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話裡面聽說唐大島主被機場方面扣押,朱光連忙開車過去保人,剛拉開車門,卻見大星吱溜一下從他胳膊底下鑽進去,搶先坐在駕駛位上。朱光一抹腦門子上的汗珠:「大師兄啊,這時候你就別跟著添亂好不好,你要是開車的話,我也就跟著進局子啦——」
好說歹說這才將大星弄到副駕上,朱光驅車一路趕到國際機場,在一間辦公室內,看到了唐積德和船長先生正垂頭喪氣地坐在長椅上,旁邊還蹲著同樣耷拉腦袋的野雞。
朱光先遞上自己的證件,然後又開始跟人家解釋,磨嘰了半天也不成,因為無論是唐積德還是船長,都沒有正規的入港手續,而野雞也被當成走私動物,搞不好要被移交海關部門。
這時候,在外面的大星等急了,也拐了進來,指著唐積德噢噢了幾聲。
「大明猩!」不知道是哪位安保人員喊了一聲,隨後大星就被呼啦一下圍住,然後遞過來好幾個小本本,索要簽名。
等到大星給他們挨個畫好了猩猩,唐積德他們也被順利釋放,搞得朱光好生鬱悶,拍著大星的刺頭念叨:「大師兄,還是你的面子大啊——」
回到王子那裡,給小蝦米打了個電話,得知她和宗大師已經乘坐白眼號前往島國,於是便相約在鉤魚島會合。
迎著黎明的第一線曙光,打撈船離開了維多利亞港,開始了它輝煌的尋寶之旅。船長室內,船長先生面色莊重地下達著命令:「向著黎明前進!」
等到打撈船來到鉤魚島,中方的大大小小十幾艘船早就到位,從氣勢上看,比唐積德他們威武雄壯了許多,因為還有兩艘海監船在周圍游弋。
「用不著這麼多人吧?」船長先生嘟囔了一聲,打撈那艘二戰沉船也算是大工程了,還不是他們桃花島十幾個人就搞定了。當然,不算水下那支章魚打撈隊。
唐積德拍拍他的肩膀:「這個就是國情不同了,你沒瞧見嗎,人家還專門有個攝影組呢。另外有負責技術層面的工程師,也有負責政治層面的官員,不像咱們,啥玩意都一把抓。」
船長抖抖大鬍子:「那這次行動到底聽誰的?我可不希望被人瞎指揮。」
「嘿嘿嘿,先聽聽他們怎麼說,人家不行咱們再上。反正現在章魚哥還沒趕過來呢,我們也是倆眼一抹黑。」唐積德也有意通過這次打撈活動,闖出桃花島在海洋打撈方面的名頭。
再一次登上鉤魚島,唐積德他們這邊就兩個人一隻猩猩,外加一隻鸚鵡,而對方的團隊卻至少不下五十人,領頭的是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樣子,介紹之後果然是京都派來的官員——楊處長。
楊處長站在那裡很有些氣度,笑吟吟地伸出手等著唐積德,就跟大領導接見番邦小國代表似的。
不料,對方的那只黑糊糊的猩猩先竄過來,爪子抓住他的手使勁搖了幾下,楊處長心裡直打鼓:不撓人吧?
隨後才介紹了海洋打撈公司的王總工程師,船長先生對楊處長不冷不熱,倒是跟王工一見如故,熱情地擁抱,很快就談得火熱。
這就是東西方文化的差異了:一個是官本位,所以更注重領導;而另一個則是將技術人員放在首位。因為最後決定能否打撈成功的不是領導幹部,而是工程技術人員。
至於唐積德更不用說了,這傢伙寧可和動物植物打交道,也不願意和當官的攪合在一起,簡單應付兩句之後,就開始去考察島上的植被。這裡遍地都是仙人掌、棕櫚、山茶等等植物,只是和別處相比,長得尤其低矮粗壯,想來是海風比較大的緣故。
唐積德試著吸收一株仙人掌的植物精華,結果發現它的生命力果然比較旺盛,正所謂一方水土孕育一方精神,便是如此。
這樣一來,那位楊處長被晾在那裡,面色就有些不好看,正好看到野雞在那梳理羽毛,這位楊處長平時也喜歡提籠架鳥的,於是就湊了過去,撒了些瓜子在石頭上,自言自語地說道:「你這隻鳥長得挺漂亮,可惜跟錯了主子,那倆傢伙窮得都快穿不上褲子嘍。不如跟著我吧,保準你吃香的喝辣的——」
野雞一聲不吭,低頭嗑瓜子,楊處長一看這只鸚鵡很乖巧嘛,更加歡喜,拿出煙盒彈了一隻,點燃之後又開始念叨:「回頭就跟那兩個貳貨商量一下,把你買下來。老子一年稍微動動手,千八百萬的都是小錢兒,就算給你弄個黃金籠子都沒問題!」
「你才住籠子呢,你全家都住籠子。死貪官,敢打你野雞大爺的主意,信不信俺把你送監獄那個大籠子裡面!」野雞豈是好相與的,瓜子磕完了立刻翻臉,扯著破鑼嗓子一通大罵,結果周圍的人全都向這邊走過來。
楊處長好生尷尬,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只鸚鵡會如此妖孽,還好沒有把貪污受賄那些事都抖落出來。惱羞成怒之下,竟然抬腳向野雞踹了過去:「死鳥,閉嘴!」
野雞早就被唐積德的飛腳給操練出來,焉能叫他踹中,撲稜著翅膀飛上半空:「死貪官,信不信老子現在就給你曝光。你一個月開多少錢,居然敢戴勞力士金錶,是不是受賄的?」
看到人群尚在幾十米之外,楊處長連忙將手腕上的金錶解下來裝進衣袋:尼瑪,這死鸚鵡眼睛還真毒,連奢侈品也懂行。
「貪官,大貪官,居然抽天價香煙,還用zippo康斯坦丁打火機,你一個月開多少工資?」野雞原來跟著船長也是見過大世面的,最近在香港也喜歡逛奢侈品商店,再加上它那超強的記憶力,所以嘴裡滔滔不絕。
楊處長還真被他吵吵的有點心虛,連忙將煙盒火機都甩到身後的石頭縫裡,然後擦擦額頭上的汗珠子:「鸚鵡,咱們講和好不好!」
野雞怎麼會吃他這一套:「想腐化賄賂俺是不是,像俺這樣一隻正直無私的鸚鵡,可能跟你同流合污嗎?還有你這身衣褲,都是意大利純手工縫製的奢侈品,你的工資到底是多少,怎麼能穿得起這個,脫!」
楊處長驚得一哆嗦,連忙將西服甩下來,剛要解褲子,這才反應過來裡面只剩下一條內褲了。此時此刻,他宰了這只鸚鵡的心思都有了。不過想想這傢伙牙尖嘴利而且見識廣博,決定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這一切,唐積德當然都看在眼裡,心裡也覺得挺好笑:好野雞,動動嘴就差點把人家扒光嘍,別看這傢伙平時挺氣人,但是用來對付那些惡人,還是比較解氣了。
但畢竟是合作夥伴,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唐積德假裝呵斥野雞幾句:「你這傢伙怎麼頂撞領導,一點也不知道尊重領導,領導的事是你該管的嗎,領導你能管的嗎,嗯!」
他一口一個領導,說得楊處長面上一陣紅一陣白,最後乾脆鐵青著臉走向了帳篷那邊。而野雞則從石頭縫裡叨出來一盒煙和一個打火機,點頭哈腰地送到唐積德面前。
唐積德點著一根,吸了一口,然後就嗆得咳嗽起來:「不行,咱們平頭百姓可享受不起這個,還是給領導留著吧。」
剛走出不遠的楊處長腳下一滑,正好踩上一塊鬆動的石頭,結果撲通一下就摔倒在地,捂著腳脖子一個勁哎呦,看來這裡實在不是他的福地,搞不好真會馬失前蹄的。
少了他的指手畫腳,那位王工也落得清靜,於是就請唐積德他們查看周圍海域的電子地圖,確定探查的大致區域。
除了鉤魚島之外,周圍還有七八座小島,海域遼闊,由於這次尋找沉船是桃花島方面發起的,所以自然由唐積德來確定大致範圍。
唐積德抓抓後腦勺,剛要說話,結果那位楊處長的秘書就把他們請到了一座帳篷裡面,只見楊處長斜躺在那裡,腳脖子腫起老高。他狠狠地瞪了唐積德一眼,然後說道:「雖說我們這一次是聯合探測和打撈,但是雙方無論是投入的人力還是物力都不均等,所以我會向上級建議,按照貢獻來決定收穫。按勞分配嘛,也是我們國家大力提倡的,你們桃花島方面有什麼意見嗎?」
「王工,你的意思呢?」唐積德笑呵呵地徵求王工的意見。
王工用手往上推了推近視鏡:「我的意見是既然雙方是合作關係,那麼一切都要建立在這個基礎上來進行。」從內心來說,王工是很鄙視楊處長這一類官僚的,啥正事不幹,還喜歡指手畫腳,典型的外行指揮內行,好事都能辦砸嘍。
「沒有競爭就沒有發展嘛——」楊處長打了一句官腔,然後直起上身:「這樣好了,我們分成兩支隊伍,分頭尋找沉船,誰找到誰打撈,誰打撈誰受益。」說完,擺擺手,就算是拍板了。
王工歉意地望了唐積德一眼,然後便拉著他走出帳篷,氣憤地哼哼兩聲:「事情都壞在這類人手裡!」
對於王工的正直,唐積德還是比較欣賞的,他拍拍對方的肩膀:「不用搭理這種人——雖然咱們不喜歡他,但是有喜歡他的!」
說完用腳尖挑起一小塊石頭,裡面露出一隻十多公分長的大蜈蚣。在王工驚愕的目光中,這條蜈蚣順著地上的雜草爬進了帳篷。
「開了炮的——」野雞拉著長音叫喚一聲。回應它的,則是帳篷裡面傳出來的一聲慘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