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星對於人類還是比較友好的,於是就伸出爪子,拍拍灣仔小霸王的腦袋。小霸王徹底激動了,在他的感覺中,這是師父在勉勵弟子啊!
於是就趁熱打鐵:「師父在上,弟子王嘉庚對天發誓,事師如父,如有違背,天誅地滅!」
噢噢——大星不知道這傢伙在搞什麼,趴在地上不起來,想起上一次在羊城跟著唐大頭蹲樹屋的時候,看到有些討錢的乞丐,專門給人下跪。於是就在衣服兜裡掏了半天,拽出幾張紅票子,終於捨不得,又塞了回去。然後從胸前的衣服上摘下裡一枚勳章,放到小霸王手上。
師父將我納入門牆啦!小霸王喜極而泣,這是足以改變他命運的時刻啊。用袖子抹抹眼睛,鄭重地將那枚師門標記捧在掌心,不用說,上面那個一身威儀的人,肯定就是祖師爺啦。
如果裕仁天皇得知自己有這樣一個徒子徒孫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從死而復生,掐死這個混蛋的灣仔小霸王。
拜師儀式結束,小霸王恭恭敬敬站起來,偷眼瞟了師父一下,然後就又驚得跌坐在地:「你你你,你是一隻黑猩猩?」
大星撮撮大嘴唇子,很人性化地點點頭。小霸王盯著黑猩猩那雙充滿靈性的眼睛看了半天,又低頭瞅瞅手上的師門令牌,終於又有了新的感悟:明白了,這只黑猩猩肯定是世外高人所養,就像是楊過大俠的雕兄,張無忌遇到的那頭白猿。對一定是這樣。看來我這個師父拜得一點不虧。世外高人啊,手指丫裡面拉拉點好東西,都夠我受用的了。
想到這裡,王嘉庚從地上爬起來,四下望望,已經圍了一大圈人,都向他指指戳戳,估計沒看過給猩猩磕頭的,都瞧著稀罕。
雖然號稱灣仔小霸王,但是王嘉庚還真霸王不起來,連忙扶起自行車:「師父你要去哪,弟子護送。」
大星拍拍肚皮,然後伸出一根指頭,指了指路邊一家賣瀨尿牛丸的。小霸王心領神會,領著大星娘倆走進去:「老闆,來一碗牛丸!」
噢噢,大星伸出兩個手指頭在小霸王面前晃了晃,然後又指指小星,又指指它自己。
果然是靈獸啊——小霸王心中歎服,不過摸摸衣兜,裡面只躺著幾個硬幣,看來今天為了師父,也要吃一頓霸王餐了,大不了受些皮肉之苦。於是清清喉嚨,大吼一聲:「來三碗!」
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到大星和小星背對他坐著,個頭都不高,於是都當成小盆友:「我這瀨尿牛丸份量足,兩碗足夠吃。」
「費什麼話,三碗就三碗。」小霸王也想開了,總之免不了一頓打,當然要吃個實惠。
噹噹噹,在大星小星的敲碗聲中,店老闆手腳麻利得弄好了三大碗熱氣騰騰的瀨尿牛丸,用托盤端上來,一邊往桌上放還一邊吆喝:「小朋友慢點吃,小心裡面的湯汁濺出來燙著——哇,黑猩猩,哇哇哇——」
一驚之下,湯汁撒了一手,燙得老闆連連甩手跺腳。小星見狀也不玩勺子了,跳下凳子跟老闆一起蹦,也不知道誰是猩猩?
大星噢噢兩聲之後,小星這才扮了個鬼臉,重新回到凳子上。老闆一邊吹手,一邊說:「你們是動物園的吧,一會叫這兩隻猩猩拿著瀨尿牛丸跟我合個影怎麼樣,這頓就免單?」
要不怎麼說是買賣腦瓜呢,就是活泛,廣告都打到猩猩頭上了。不過小霸王聽了卻心中歡喜:正發愁沒錢結賬呢,終於不用吃霸王餐嘍!
不過廣告明星的出場費哪有低的,小霸王呵呵兩聲:「老伯,我們演出很忙的,恐怕沒時間啊。」
吱的一聲,一股熱湯射過來,正好濺到小霸王的臉蛋上,燙得他一聲慘叫蹦起老高,剛要罵娘,這才發現原來是對面的大星嘴裡咬著一隻牛丸,於是連忙用餐紙擦擦臉,心中暗道好險:多虧剛才欲擒故縱沒答應,要是真冒犯師父他老人家的話,一個巴掌甩過來,估計我下半輩子就不能生活自理了!
於是任憑老闆磨破嘴皮子,小霸王也不敢鬆口。倒是大星和小星娘倆連吃帶玩,好不嗨皮,牛丸裡面的湯汁射得到處都是。
以至於後來唐積德將瀨尿牛丸引入桃花島,大受猩猩們的喜愛,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吃飽喝足,大星小星一起靠在椅子上拍肚皮,小霸王幾次欲言又止,兜裡沒錢,心裡沒底,直叫英雄折腰啊。
不過他倒也光棍,最終還是放棄了叫師傅和師兄拍廣告的想法,猛的站起身:「老闆,埋單!」說完,撩起衣服,露出後背,準備任憑對方下手。既然沒錢,當然要用肉償債。
大星上次在羊城溜躂了一圈,倒也學會一些名詞,或許是吃貨的緣故,對於埋單這個詞尤其敏感。於是就從衣兜裡面摸出幾張紅票子,啪得往桌上一拍,很有氣勢的樣子。
師父你帥呆啦——小霸王看得心悅誠服,從裡面抽出一張遞給老闆,剩下的又恭恭敬敬給大星裝回去。
店老闆遺憾地接過錢:「再考慮一下啦,要是廣告做得好,以後你們來吃瀨尿牛丸,一律免費的啦——」
這話對灣仔小霸王的誘惑力無異於百萬港幣,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他,一碗瀨尿牛丸就相當於改善生活了。左顧右盼一番之後,他終於下定決心,湊到大星跟前:「師父,給人家拍個廣告您老不會介意吧?我知道師父您老這樣的世外高人不願意拋頭露面,可是就當行善積德了。」
行善積德這詞兒對於大星來說比較熟悉,經常聽唐大頭說這個,通常情況下大星都是點頭附和,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師父答應啦!」小霸王一見喜出望外,連忙張羅著老闆趕緊去找相機。店老闆也樂呵呵地打了一個電話,招呼他的侄子,據說是在某個劇組裡面跑龍套的,但是怎麼說也是個演員,見識過大場面的。
不大一會,一個瘦小的傢伙風風火火跑進來,脖子上掛著個單反相機。一進門就抱怨:「阿叔啊,你知道我正忙著和大導演拍戲,一分鐘好幾萬港幣啦!」
店老闆使勁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星仔,開工,這次是大明星,很不好請的。」
「是劉德華還是周潤發啊?」那個叫星仔的傢伙挪揄了一句,然後就看到大星走過來,咧著大嘴伸出黑乎乎的巴掌,登時傻了。
灣仔小霸王連忙吆喝一聲:「我師父要和你握手,這是你的榮幸,趕緊伸手啊——」
星仔機械地伸出手臂,被大星抓著搖了兩下,然後就覺得脖子一緊,單反相機被大星給摘了下去,然後對著小星比比劃劃,敢情人家玩過這個。
到底誰是猩猩啊——星仔覺得自己的腦瓜有點不夠用了。
不大一會,店裡就進來不少人,七嘴八舌地瞧熱鬧。這時候,店老闆又端過來兩碗熱氣騰騰的瀨尿牛丸,請大星品嚐。大星拍拍肚皮,然後搖搖巴掌,示意吃飽了。如此人性化的手勢,自然引得觀眾一陣哄笑。
「師父,做做樣子啦。」小霸王塞給大星一雙筷子,又給小星也拿了一雙,本來還擔心小星不會使呢,結果看它無比熟練的夾起一個牛丸,往空中一拋,又用筷子夾住,引得觀眾一陣喝彩。
比我使得還熟呢——小霸王心中汗了一下,然後就朝星仔嚷嚷一句:「剛才那個扔牛丸的拍下來沒有?」
星仔傻乎乎的搖搖頭,然後才端起相機。大星娘倆吃飽了,所以就是以玩為主,夾著牛丸一通亂撒,等星仔照完了之後,相機的屏幕上都沾滿了一滴一滴的湯水。
不過效果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其中一幅,大星小星笑嘻嘻,夾著牛丸滋水的鏡頭,很有喜感,很有食慾。
「就它啦!」星仔也不由擊節叫好,匆匆忙忙找地方洗照片去了。同時心中沾沾自喜:看來我也有導演的天賦啊。
似乎是對自己的表現也很滿意,大星帶頭拍起了巴掌,然後滿屋子的食客也都跟著起哄,一時間好不熱烈。店老闆則紅光滿面的招呼客人,一碗碗牛丸端上桌,忙活得不可開交。
小霸王等了半天,這才覓得一個空閒,抓住老闆的胳膊:「廣告費的事——」
店老闆笑呵呵地塞過來幾張鈔票:「明天我就改招牌,就叫明猩牛丸,歡迎你們常來賞光,吃喝全部免單。」
或許是大星娘倆人氣比較旺的緣故,店裡的生意比往天紅火許多,店老闆是多麼希望能把這兩個鎮店之寶留下來啊。啥也不用干,往那一坐就是金字招牌。
不過兩位大名猩還是走了,騎著自行車走了,那個黃毛小子在後面樂顛顛的跑著,就像個小跟班似的——
就在店老闆戀戀不捨地目送著猩猩消失之際,一亮轎車飛馳而至,星仔和一個鬍子拉碴的傢伙跑進來,進門就吆喝:「阿叔,猩猩,猩猩呢?」
「走啦。」店老闆也滿心不捨。
星仔一拍大腿:「導演看了照片,說是這兩隻猩猩很有靈性,他準備拍一部有關非洲的電影,正好找它們當主角呢。主角啊,我都跑五年龍套啦!」
「還不趕緊把猩猩找回來,如果能找到的話,這回叫你和猩猩演對手戲!」導演很有氣勢地一揮手,星仔就屁顛屁顛地飛奔出去。鬍子導演則叫了一碗牛丸,一邊吃得汗流滿面一邊偷著樂:你小子別後悔就好,這裡面可是有吻戲的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