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賓客寒暄完畢,賞花宴終於開始了。
陶樂詩坐在上席,陶樂詞坐在她左手邊,其餘眾人分兩邊落座,每人面前一張雕漆花幾,上面放著瓷白荷花自斟壺,一個青白瓷杯,幾碟花式精緻糕點和新鮮蔬果。
庭院視野開闊,十里荷塘盡入眼底,微風吹過,暗香四溢,蓮葉千嶂,芙蓉出水,凌波嫣然,此番美景在前,眾人只覺煩思盡消,心中情越,神怡心曠,渾身舒暢無比。
陶樂詩笑道,「花時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當酒籌,我們不如也學些文人雅士,行個酒令,湊個熱鬧,才有些意思。」
眾人叫聲好,席間有人問了一句,「卻不知要行何令?」
輕撩耳際落髮,嬌軟笑聲如涓涓流水,「既是花宴,不如玩玩占花名兒,簡單趣致,也應了這花開之景。」
話音剛落,已有人笑著拍案附和,「妙極,我們人多,玩這個正好,就有勞太子妃開個頭吧。」
便有隨侍在側的丫鬟拿了個裝著花名簽子的竹雕籤筒來,輕輕搖了幾搖,放在陶樂詩面前,又取過骰子盛在盆內,畢了,陶樂詩看了一眼席上眾人,勾唇一笑,「如此,便由我先來。」說罷,將籤筒搖了一搖,蔥白纖指掣出一根,便有令官上前察看,公之於眾。
瓶兒是陶樂詩的隨嫁丫鬟,此次的令官,便是由她暫代。
陶樂詩抽到的是牡丹花簽,只聽得瓶兒念道,「姿華菡菡,獨殿眾芳。注云:在席共賀一杯,此為眾芳之冠,可隨意命人,不拘人數,不拘詩詞歌賦。」
眾人聽了,看著席上嬌媚盈盈,艷冠群芳的陶樂詩,只覺有美如斯,當真為牡丹花王不為過,不禁齊齊共賀了一杯,言談間均讚歎不已。
陶樂詩吃過,美目在席上轉了一圈,然後落在一人身上,笑道,「如此,便請勒大人的千金勒吟書小姐彈一曲吧。早就聽說勒小姐琴藝出眾,京城無人能出其右,今日我們有耳福了。」
便見席間一人從容起身,女子面若芙蓉,杏眼含春水,秀眉染青黛,嬌唇不點而朱,身段似柳,無風自窈,一身淺紫衣裙,愈發顯得氣質溫婉雅致。
隱隱唏噓之聲,眾人暗道,不愧是名譽京城的才女,舉手投足間皆是大家閨秀的風範,且心中錦繡,如此才貌兼備舉止閑雅的女子最是受歡迎,一時之間,席間便多了幾道愛慕的目光。
須臾,琴音輕輕裊裊地響起。
陶樂詞安靜地坐著,偏頭看著那一湖荷花,表情寧靜,眼神飄渺,她看得那麼安靜,安靜得彷彿週遭的一切與自己無關,似乎在她的眼裡,只有這一湖荷塘水色,再也容不下其他。
直到姐姐的視線不悅地睨來,她才回神,慵懶地打了個小呵欠,抬眸望去,但見女子低眉淺笑,十指靈巧舞動,不禁讚歎道,「琴音清悅,如天籟之音,她人美,想不到琴藝也這般出眾,才女之名,當之無愧。」
這話,頓時惹來陶樂詩狠厲一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