿然甩手:「總統呢,還有總理呢,怎麼不來迎接!」他這副做派,簡直就是惡客登門,跟要賬鬼似的。
「尊敬的酋長閣下,因為情況比較特殊,所以需要先排查可疑分子,因為有消息說,有恐怖~分子混在飛機上,然後才引發了飛機失事。」警官依舊面帶微笑,對付酋長這樣的大老粗,他太有經驗了。
「那你看我們誰像恐怖~分子,是我,還是我的妻子!」酋長先生怒不可遏,這簡直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警官輕輕擦了擦濺到臉上的唾沫星子:「您怎麼可能是恐怖~分子呢,可能是有些居心不良之輩蒙蔽閣下,這樣的毒瘤,堅決不能叫他登上我國領土。總統先生已經設宴恭候大駕,請閣下上車。」
有意無意的,警官向唐積德等人瞟了一眼。酋長先生神經再大條,也聽出了弦外之音,嘴裡大吼:「他們都是我的兄弟,你侮辱他們就是羞辱我,信不信我現在就砍下你的頭顱!」
一瞧這邊鬧得厲害,唐積德也就慢悠悠地溜躂過來:「黑大哥,先消消火,咋個情況?」一邊說還一邊向那位警官伸出手。
也要來這一套嗎,小心把你的爪子捏成餡餅——警官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伸出寬大的手掌,和唐積德握在一起。暗中積蓄力量,準備給唐大頭一個下馬威。
「我叫積德?唐,你也可以稱呼我唐大善人,平生最喜歡做善事。」唐積德嘴裡又開始胡咧咧,一臉賤笑的模樣很令人生厭。
有你哭的——鐵手警官手上開始加力,對酋長先生他不敢得罪,但是對這個大頭土著,可沒有那麼多顧慮。
哎呦呦——唐積德嘴裡開始發出慘嚎。不過對方並沒有想放過他的意思,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強,就像是一把老虎鉗子,死死鎖住唐積德的手掌,瞧那架勢,不把他捏得骨斷筋折不罷休。
「真是太熱情了,熱情得叫人受不了。」唐積德裝了一會兒,就準備開始反擊。可是這個時候,徐飛飛忽然衝上來,柳眉倒豎,大聲指責那名警官,結果很快就被兩名警察給拉到旁邊。
好幾天沒行善了——唐積德嘿嘿兩聲,既然對方有意找碴,那麼他也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於是草木之氣勃發,對面的警官身子立刻矮了半截,半蹲在地,頭上冷汗直冒。
這還不算完,唐積德又使了點小花樣,一股電流輸送到對方體內,那名警官立刻就跟篩糠似的,渾身顫抖,哆嗦得就跟邁克爾傑克遜跳舞似的。
「手不是隨便伸的,伸手必被捉。」唐積德拍拍對方的肩膀,那名警官就爛泥一般癱倒在地。然後唐積德揚起手掌在空中揮了揮:「還有沒有歡迎我的?」
嘩啦一下,至少有數十把衝鋒鎗同時對準了唐大頭。就他了,鐵手都折在他手裡,這麼厲害,他不是恐怖~分子誰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