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狂奔了半個小時,大星這才甩掉追兵。這其中的主要原因還是野雞被一家賣堅果的鋪子吸引,偷了一個核桃。嘴裡叼著果子,沒工夫吆喝,粉絲團失去了領路人,也就慢慢散了。
心有餘悸的大星可不敢在街上亂晃,抱著小星翻過一個牆頭,穿過一個小小的活動場,然後鑽進屋裡。野雞也有點累了,索性就落到旁邊一棵樹上,邊休息邊享用美餐。
屋裡是一張張小床,大星不管三七二十一,拽過來一件衣服就開始更衣。剛才的粉絲太過狂熱,大星的背帶褲都被扯壞了。
衣服的大小還挺合身,最妙的居然還是開襠褲,就連小星都混了一身橘黃色的裙子。看到櫃子上還有紅色小背包和帽子,娘倆也就各自弄了一個。看到原來背著的背包帶也被扯斷了,大星索性就把金碗和帶來的水晶石等零碎放進背包。穿戴整齊,搭眼一瞧,就跟上幼稚園的小盆友似的。
拐出了這間屋,來到走廊,牆壁上面花花綠綠的折紙和圖畫看得娘倆眼花繚亂。大星把小星要去抓紙船的爪子拍打下來,然後指著一幅畫,使勁搖晃手指。那幅畫上有好幾顆星星,但是顯然沒有大星畫得那麼美觀漂亮。
聽到屋裡不時傳出小朋友說話的聲音,大星也不敢在走廊晃蕩,扯著小星,又鑽進了一間聽起來靜悄悄的屋子。
「小饞貓,不好好上課,又跑來偷食是不是!」一聲笑罵傳來,只見一個小老頭正在洗碗池裡面刷盤子呢,頭髮花白,脖子上掛著個老花鏡,一隻鏡腿沒了,就用繩湊合穿著,耷拉在前胸。
噢噢——大星一瞧有人,也就順口答音。
吳老伯不由微微搖頭,心裡歎了一口氣:福利院裡面有幾個弱智的孩子,現在連話都不會說呢,還真是可憐。
「下次不許再偷著跑出來,否則沒飯吃呦!」嘴裡凶巴巴地吆喝著,手裡卻拿了兩個蘋果,分別塞到大星娘倆的爪子裡。
影影綽綽看到兩個小娃子鞠躬,於是吳老伯臉上的褶子便更密了,很是滿意地點點頭,孩子就是他快樂的最大源泉。伸手在大星小星的帽子上拍了拍:「快點吃,吃完送你們回去。你個子高,肯定是高班的;你這麼矮就知道出來混,有前途——」
於是一手拉著一個,慢慢悠悠往教室裡面走。大星還是能感覺到這個老頭的善意的,所以也就沒掙扎。
「小王老師,給你抓回來兩個逃兵——」敲開教室門,吳老伯就溜躂進去,他在這家兒童福利院干了快三十年,專門負責給孩子們煮飯,也算是元老了。
「吳伯,又麻煩——啊——」還有些青澀的小王老師是個近視眼,早晨忘戴隱形眼鏡,所以看到大星娘倆,立刻驚呆了:沒聽說福利院裡面還有非洲來的孩子呀,難道是新來的?
看到小星在肚皮上抓癢癢,大星撅著大嘴直撮,下面的十幾個小盆友可鬧翻天了,一哄聲喊起了「猩猩,猩猩,猩猩」。其中還有兩個光張嘴啊啊,還有一個盲童,因為看不見,急得倆手亂摸。
「靜一靜,要看星星的話,晚上阿姨領你們看。」小王老師眼神不濟,所以白白淨淨的腦門上直冒汗珠。但是她並沒有去呵斥這些孩子,因為他們在生理上有所缺欠,和那些健全的兒童相比,更需要呵護。
話說大星還是見過大場面的,所以也不怯場,摘下帽子向下面的小娃娃揮了揮手,然後又來一個飛吻,很有些明星的氣象。
噢噢噢——下邊於是更亂了,也有學著大星揮手的,也有回應飛吻的,差點爆棚。
吳老伯終於感覺到不對勁,於是將胸前的老花鏡架到鼻樑子上,一看之下,驚得直接坐在地上,半天才指著大星說道:「福利院不收猩猩,你們還是去動物園吧——」
小王老師趴到大星的臉上瞧了瞧,結果大星呲牙朝她一笑,驚得她也倒退幾步,靠在桌子上。不過她很快又轉驚為喜:「你們是演猩猩也瘋狂的那兩個大明猩,是來我們福利院獻愛心的吧,歡迎歡迎。小朋友們,大明猩來看大家了,讓我們歡迎大明猩好不好?」
啪啪啪,小巴掌都起勁地拍著,人人臉上都洋溢出燦爛的笑容,有兩個口歪眼斜的孩子,笑得也很開心。
大星也呱唧呱唧跟著拍巴掌,而且還是那種一上一下的那種,到了最後,一屋子的小朋友都跟它一個姿勢,熱情地掌聲持續了好幾分鐘。
吳老伯也放下心來,在港島,到福利院獻愛心的人士很多,其中也不乏一些影視明星之類。不過這兩隻猩猩蠻厲害的,居然不用人領著,自個就來了。
最後還是大星率先停手,掌聲這才漸漸平息。一個啞童站起來比劃了幾個手勢,大星不由抓抓後腦勺,人家問它帶來什麼禮物,可是它們是逃到這的,沒準備啊。
話說小蝦米教給猩猩們的手勢還是很標準的,所以它完全可以和那個啞童交流。
「吳炎你先坐下,大明猩這次沒給大家準備禮物,不過它們會跟小朋友們一起遊戲,這就是最好的禮物對不對?」小王老師連忙給大星解圍,而那些娃子則是一哄聲地叫好。
這個倒是大星的長項,嘴裡吆吆喝喝地出了門,直奔後面的小活動場,小王老師也組織學生都跟了出去,還有福利院的院長婆婆和其他人員,也都聞訊趕來。
看到邊上有一排自行車,大星就騎上一輛,可惜是三輪的,顯不出瓦西裡同志高超的車技。然後又把那個啞童吳炎拉過來,馱在後面,開始在活動場裡面轉圈。
起初,院長還擔心摔著呢,結果大星表演了一個大撒把之後,就徹底安心。她要是知道人家連飛機都開過,不知會作何感想?
娃子們又蹦又跳,有幾個也騎上自行車,於是大星身後就跟了一串。福利院裡面的歡笑聲,隔著一條馬路都能聽到。
「照相機——」小王老師把照相機取出來,可惜眼神不濟,於是另一個年歲稍大的老師就開始捕捉這段愉快的時光。
看到老娘大出風頭,小星也不甘寂寞,表演起翻跟頭,看得那些小朋友巴掌都拍紅了。最後,小星還使出絕技,嗖嗖嗖爬到樹上,然後一個飛腳把正在打盹的野雞給踹了下來。
這時候,大家才發現,原來樹上還落著一隻大金剛鸚鵡呢,看來人家確實是組團來福利院慰問的。
野雞剛要張口罵人,結果看到一圈單純而歡喜的眼睛都盯著它瞅,也就將髒話嚥了回去,反倒一本正經地背起了唐詩,力爭要搶大星娘倆的風頭。
「俺給大家背一首詩,希望小盆友喜歡,謝謝——」野雞一開口說話,立刻就技驚四座,剛才還無比喧鬧的場面一下子就肅靜下來。小朋友們都瞪大雙眼,十分期待地望著野雞花裡胡哨的羽毛。
「鸚鵡長得好看嗎?」那個叫楊光的盲童怯怯地問小王老師。
「好看,比老師還好看。噓,小光,我們先聽好不好?」小王老師拍拍小傢伙的腦瓜,滿眼熱切地望著野雞,她多麼希望這些動物能給孩子們帶來更多的歡樂啊。
話說野雞也是人來瘋,當即就扯著破鑼嗓子賣弄起來:「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俺踹你一腳。」
最後一句卻是改了,同時還跳起來還了小星一腳。小朋友們還以為是故意的呢,全都笑得前仰後合。
吃了個悶虧,小星心裡多少有點憋氣,於是決定找回場子。比劃一陣之後,小王老師就拿來粉筆和小黑板,出了兩道算術題,都是十以內的加減法,然後小星也捏著粉筆,在後面歪歪扭扭的寫出了答案。雖然字跡不敢恭維,但是結果全部正確。
「大明猩都會算數,小朋友們也要好好學習,一定要超過大明猩好不好?」院長趁機進行思想教育。
如此一來,野雞又給比下去了,它的特長是文科,理科太弱,說白了就是有點不識數;不過它也會討巧,充分發揮特長,又給小朋友們說了一段繞口令,也贏得滿堂彩。
直到吃飯的鈴聲響起,活動這才結束,看著一張張意猶未盡的小臉,院長又提議共進午餐。大星當然點頭,肚子餓了,正不知道上哪混飯去呢。
在小餐廳裡,大星像模像樣地坐在小板凳上,然後取出一個金燦燦的大碗,敲了幾下。其他小朋友都愣了一下,然後也都拿著筷子開始敲碗,就連盲童楊光也敲得格外起勁。小王老師笑了笑,也沒有去阻止。
「別敲別敲,飯菜來嘍,今天有客人,每人加一碟咕咾肉——」吳老伯戴著老花鏡,笑呵呵地把一份份食物分發下去。看得出來,福利院平時的日子還是比較清苦的,因為他們沒有收入來源,全靠慈善機構的善款來維持。
看到旁邊的吳炎三兩口就把咕咾肉吃光,大星就從自個餐盤裡面撥了兩塊過去。瞧得吳老伯嘖嘖稱奇,心裡也就像那咕咾肉似的,酸酸甜甜,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而院長也用照相機把這個無比珍貴的瞬間記錄下來,然後,她擦擦濕潤的眼睛:和那些作秀的人相比,這才是真正的明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