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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有孕 文 / 明箏池

    那大夫得令,早已抱頭急急逃了出去。

    陶樂詞卻有些愕然,不明白他的反應何以如此激烈。

    大夫回話的時候,她在裡面聽得分明,油然而生的,是抑制不住的感動與喜悅,她懷孕了,那是他與她的孩子。

    好像直到此刻,他與她之間,因這個孩子,才終將有了聯繫。一直以來,他都是若即若離的,就算在她身邊,她看著,仍覺是隔了萬水千山,恍恍惚惚,不真切,不真實。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縱然他的心,不在她的身上,有了這個孩子,她會覺得,自己是擁有他的。

    輕輕地撫著小腹,她心裡說不出的滿足。

    紗帳猛地被人用力扯開,她欣喜滿足的表情就這麼落入複寫竹的眼中。

    「你似乎很高興?」他冷嘲,微勾的唇角竟有幾分殘佞。

    陶樂詞平復了自己的心情,直直看他,不置一詞。

    他目光愈寒。

    她不驚不懼,凝眸回視。

    「是他的?」他厲色喝問。

    她卻低低地笑了起來,淡淡道,「王爺這話豈不多餘?」

    複寫竹直直地看進她的眼李,陰沉詞鋒一字一句如冰吐出,「打掉。」

    她一愣,繼而抬起頭來,那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的不可思議。

    「王爺,」她靜靜地望向他,終於開始認真思索他的種種行為,「樂詞不明白,樂詞懷孕,這是樂詞的事,與王爺何關?王爺說出這話,憑的是什麼?」

    他臉上僵了一瞬,繼而寒聲冷笑,「憑什麼?就憑你是我的階下之囚,就憑你是明月國的人,就憑你是姬行雅的王妃!因為他,我多年謀略毀於一旦;因為他,我雪涼一統天下攔腰被斬;因為他,我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愈發卑微!」

    因為激動,他甚至忘了自稱「本王」,陶樂詞靜靜地看著,靜靜地聽著,而後,低低地歎了口氣。

    原來,不是每個人,都像表面所表現出來的一樣的,就像他寡冷孤絕,內心卻承受了如此之多,亦如她,表面雲淡風輕,內心因了某一個人,亦免不了擾擾紛紛。

    都不過是自欺欺人,都不過是假裝而已。

    她懷的是他的孩子,以他與他的恩怨,別說是打掉他的骨肉,就連將她一併處理掉,也是猶不解恨的。

    她理解他的恨,可是她卻不能讓他這樣做,那是她的孩子,無論如何,作為一個母親,她都要誓死保護。

    她於是開口,直直地,絲毫不迴避地,望進他的眼裡,聲音堅定而沉靜,「王爺,不管如何,我都不會打掉我的孩子的,同樣,也不會讓您有這個機會將他打掉。」

    他亦回望,良久,冷哼一聲,竟是殘佞一笑,「是麼?那我們就來看看,本王到底有沒有這個機會!」他大力拂袖,甩步離開。

    聽得門外的腳步聲越行越遠,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全身癱軟在床上,鬆開一直攥緊的手心,竟發覺裡面都是汗水,濕膩膩的,彷彿她此刻的心,一片泥濘。

    碧玉端了碗藥進來,道,「小姐,藥已經熬好,趕緊趁熱喝了。」

    陶樂詞點點頭,掩上書卷,披衣下了榻,接過碧玉手中的藥碗,一股濃郁的藥味直衝鼻子,雖說她自小便是吃藥如吃飯,但這藥也確實難聞了些,味道甚至比四妹研製出來的靈丹異藥還要怪,她禁不住皺了皺眉,望著那黑漆漆的藥湯,竟是沒有勇氣喝下去。

    碧玉看她的樣子,不禁笑道,「想不到小姐竟然害怕吃藥,往日見小姐淡定從容的,碧玉還以為小姐什麼都不怕呢。」說笑著,又微微歎了口氣,勸道,「可是就算再苦,小姐也該把這藥喝了,若不好好調養身子,只怕王爺還沒找機會下手,這孩子就已經沒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陶樂詞心中一動,想起昨日複寫竹的反應,再望著這黑漆漆的藥,不知為何,竟有了絲絲懼意,他是如此冷漠狠絕的一個人,為了達到目的,什麼手段不會使?這藥,只怕也是……

    連忙放下了碗,似乎就連端著,都是危險的,坐回榻上,才發覺已驚出一身冷汗,她心中慌亂無比,不停地陷入自責中,還想著誓要保護這個孩子,想不到她竟疏心至此?

    碧玉見她臉容蒼白,神色慌亂,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不禁疑惑道,「小姐,好好的,你這是怎麼了?」

    陶樂詞抬起頭,一瞬間,似乎什麼都不能信任了。在這個偌大的王府,她不過孤身一人,只要他一身令下,週遭的一切,便都是她的敵人。

    碧玉,她能相信她麼?

    疑惑的神色,有焦急,有擔心,那麼真真切切地呈現在她眼前,她多想相信眼前這個純真善良的丫頭,可她明白,有時候,人的純真和善良,亦是可以裝出來的。

    她閉閉眼,再睜開,直直地望進她的眼裡,「碧玉,我可以相信你麼?」輕,卻堅定的語氣,隱隱有些無助,但更多的是透著堅強、決絕,彷彿下定了決心般。

    碧玉似是沒有料到她有如此一問,微微一愣,似有些不解,目光不經意掠過那一碗湯藥,再思及她的反應,似有所悟,幾乎是立刻的,她跪在了地上,「碧玉雖然愚鈍,但自從跟了小姐,碧玉便是小姐的人了。碧玉雖然是王府的人,卻是被爹娘賣了進來的,因不懂取巧,總被其他人欺辱,可是自從小姐來了,碧玉便脫離了那種苦海,小姐對碧玉的好,碧玉永生銘記,也發誓從此一心一意地服侍小姐。」

    語氣恭敬,依舊是一個丫鬟的姿態,卻又彷彿換了一個人般。

    陶樂詞久久地看著她,然後,微微地笑了,她開口道,「我不過是個階下囚,卻承蒙你一直悉心對待,不曾嫌棄。碧玉,起來吧,往後,我們母子,就有勞你了。」

    碧玉起了身,望著那碗已然涼掉的藥,問,「小姐,你是懷疑王爺在裡面下了藥?」

    她點點頭,臉色仍有褪不去的餘悸,「他那樣的一個人,既然說出了口,必然是不擇手段的,倒是我疏忽了,竟沒有料到這一點。」

    碧玉也微微歎了口氣,將那碗藥拿到院子裡倒了,回來說道,「小姐,你的話碧玉方才想過了,這個院子雖說荒廢了,但鍋盆碗筷還是有的,收拾一下就可以用了,要不,往後咱們就自己準備吃的吧。」

    陶樂詞點點頭,「這自然是極好的,只是難為你了。」

    「小姐說的是什麼話,這都是碧玉分內之事,換了主子是別的人,碧玉還是要做的,那還不如在小姐這裡輕鬆呢。」

    於是當天下午,兩人便仔細收拾了院子,整理出一個簡單的廚房來,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那時入宮匆匆,自然身上沒有帶半點銀兩,幸好隨身戴著的有幾隻釵飾,雖都是素雅的,卻都是極好的質地,讓碧玉拿去換了些銀兩,倒也能撐上一段時間。

    這日,王府那邊按照往常一樣送了午膳來,碧玉照例端了出去倒了,陶樂詞在屋裡坐著,見碧玉過了好久仍沒有回來,有些不放心,便打算出去尋她。

    出了院門,卻見碧玉就跪在離院門不遠的地上,低著頭,幾縷秀髮散落,遠遠看去,那身子似乎微微顫抖。

    她的身旁,站了兩個人,一個在她入府時見過一面,應該是府中管事的,另一個,竟然就是複寫竹。

    他也望見了他,轉過頭來,眸光如虛空的暗夜,望不見盡頭。

    「本王一直覺得奇怪,為何明明每次都下足了藥的份量,卻不見絲毫動靜,原來竟是這麼一回事。陶樂詞,本王果然小看了你!」說到最後,幾乎咬牙切齒,彷彿對她恨之入骨。

    她不語,慢慢地走了過去,走到碧玉面前,扶起她,柔聲問道,「碧玉,你沒事吧?」也不知他們有沒有對她怎樣。

    卻是無論如何拉扯她,她也跪著不願起來,也不說話,頭也垂得低低的,不肯抬頭看她。

    她隱隱覺得不對,撩起她的秀髮,捧起她的臉細看,只一眼,便倒抽了一口冷氣。雙頰紅腫,幾乎已不能辨認,秀髮凌亂,眼眶含淚,想必是不知被人扇了多少掌,受了多少的委屈,卻隱忍著不肯落淚。

    她微微閉眼,緩緩鬆開她,緩緩轉過頭去,望著那一身錦衣黑袍的男子,冷冷地開口,「王爺自然是有數不盡的手段來對付樂詞的,這一點,自那日起,樂詞便已知曉,也早已做好了覺悟。所以,有什麼手段,儘管衝著我來便是了,何苦去為難一個無辜女子?」

    複寫竹望著她,只覺得眼前這張清秀而倔強,在他夢裡出現了無數次紛紛擾擾的臉容是如此地礙眼,微微斂眸,再睜開,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爾後,陡地死死攥緊,彷彿萬千情緒已無法再壓抑,他大步上前,不顧她掙扎,攔腰將她扛在肩上,轉身便往屋裡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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