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菜園子剛出苗,還不到收穫的時候,所以還是去天然大菜園比較好,一群人浩浩蕩蕩奔向竹林,一個個興高采烈。蒙面女雖然看不到表情,但是那雙藍色的大眼睛也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像尾巴一樣,緊緊跟隨在唐積德身後。
唐積德鬱悶地抓著大腦瓜子,差點把頭髮一綹一綹揪下來,在這種情況下,想拉拉田田妹子的小手都是奢望啊。
風吹竹林的聲音傳入耳畔之後,想到鮮嫩的竹筍,唐積德的心情這才好轉。不料在竹林裡面溜躂了半天,竹筍才挖了三五根,估計是過了出筍的月份。
「這個蘑菇好奇怪啊——」小蝦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大伙很快就聚攏過去。
只見地上是圓溜溜的一個大蛋,估計跟鵝蛋大小差不多,表皮稍稍有點黑。唐積德用竹枝輕輕碰了碰,瞧瞧身邊借口跟來放風的星期五說:「看著有點像驢糞蛋子,又好像星期五的臉蛋子?」
躺著也中槍的星期五聳聳肩,嘴裡不知道嘟囔了幾句什麼鳥語。不過小蝦米跟何田田她們聽了之後,都滿眼期待地盯著地上的大蛋。
「還能看出花來啊——」唐積德剛要用手摸摸黑蛋,探一探究竟。不過他的手很快就定在半空,因為大蛋上面忽然裂開了一個口子,露出裡面近乎透明的東西。
然後,在大伙的注視下,一根乳白色的小東西從縫隙裡面鑽出來,慢慢舒展開腰身。幾分鐘之後,一個網狀花朵就出現在眼前,同時也有一股異香隨之飄散。花朵瑩白如玉,就像是一個穿著白色紗裙的亭亭少女,遺世而獨立。
這一幕,美輪美奐,一時間,眾人都迷醉在那美妙的絲網之中,無不為造物者的神奇而驚歎。
「還真開花啦——」半晌,唐積德才猛然一拍大腿,把周圍的人嚇了一大跳,「我想起來,這不是竹蓀嗎,位列草八珍之首,是難得的美食。我以前見過干的,不過還真是頭一回看到這玩意長出來!」
小蝦米伸手想要將它採摘下來,可是似乎又有些不忍,這樣美麗的事物,誰又忍心破壞呢?
唐積德卻不管這個那個的,直接將竹蓀拔下來,然後將上面的絲網連同頂頭一起揪掉,只剩下下面一根白瑩瑩的光桿,跟小蝦米的小手脖子差不多粗細:「上面的那些有怪味,就吃這個了,大伙都趕緊再找找,這玩意在古代都是皇帝才能享用的貢品。」
雖然唐積德號稱半吊子廚師,但是大伙對他的手藝絕對信得過,於是就撒開人馬向竹林深處搜尋起來。還真別說,一會兒工夫就採了三十多株。
「夠了,這東西就是嘗嘗鮮,不能頓頓飯都拿它做菜,剩下的還得留著繁殖呢。」唐積德知道竹蓀也是一種菌類,薪火相傳,才能代代不絕。
大伙這才罷手,開始討論回去怎麼吃。這方面唐積德最有發言權:「竹蓀味道比較鮮,最好就是用高湯慰一下,然後直接食用。咱們沒有高湯,放到雞湯裡面就成。星期五,你箭法好,去打兩隻野雞就夠了。」
聽了小蝦米的翻譯之後,星期五攤攤手:「除非是把船長養的那只野雞殺了——」
雖然唐積德瞧金剛鸚鵡不大順眼,可是畢竟還沒到殺了吃肉的程度。家裡養的公雞母雞也都動不得,看來這竹蓀只能是清炒了。
不過就在這時候,一陣嘟嘟的叫聲傳過來,隨後,竹林裡就搖搖晃晃溜躂出一隻大鳥,一身灰了吧唧的羽毛,體型很是龐大,又肥又胖,就像是放大了十幾倍的醜小鴨。翅膀也小的可憐,嘴巴卻比較長,最前端還隆起一塊,然後又帶著彎鉤收回來,十分怪異。
「這傢伙夠肥夠大,少說也有四五十斤,難道是鴕鳥嗎?」這只怪鳥的動作比較笨拙,而且瞧它那小翅膀,肯定也是飛不起來的。唐積德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怪鳥。但是明顯不是鴕鳥,因為這傢伙的脖子是短粗形的,兩腿也比較矮小。
不管怎麼說,唐積德看到它,就不知不覺間開始淌哈喇子:簡直是送上門的超級大肥雞啊!
眾目睽睽之下,大肥雞旁若無人的溜躂過來,不時還低頭在地上啄兩下,撿個蟲子草籽啥的。這種鎮定自若的表現,反倒令唐積德有點拿不準它的深淺,愣是沒敢將手裡的魚叉刺出去。
大肥雞一路蹣跚到唐積德跟前,用嘴敲敲他的腳背,唐積德下意識地向後挪了兩步,然後就看到大肥雞在他腳踩的地方叨起一隻白白胖胖的蟲子,仰頭吞進嘴裡,然後發出很愜意的嘟嘟聲。
「你是真傻啊還是有什麼後台,老實交代!」唐積德吼了一嗓子,拿著魚叉的手稍微有點哆嗦。
大概是他的聲音比較大,所以大肥雞斜著眼瞅瞅他,然後就往前邁了兩步,將大腦袋探進唐積德挎著的竹筐裡面,叨出一根竹筍,也仰脖咽到肚裡。
原來這傢伙也是個吃貨——唐積德手裡的魚叉慢慢放下去,心裡對這只傻乎乎的大肥雞竟然多出幾分喜歡,有點不忍心下手。
看到大肥雞又將腦袋伸過來,唐積德連忙將籃子頂到頭上:「你倒是個自來熟,趕緊到別的地方刨食去,我今天還沒行善呢,就放你一條生路。」
「不能叫它走!」小蝦米一驚一乍地吆喝起來。
唐積德將探尋的目光望過去,然後就看到小丫頭走過來,站到大肥雞身旁,基本上一邊高。小蝦米拍拍大肥雞肉滾滾的脖子:「因為它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隻渡渡鳥!」
「渡渡鳥,不會吧!」唐積德這次沒有跟小蝦米保持一致,雖然他學識不高,但是對於這種堪比恐龍一般的渡渡鳥還是有所耳聞的。當然,渡渡鳥之所以能夠跟恐龍相提並論,並不是它們如同恐龍一樣強橫,而是因為它們的滅絕,跟恐龍滅絕同樣聞名於世。
就連何田田也微微搖頭:「不會的,渡渡鳥只有毛里求斯島才有,而且已經滅絕好幾個世紀,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呢?」
唐積德扒拉扒拉大肥雞那個跟它身形極不相稱的小翅膀:「估計它好像不能從毛里求斯飛到咱們魔鬼島吧?」
對於唐積德的冒犯,大肥雞絲毫不以為意,甚至還用大嘴啄啄唐積德腰間的籐條,發現不是食物之後,這才重新在地面上找吃的,似乎這幾個人的議論跟它沒有一點關係。
小蝦米也有點不那麼確定了:「不過真的跟介紹的很像啊,篤篤的叫聲,肥胖的身形,不能飛行,尤其是這個大嘴,簡直太像了。或許,在幾個世紀之前,有人把它們從毛里求斯運到這裡也不一定啊,我們不是在島上也發現了寶藏嗎,就證明起碼有人來過。」
大伙研究了一陣,最後也沒有定論,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堅決不能放這隻大肥雞離開。
對於這樣的吃貨,唐積德還是很有些手段的,又拿出對付卡卡那招,找了一隻長長的竹節蟲,用竹枝挑著,在大肥雞前面晃悠著,就一路將它引回到山洞前面。
「這是大火雞?」李少白看到大肥雞也吃驚不小,這傢伙的體型實在太大,估計抱著都費勁,就算是火雞頂多也就二三十斤啊。
大肥雞一副泰然處之的模樣,在山洞前面慢慢溜躂著,很快就轉悠到雞捨前面,開始啄食地上的草籽。這個舉動立馬激怒了五花大公雞,炸著脖子上的羽毛撲上去,好不凶悍。結果大肥雞站在那根本就沒動,大公雞直接被撞了個跟頭,很有點撞牆的味道。大肥雞寵辱不驚,繼續吃,我吃故我胖!
一連發動幾次衝鋒,無一例外都被撞得東倒西歪,大公雞也洩氣了,任由大肥雞在那扒拉吃的,它只負責在一邊警惕地監視著。
倒是醜小鴨鍥而不捨,一次次挑釁大肥雞,結果也被大肥雞的厚重和無視所擊敗,耷拉著腦袋,看得唐積德很是解氣:「醜小鴨,你要是好吃懶做,將來肯定也跟肥肥一樣!」
李少白觀察了一陣,便詢問道:「用不用把這個大傢伙先關進雞捨裡面,等養熟再撒出來?」
「你看它那樣子,把這都當成自個家了,估計趕都趕不跑。」唐積德撒出一把草籽,那幾隻老母雞全都跑過來,不過大肥雞用它那龐大的身子左一拱,右一晃,老母雞就全都沒影了,只剩下這傢伙在那獨自享用。
李大少也深以為然:「不知道這傢伙下蛋不,肯定比鵝蛋還大。」
「這玩意估計早就滅絕了,安能辨它是雄雌?」唐積德決定還是盡量叫大肥雞自個打食比較好,瞧那大肚皮,太能吃了,如果不下蛋的話簡直就是吃白食,怎麼算都虧。
就在唐積德準備晚餐的時候,何田田已經將雞蛋都搜集到一起,然後編了一個草窩,將那只趴窩的老母雞放上去,開始孵小雞。
晚餐還算豐盛,鹹肉炒蘑菇竹筍,魚湯,最叫大伙期盼的就是那盤素炒竹蓀。用水焯了一下之後,在鍋裡舀上點豬油,將竹蓀翻炒幾下,最後再撒上點大頭牌調味料,清清爽爽,白白嫩嫩的竹筍就端上桌。
夾了一根放到嘴裡,軟嫩滑溜,那種獨特的鮮氣立刻充滿整個口腔,略略帶著新鮮的泥土氣息,卻又不是那種土腥氣,這才是真正的大自然的味道。
唐積德又夾起來一根,沒等往嘴裡送呢,身後就伸過來一隻大嘴,將竹蓀給叼走,回頭一瞧,肥肥正在那仰著脖吞嚥呢。
「一邊自個打食去,這一桌子也不夠你填肚皮的。」唐積德對這個不知道是傻呢還是實惠呢的傢伙實在沒辦法,推了它幾下,站那紋絲不動,最後只得給它弄了一碗飯,到旁邊啄去了。
唐積德無奈地搖搖頭:「弄了個吃貨回來,希望它真是渡渡鳥才好,要不然就虧老本嘍!」
正說著呢,就聽噹啷一聲,扭頭一看,大海碗被肥肥給叨成兩半了。唐積德這個心疼啊:吃吃吃,吃你個大頭鬼啊。我那都是古董啊,一個碗最少幾萬塊,有機會非得把你賣到毛里求斯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