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你個大頭鬼啊!」郭小邪的腦袋被人敲了一下,這廝立刻處於暴走邊緣:「我最討厭別人打我頭,除了李家哥哥,別人絕對不允許,你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李少白抬手指指自己的臉:「小邪,你好好瞧瞧我是誰?」似乎是受了唐積德的傳染,李少白剛才的舉動,很有幾分唐大頭的風采。
郭小邪仔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人:長髮飄飄,面孔黝黑,老頭衫,大褲衩,破草鞋,比那個光膀子的野人稍微強點。於是搖搖頭:「我管你是誰——」
「我就是你的李家哥哥,李少白!」李大少大吼一聲,比剛才國王的怒吼也差不了多少。
「少白哥,你真是少白哥?!」郭小邪終於確認,滿臉激動地抱住李少白,臉上的邪氣徹底消失,剩下的只是無盡的歡喜。
也難怪這個跟屁蟲都認不出李少白,島上大半年,他的變化實在太過巨大。這種變化,不僅僅來自於外表,而是整個人由內而外的氣質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
「小邪,你還是這麼淘氣,過來見見我老大。」拍拍這個最黏自己的小兄弟,李少白渾然忘卻,曾幾何時,他玩得比郭小邪還瘋呢。
郭小邪嘻嘻一笑:「楊老大的老大,那當然更是我的老大——哦,不會吧,是這個野人?」
簡直令他難以置信,看著光著膀子的唐積德,他甚至懷疑楊家哥哥是不是加入了丐幫。
「我可不敢當你的老大,鷹抓狗咬的。」唐積德對這個狗少也沒啥好印象。
郭小邪眨眨細長的眼睛,目光中忽然露出喜色:「大頭哥,這只猩猩是你養的吧,太霸道了,給我也弄一隻好不好,我從小就喜歡餵養寵物。」
還沒等唐積德說話呢,小蝦米就氣呼呼地用手一指郭小邪:「國王是我們的朋友,不是我們的寵物。最討厭你這種人啦,說什麼喜歡動物,還不是為了滿足私慾!」
被沒頭沒腦地搶白了一頓,郭小邪也有點惱羞:「小丫頭,說話不要虧心好不好,你們還不是和我一樣。為什麼不把這隻大猩猩放生,還有那只鸚鵡,還有那隻大——大胖雞?」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你養動物是為了娛樂自己,把動物當成私有財產;而國王和肥肥它們是我們的朋友,是朋友你懂嗎!」小蝦米要是跳起來的話,小手指都快戳到郭小邪的鼻樑子上了,可見她此時的憤怒。
無論她如何天才,無論她如何妖孽,她的本質畢竟還是個孩子,偶爾還是會展現出孩子氣的一面。而且小蝦米的氣憤也並非完全來自於郭小邪,而是千千萬萬和郭小邪有著同樣想法的無知人類。
要說小蝦米乃是桃花島的小公主,豈能受氣。海**忍無可忍,飛起一腳,踹向郭小邪的肚子。不過她的花拳繡腿還是被躲了過去,而郭小邪則邪邪一笑:「我不和你們這些丫頭片子一般見識,把閃電還給我。」
「它有權自己尋找夥伴。」小蝦米依舊鼓著腮幫。
「閃電,回來!」郭小邪做了一個手勢,抬起那個戴著護腕的胳膊。蒼鷹扇呼兩下翅膀,嘴裡啼鳴兩聲,卻並沒有起飛,反倒是用它鉤子一般的尖嘴在小蝦米的西瓜頭上輕輕梳理了兩下。這個溫柔的舉動,立刻將小丫頭的火氣給勾走,她臉上露出兩個大酒窩,朝郭小邪眨眨大眼睛:「看到了吧,這就是朋友。」
郭小邪只有羨慕嫉妒恨了,這只蒼鷹是他從小喂大的,可是卻從來沒有表現出如此親熱的一面。對於小蝦米的那套論調,他當然嗤之以鼻,可是又找不出有力的話語來反駁,只是冷冷地看著。
這時候,野雞也終於還陽,神氣活現地溜躂到小蝦米身邊,朝著郭小邪惡聲惡氣地吼道:「小子,等俺老大來了,有你好看!」
「你老大誰呀,我好怕怕呀。」郭小邪這回真被氣著了,被一隻扁毛畜生威脅,這還真是頭一遭。
野雞歪歪脖子,斜著眼瞥了他一下:「說出來嚇死你,俺老大是醜小鴨!」
郭小邪愣了一下,然後就開始捧腹大笑,一邊笑一邊學鴨子拽:「伊呀呀,我是一隻醜小鴨——」
猛然間頭頂惡風不善,抬頭看去,只見一雙大爪子如同鋼鉤似的從天而降,搭在郭小邪肩頭。伴著撕拉一聲,衣服被撕開,肩膀上皮開肉綻,鮮血汩汩而下,很快就染紅了半邊衣褲。
「這就是俺老大醜小鴨!」野雞終於出了一口惡氣。要不是剛才小蝦米阻攔,醜小鴨直接就把那傢伙的臉抓開花啦。
可是郭小邪早就嚇呆了,歸根結底他只是一個大少,何曾見過血,何曾受過傷,甚至比李少白剛剛登上魔鬼島的時候還不如呢。
「送醫院。」海無涯揮揮手,那位女助理立刻指揮人攙扶著郭小邪上車,呼嘯而去。望望嘻嘻哈哈的唐積德等人,海無涯暗暗皺眉:難道是我不該將他們接來,這些人自在慣了,野性難馴啊。
雖然他不怕郭家,但是無端結仇,畢竟不符合和氣生財的宗旨。事已至此,他也沒必要後悔,於是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繼續招呼大伙前進。
「希望小邪能吸取這個教訓。」李少白還是稍稍有些擔心。
「皮肉傷,沒碰到筋骨,這溫室裡面的花朵,不知道外面陽光猛烈,吃點苦頭未見得是壞事。」唐積德拍拍李少白的肩膀,後者居然很是贊同地點點頭。只是郭叔叔就這麼一個獨子,愛若掌上明珠,只怕有些麻煩。
溜溜躂達走了半個小時,這才到了海無涯住的別墅。整體以中國古典風格為主,亭台軒榭之類,唐積德也分辨不出好壞,反正覺得沒有茅屋和山洞看著舒服。
難道真像老頭子常說的,金窩銀窩不如自個的狗窩——唐積德邊走邊琢磨,上次去羊城,這次來港島,他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令他很是不解。
記得從前不是這樣的,老頭子帶他趕一趟集,都高興得半宿睡不著覺。
到了客廳門口,唐積德伸脖往裡瞅瞅,看到裡面厚厚的地毯,於是呵呵兩聲:「屋裡氣悶,我先到那個涼亭裡面坐坐。」
別人自然也都以他為主,所以都跟了過去。倒是肥肥勉勉強強從門縫擠了進去,往地毯上面一趴,舒舒服服開始睡覺。要說起隨遇而安,誰能比得過肥肥?
看到兩隻雞崽也一左一右趴在肥肥身邊,那位呂宋籍的管家不免暗自擔心:它們不會隨地大便吧,這隻大胖鳥可不小啊,吃得多肯定拉得多。
不過經過根叔的解釋,他才知道擔心是多餘的,人家肥肥從來不是窩吃窩拉的主。等到快要吃午餐的時候,肥肥順著木橋走到池塘深處,然後據傳來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
菲傭一聽臉色大變:池塘裡面的錦鯉呦——
等他跑過去查看的時候,只見那些名貴地錦鯉吃得正歡呢,菲傭心裡就納悶了:平時買的精飼料都沒見你們吃得這麼香啊!
話說午餐真的很豐盛,山珍海味弄了一大桌子。可是吃在桃花島眾人嘴裡都有點不是滋味,就連肥肥都有點食慾不振。海**也不滿地用筷子敲敲碗邊:「爹地,家裡換廚師了?」
「沒有啊,還是原來的張伯,做一手好潮州菜,這些不都是你以前最愛吃的嗎?」海無涯感覺這一桌子菜色香味俱佳。
「師父,你去回回鍋好不好?」海**知道家裡的食材肯定是頂級的,那麼所差的肯定就是調味方面,沒有了大頭出品的獨家調味料,吃飯就是不香。
唐積德抓抓後腦勺:「這個不好吧。」他再迷糊,也知道同行相仇的道理,這樣打臉的事還是少干為妙。
海**也只好坐下繼續吃飯,嘴裡嘟囔一句:「晚飯師父你一定要親自上灶啊——」
「哪有叫客人進廚房的。」海無涯在魔鬼島的時候,唐積德的廚藝還沒有大成,所以感受不深。
「沒事,我的職業就是廚師,雖然是半路出家。」唐積德倒是不以為意,這麼好的材料,食之無味,實在是浪費啊。
下午的時候,唐積德正躺在涼亭裡面睡的香呢,結果被管家叫醒,說是有客人造訪。等他迷迷糊糊進了屋,看到起身迎接他的那個中年人,登時就精神了:「你是李超人啊,經常在報紙上見過,想不到今天見到活的啦!」
如果放在從前,對方絕對是唐大頭需要仰視的存在。可是如今唐積德的心態已經深得自然之氣的滋養,已經有了點寵辱不驚的意思,即便是此刻特首站在他面前,估計他還是這個德性。因為在大自然之中,萬物都有生存的權利,所以是平等的。
望著眼前這個彷彿從原始部落走出來的傢伙,李超人卻沒有半點輕視,他緊緊抓住唐積德的大手,用力拍著他的手背:「唐老弟,多謝你對犬子的救命之恩。」
唐積德卻有點納悶:「我好像不認識你兒子啊?」
「犬子就是李少白!」李超人微笑著望著唐大頭,覺得這傢伙還真是個有意思的傢伙。
唐積德終於明白了,他抓抓後腦勺:「原來你是李大少的老爹,那我就得晚一輩了。李少白這小子雖然毛病挺多,但是好歹我們倆也是難兄難弟。」
雖然知道李少白家世肯定非同一般,可是想不到他居然是李超人的兒子。不過這也沒什麼,在唐積德眼中,李少白依然是那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李大少,屬於需要繼續改造的對象。
這時候,門外又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海老弟,我這個不速之客不請自來,不知歡迎否!」
還沒等那個菲傭通報和引領,一個氣度非凡的中年人就邁步進屋,和李超人點點頭,目光就落到小蝦米身上:「我姓郭,聽說是你指使禽獸傷了我兒子。你好大的狗膽。知不知道我兒子的一根頭髮,比你一條小命都金貴!」
能自如進入這裡的,當然也不是一般人。但是在唐積德眼裡,打了小的,出來老子,這跟市井打架都是一個路數。看到這傢伙的手指頭都快戳到小蝦米臉上了,於是嘿嘿兩聲:「你要是再滿嘴噴糞,信不信連你一塊揍。」
要是衝著他來,唐積德也不會惱,可是這傢伙居然敢惹小蝦米,那是絕對不能饒恕的。
中年人愣了一下,然後被氣得連連冷笑:「在hongkong,還真沒有人敢口口聲聲說要打我,從來都只有我打別人的份!」說完,掄圓了胳膊,向小蝦米臉上摑去。
啪——一聲脆響,中年人被打得在原地轉了兩個圈,他捂著火辣辣的腮幫子,愣愣的望著眼前的唐積德,腦子裡面有點短路:叱吒港島的大亨,居然當眾被扇了耳光,這是真的嗎?
唐積德翻過手掌,在眼前看了看:「你的臉好像和別人也沒啥區別——哦,好像就是油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