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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霄未至宮門便已聽陳材匆匆趕來回稟了此事,再問線索時,竟無人知曉南雅意是不是已經出了宮,又是用什麼方式出的宮。
細問南雅意失蹤的那個小小廡殿時,後窗便是窄窄的一道花圃,植了梅花、蘭花以及一些灌木,並以太湖石點綴。花圃的那一邊,便是大佛堂一直連到南面德壽宮的一帶宮牆,再往西是一個兩進的宮院,住了些無子的老太妃,甚是偏僻安靜;過了那宮院,便又是一道粉紅色的宮牆,雖開有側門,卻向來有人值守;宮牆以外,則是皇宮外牆,高達數十丈,任誰輕功再好也無法飛過。懶
內宮牆和皇宮外牆之間,則是長長的巷道,南北筆直如線,有禁衛軍晝夜巡守,連只小鳥飛過都能遠遠瞧見。
陳材推測道:「虞國夫人身側一直有人隨侍,平常時候幾乎寸步不離。淑妃不喜人打擾,自是不便再跟著,但大佛堂前後諸門都還有人看著的。微臣推斷著,應是有懂得武藝之人以輕功直接帶她越過了大佛堂西邊的宮牆,出了德壽宮和大佛堂的地界,便沒有人特別留心虞國夫人了。到時換上宮中禁衛的衣服,可以憑了腰牌徑出側門,等到傍晚換班之際便可以隨著這一班巡守的禁衛軍一起出宮。」
「腰牌?她哪裡來的禁衛軍腰牌?」
「這……聽……聽說今天上午怡清宮的一名侍衛丟了腰牌……」蟲
「怡清宮的侍衛……」
唐天霄心中寒意陡起,「可淑妃現在在哪裡?」
若無特別傳詔,禁衛軍的活動範圍只在皇宮的四座角樓、外圍巷道以及穿過皇宮卻用高牆分割開的另兩條大道。
諸如卓銳、陳材等御前行走的侍衛,亦屬禁衛軍中的一支,不同品階的衣飾並無明顯差別。
但自有了荊山刺客之事,又發現了沈度勾連莊氏有所圖謀,唐天霄便調了部分禁衛在宮內貼身保護;後來發生了可淺媚私逃之事,索性連怡清宮那裡原本監管的侍衛都沒有撤走。
至於是保護還是監視,便只有唐天霄自己心裡明白了。
以可淺媚的盛寵,只要她不再想著逃出宮去,那些侍衛自然只有俯首貼耳惟命是從的份了。她的身手敏捷,和他們嬉笑間盜上一兩枚腰牌自是不難。
但如果不會武功的南雅意能逃出去,身輕如燕的可淺媚應該更不在話下。
她到底是盜了一枚腰牌,還是兩枚腰牌?
陳材眼見唐天霄的神色竟是驚懼多於憤怒,忙道:「剛才聽說,淑妃往紅葉亭那邊去了,有宮女隨侍身側。另外……卓護衛也跟著,應該還在那邊吧?」
唐天霄略鬆了口氣,點頭道:「她若再敢私逃,朕非打斷她的腿不可!」
他折身欲往紅葉亭方向去時,陳材急問道:「皇上,虞國夫人之事怎麼處置?已經聯絡過監視交王府的暗衛和眼線,雖沒看到過莊世子出門,不過……從午後到傍晚,也沒有人見到過他。」
唐天霄頓了頓身,說道:「即刻包圍交王府,傳莊碧嵐入宮見朕。」
「不過,可淺媚刻意拖延了那麼久,只怕早已算好了時間。」
他抬頭看一眼天色,「這會兒,只怕他早就帶了雅意出了瑞都城了吧?通知京城至西南方向的暗衛們留心著,若是發現他們蹤跡,立刻設法擒下。記住,盡量留活口。如果他們實在想找死,那麼……死生不論!」
陳材應命而去。
唐天霄卻立於原地,仰望蒼穹,一時沒有再邁開腳步。
雁孤飛,人獨立。瑤草短,菊花寒。又是一年寒秋蕭索而過,眼看便是嚴冬。
總是不想孤寂,總是倍覺孤寂。
願意也罷,不願意也罷,總是逃不過曾經最親近的人一個接一個漸行漸遠的輪迴宿命。
人都說高處不勝寒,可若有人相偎相依,軟語嬌儂,再冷的冬日亦可在彼此的笑容裡溫暖如春。
淺笑嫣然,明媚無雙。
淺媚,可淺媚,我已習慣,每一次轉身,都有你不安分地跟在身後;不知你可曾習慣,每一次回眸,都有我遞過去牽向你的手?
漸行漸遠的人中,不會包括你。
你捨不得,便如我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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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霄終於走到了紅葉亭,卻沒有見著可淺媚。
卓銳、香兒並幾個宮人都在亭內外候著,神情惶然;等見到唐天霄過來,更是一臉驚慌。
南雅意因可淺媚而逃走,他們這些隨侍之人自是逃不開失責之罪。
可剛剛養好傷回宮的卓銳也算歷過大風大浪的,怎麼也會這等不安?
不等他們上前見禮,唐天霄便已問道:「淑妃呢?」
香兒怯怯地指向前方的池水,說道:「淑妃娘娘說要散散心,一個人劃了條小舟到那邊賞荷去了!」
賞荷?
殘荷雖在,敗葉零落,滿目萎黃,連蓮蓬都被拔光了,有什麼可欣賞的?
唐天霄舉目,果見衰荷掩映中,有一條小舟時隱時見,卻相隔甚遠,看不出上面有沒有人。
他忽然間便擔憂,會不會可淺媚又用了什麼金蟬脫殼之計,在眾目睽睽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便對著那小舟高叫道:「淺媚!淺媚!」
小舟一晃,已有纖纖的身影坐起,雖看不清衣飾面龐,卻聽得她嬌媚清脆地應答他:「我在這裡呢!」
他緊繃的心弦便似鬆了下來,緩和了聲音喚道:「這麼冷的天,你跑湖裡去做什麼?快上來吧!」
葭葦蕭蕭間,可淺媚的回答隨著冷風的傳送忽遠忽近:「我闖禍了,不上去!要麼你下來?」
唐天霄原本滿肚子的不悅,但見到可淺媚乖乖留在宮中,並無逃走之意,氣已消了一半;再聽她這樣撒嬌般的認錯,已是哭笑不得。
南雅意終究是走了,留也留不住;而莊氏早有異心,發作出來只是早晚之事。
如今沈度已滅,宇文啟和莊遙並沒有太深的交情,絕不可能相助莊氏,他完全可以騰出手來慢慢對付莊家父子,最好一勞永逸,永絕後患。
他這樣想著,也懶得再去認真計較她做下的蠢事。
了不得,先把她哄上了岸,回宮後再好好教訓一番。
於是,他再向她喚道:「快上來,朕不責罰你便是。」
可淺媚卻道:「我不信!等哄了我上去必會罰我。我等你睡著了再上去罷!」
她的嗓音又脆又亮,在水面來悠悠地泊過來,清澈卻嬌憨,別有一番水中芙蓉般的韻致,似把蕭瑟的月夜秋色都映得嫵媚了。
說完這一句她竟真的又臥了下去,瞧模樣真的是打算要湖面上躲到唐天霄睡著了再悄悄回去了。
當了許多人的面,又相隔這麼遠,唐天霄再無法如私底下相處般放下身段軟語勸慰。可夜間水上涼意極重,若真讓她在小舟上睡上半宿,指不定會凍出什麼毛病來。
他只得扭頭道:「給朕備船。」
眾人見唐天霄並沒有大發雷霆,料得應該真的不會責罰可淺媚,那便更不會責罰她身畔的宮人了,頓時鬆了口氣,急急找船娘過來划舟。
卓銳卻一直遲遲疑疑,若有所思,見唐天霄邁腿欲上船,才上前諫道:「皇上,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何況皇上萬乘之尊,不宜夜間遊湖。」
唐天霄怔了怔,道:「怎麼?這湖下有鬼?」
卓銳滴下汗來,忙道:「沒有。微臣只是覺得,皇上當以龍體為重,小心著了涼或驚了風。」
唐天霄道:「沒事,朕把這丫頭弄上岸便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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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霄穩穩地坐了,船娘划著船,慢慢將他送到可淺媚身側。
冷月溶溶,煙裊寒碧。她的小舟正在殘葉間輕輕起伏,纖巧嬌美的身軀裹著嶄新的粉色錦繡衣裙,像月夜裡靜靜盛綻的一朵睡蓮。
不見面容,已是傾城。
他扣著她的船弦,柔聲道:「淺媚,過來,有什麼事回宮再說吧!」
可淺媚正用一方淺碧色的絲帕覆於面龐之上,聞得他說話,便抽開絲帕,向他盈盈一笑,嬌嗔道:「我才不信你,一上岸,指不定又把我關黑屋子裡。」
唐天霄一陣目眩,卻不是因為暈船或暈水。
她竟妝扮得極精緻,往日有些蒼白的面頰和嘴唇都點了鮮艷芬芳的胭脂。
桃子一雙巧手為她梳了百合髻,雖因著她的臥姿有些鬆散,鬢間簪著的木芙蓉和喜鵲登梅赤金珠花俱是璀璨奪目,將柔美的面龐映襯得更是奪盡天地毓秀般極盡清靈婉媚。
笑意乍展,如落梅驚雪,如春蕊初綻,如晨間明霞洋洋織於天際。
「不會關你。」
唐天霄魄動神馳,輕輕道,「只是以後再不許整這些事兒了!」
他有些無奈,「說了多少次,讓你別多事,你怎麼就不肯聽?」
可淺媚長睫羽翼般一顫,黑黑的眼眸裡有很淡的流光閃過,卻懶懶地又將絲帕合到自己面龐,呢喃般輕輕說道:「就知道你在生氣,就知道你只想哄我上岸去……」
唐天霄有些鬱悶。
明明是這丫頭犯了錯,為什麼又成了他在遷就她勸慰她?
他直了直身體,扭頭想吩咐船娘把船划回去,可再瞥一眼可淺媚孤零零冷淒淒臥於舟中的模樣,開口時話卻變了:「你先把船划回去吧,有淑妃陪著朕便可以了。」
他一掀衣擺,小心地跨到可淺媚那條小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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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天的星倒映在水面上,都在晃了起來,再折射到眼睛裡,晃得人作嘔。
唐天霄皺眉,忙扶緊兩邊船舷,閉了眼睛穩了半天身形,才覺得好些,慢慢鬆開了手。
不知什麼時候,可淺媚臉上的絲帕滑落,露出過於黝深的黑眼睛,定定地盯著唐天霄,彷彿要透過他俊秀的面龐一直看到他的心裡去。
那眼神,似眷戀,又似絕望,似悲傷,又似有如釋重負般的輕鬆。
見他睜開眼睛,那漂亮的杏眸便彎作了月牙的模樣,亮晶晶的,似把此刻明月的輝彩盡數蓄到了眼底。
卻是笑得極是無邪,仿若方纔那等複雜悵然的眼神祇是夜幕下的幻覺。
唐天霄竦然,忙警告她道:「別再想著作弄我,不然你這輩子別想出黑屋子!」
「黑屋子?我什麼時候出過那黑屋子?」
可淺媚坐起身,雙臂伸出,慢慢地環住他的腰,「我怎麼覺得還是被你關著?只是現在關我的屋子和之前那個不太一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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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開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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