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只是普通的海蜇,要是澳洲箱水母的話,大星你就慘了!」小蝦米一邊給大星治傷,一邊戳著它的腦門數落著。大星則耷拉著腦袋,不時點點頭,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鸚鵡野雞也瞧出便宜,用彎鉤嘴敲打著大星的腦門:「瓦西裡,以後記住,爪子不能亂伸,別動不動就拔俺的羽毛。」
對於這種明顯帶有公報私仇嫌疑的做法,要是換成平時,大星早就跟它練猴拳了。不過今天剛剛吃了虧,有點萎靡,沒心思跟野雞鬥法。
唐積德在用籐鞭撈出大星之後,也頗有些憤憤不平:「大星,我現在就替你報仇,把這些海蜇都撈上來,回頭咱們吃個痛快。」
說幹就幹,星期五和卡爾操縱著小船,唐積德的籐鞭猛然出擊,向最大的那只海蜇捲去。可惜的是海蜇表面滑不留手,籐鞭居然吃不上力,順著海蜇的傘蓋滑落水中。而那只海蜇則猛的一縮,飛速下潛,就像一朵白雲般飄走。
一直以來,籐鞭都是百發百中,想不到居然拿這個蘑菇頭沒辦法。唐積德有些惱火,決定使用大殺器——捕蟲籠。
重新將籐鞭放回到海裡,慢慢接近另外一隻海蜇,然後,捕蟲籠打開蓋子,緩緩向那只海蜇罩過去。海蜇沒有眼睛沒有耳朵,又瞎又聾,全憑觸鬚來感覺外界事物,這樣的手段,肯定十拿九穩。
可是意外偏偏發生了,只見那只即將進籠的海蜇猛然收縮傘蓋,溜之大吉,唐大頭又白忙活了。
「我還就不信邪了呢!」連連受挫,使得唐積德也大為光火,又向下一隻海蜇下手。
「大頭叔,沒用的,你看到海蜇周圍那些小蝦沒有,它們叫水母蝦,一有動靜就鑽進海蜇的傘蓋下邊,海蜇也就知道有了危險,才能及時躲避,它們就相當於海蜇的耳目。這種共生現象,在海洋裡很常見的。」小蝦米看到大頭叔叔氣急敗壞,還真擔心他用手撈海蜇,所以連忙提醒。
唐積德抓抓後腦勺:「原來是有奸細,乾脆一網打盡,不過咱們這次好像沒帶漁網。」
既然知道了癥結所在,只要對症下藥即可。唐積德先慢慢肅清了海蜇周圍的小魚小蝦,然後終於用捕蟲籠撈上來幾隻海蜇,癱在船上。失去了大海的庇護,這些海蜇也就變成了一堆沒有生機的透明膠。
「話說還真沒吃過新鮮的海蜇呢,這玩意咋弄?」唐積德繞著海蜇堆轉了兩圈,也沒理出個頭緒。以前加工的蜇皮和蜇頭,都是干製品。
還好星期五和魚老大接觸比較多,在唐積德他們去港島的時候,他見過魚老大處理海蜇,要經過三礬之後才能製成,耗時很長;但是鮮食就簡單多了,用鹽醃製一兩天,脫水之後用淡水洗滌幾遍,就可以食用了。
聽星期五連比劃帶說一番之後,唐積德也摸到一些門路:「看樣子今天是吃不上了,先撒上鹽醃著吧。」
星期五的黑臉蛋子上忽然綻放出笑容,然後就見他拿來個大碗,然後用竹片剖開海蜇腔部,從裡面到處大半碗液體。最後等鍋裡的水燒開之後,就直接倒進水裡。很快,水裡就翻起像豆腐腦一樣的東西,就像是忽然開了一朵採花。
「這個叫海蜇花,味道很鮮,是我跟魚老大學的。」星期五給每個人都盛了一小碗,果然是鮮嫩滑口,帶著一股最原始、最純粹的味道。
唐積德一邊吃一邊向星期五挑大拇指,浩瀚的大海,蘊含著無數奇妙的物件,還真得活到老學到老才成。
吃飽喝足之後,在輕鬆愉悅的氛圍中,小船在丑小丫的指引下,漸漸接近了那座小島,不知道接下來的行程是否還會保持這種輕鬆愉快。
到了午後,陽光太足,唐積德和小蝦米索性跳進海裡。()這片海域看樣子是盛產海蜇,就跟藍天上飄著一朵一朵白雲似的。不過只要不碰這些傢伙,它們自然也不會主動攻擊。倒是大星漲了記性,說啥也不肯下水。
「小蝦,你說把北面這個外島叫做蜇島咋樣?」唐積德向北方望了望,眼神有點不懷好意:想要跑到我們桃花島的地盤佔便宜,就要做好挨蜇的準備。
顯然,小蝦米也明白了大頭叔叔的用意,於是笑瞇瞇地點著頭。就這樣,繼鳥島和樹島之後,蜇島也誕生了。
嗡嗡嗡——天空中傳來一陣馬達轟鳴,仰頭看時,只見一架直升機正從北方飛過來。這裡已經出了桃花島十海里的禁海範圍之外,所以飛機受到的影響很小。
看到飛機上的太陽旗,唐積德嘿嘿兩聲:「人家大老遠的歡迎咱們來了——」
而那兩艘快艇上面的士兵則一掃頹勢,就像看到了親人似的,奮力揮舞著手臂,終於盼來了大救星啊。
不過,直升機在頭頂盤旋幾周之後,就開始拔高,然後又迅速飛走,倒叫俘虜兵們好生失望。
不大一會之後,幾艘快艇飛速駛來,看著前面駕著的機槍,星期五不免撇撇嘴:「好大的陣仗!」
快艇上面有人開始喊話,這邊的龜田健男也哇啦了一陣,倒是唐積德等人被晾在一邊。無聊之下,星期五抬起手指,比劃了一個手槍的姿勢,然後指向了快艇護盾後面的機槍手,嘴裡還「啪」了一下。
在這一瞬間,那名機槍手感覺忽然感覺腦門一陣發涼,竟然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兒。觀望一下之後,他才發現了危險的來源,登時心中大駭:竟然有一種被人用槍指著頭的感覺,那個人到底是誰?
星期五輕蔑地將手指放在嘴邊吹了吹,這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來源於他這位「黑槍」的尊嚴、驕傲與信心。
看到這一幕,卡爾心中升起無以倫比的羨慕,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才能達到這種境界。不過他是練拳的,好像難度更大,除非像遊戲裡面那樣,一拳搗出,光團噴薄,這個好像不大現實。
星期五的「手槍「又轉換目標,對準了正和龜田健男對話的那名軍官。或許是出於軍人的敏感,那個傢伙一轉頭,直接迎向星期五的目光,並且動作十分迅捷地拔出手槍,撲通一下臥倒在快艇上。
於是雙方就開始對峙:一方凝立如山,手指如槍,無形殺氣,攝人心魄;而另一方則趴在護盾後面,手持真槍,瑟瑟發抖。如此一來,高下立判。
星期五超級牛——唐積德也瞧傻眼了,黑傑克的可怕之處,他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一直以來,在他的感覺當中,都認為這位傭兵界的頂級槍神有點名不副實呢。
而那位叫野田剛的軍官則更加尷尬,當他看到對面的黑人漢子只不過是用手指比劃之後,一股羞憤之氣直衝心口,差點忍不住扣動扳機。可惜的是,手指哆哆嗦嗦,竟然一點力氣都使不出。這種感覺,令他更加羞憤。
恥辱啊,絕對是帝**人的恥辱。轉念之間,野田剛又將這種恥辱深深壓在心靈深處:如果叫別人知曉,就算是剖腹謝罪,也洗刷不掉!
而且野田剛也不敢無緣無故向對方開槍,那樣的話,他一個最低級的軍官,根本無法承擔這一系列後果。
終於,野田剛緩緩垂下槍口,在這場無聲的對峙之中,他完敗。
「星期五,打手槍,星期五,打手槍!」野雞大概也覺得星期五帥呆了,飛過去拍馬屁。只是它不知道,打手槍對於人類男子來說,還有另外一層含義。
老子什麼妞沒泡過,啥時候打過手槍——氣憤之下,星期五一抬手,積蓄了許久的殺氣直奔野雞而去。伴隨著啪的一聲,野雞渾身的羽毛炸開,大頭朝下,直挺挺落到海裡。
這是演戲吧,配合得跟真的一樣——幾艘快艇上面的士兵都當成看戲了,只有那名被星期五的手槍指過的機槍手以及野田剛,才明白事情的真相。
大星把野雞撈出來,然後朝星期五呲呲牙,猴爪子也比比劃劃,擺弄著手槍的姿勢。不過它跟星期五隻學到了一些皮毛,想要練到「手中無槍,心中有槍」的境界,只怕是難嘍。
唐積德也上前拍拍星期五的肩膀:「我們華夏有句古話叫仁者無敵,只要你手持正義之槍,就不會畏懼任何對手。」
星期五這幾個月苦練中文,對話基本沒問題,凝神思索了一下,然後單膝點地,恭恭敬敬地向主人致意。這絕對不是虛偽和敷衍,而是唐積德幫他捅破了一層窗戶紙,一個更加廣闊的世界向他敞開了一扇窗。在桃花島磨礪十個月,星期五終於破蛹成蝶,達到了他以前夢寐以求的高度。
「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搞個人崇拜這一套。」唐積德把星期五拉起來,他的心裡其實更高興:桃花島終於能夠擁有屬於它的「槍神」了!
野雞躺在甲板上,嘴裡吐了一小口海水,然後睜開眼睛:「星期五,俺發誓,一定要把那些仙人西紅柿連根拔掉,一個不留!」
看來這傢伙是屬鴨子的,嘴硬。
「真是這樣嗎?」星期五向前邁了一大步,然後緩緩抬起手。野雞蹬蹬腿,又開始裝昏迷。
野田剛望著這邊的人嬉笑打鬧,渾然沒有將全副武裝的他們放在眼裡,可是卻偏偏憤怒不起來,他的憤怒,早就被星期五徹底粉碎:那個大頭男子應該就是桃花島的那位島主,果然如傳說中那般充滿神秘,否則的話,怎麼能叫那個恐怖的黑人槍手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