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好點了麼?」李玄清一邊拿著手絹幫莫清誠擦汗,一邊低聲的問道,言語之中儘是擔心和體貼,莫清誠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對於李玄清的呵護,她真是有些受不起了。
回去的路上,李玄清想要扶著莫清誠,卻被莫清誠閃身躲過,就連進門前李玄清想要說些什麼話,莫清誠都故意岔開話題說道其他而搪塞過去,莫清誠陡然之間對李玄清如此排斥,旁人不知道,李玄清卻是心知肚明。
晚上,躺在床上,旁邊的唐糖已經熟睡,莫清誠卻是怎麼都睡不著,窗外的夜色朦朧,星光閃爍,煞是美麗,可是莫清誠卻陡然覺得這些美麗都不屬於她媲。
其實當李玄清說出這麼一個提議的時候她是有過瞬間的心動的,現在的她,真的只想黯然的度日,什麼轟轟烈烈的愛情,什麼生死相依,不離不棄,已經快三十歲的她還信那個道真是有些怪了丫。
找一個平凡的人,尋一處平凡的安暖或許才是正確的抉擇,可是真的要選擇李玄清麼?!
李玄清待她的心,對她的情,她都心知肚明,她相信他會是一個好丈夫,也相信將來無論是對小北還是自己肚子裡現在的孩子,李玄清必然會做到最好。
現在的她,不就是該為了小北,為了現在肚子裡的孩子活麼?她還在掙扎什麼?還在猶豫什麼,與其浪費精力去管那些,倒不如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不是該如此麼?
和於皓南之間將近十年的糾纏,這種經歷放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都是難以言說的慘痛的。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二十一歲懵懵懂懂的物質女孩,也不是那個只希冀著浪漫和溫情的被寵的無法無天的大小姐,時光將她打磨成如今的存在,她的逆鱗也慢慢的消退和剝落,不然,會傷到自己。
於皓南太過深沉陰鶩,兩個人彼此間終究不能做到坦誠相對,而申明樂雖然看著玩世不恭,其實也是有著她猜不透的一面。
唯有李玄清,他簡單內斂,不暗藏心事,讓莫清誠莫名的踏實,因為她根本不用猜就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要做什麼,想著什麼。
現在的她,或許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人作為依靠,什麼大總裁,什麼大明星,那些閃著鑽石光芒的人物根本就不適合她。
至少,不適合現在的她。
莫清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心裡的大石頭也悄然的落了下來,下半夜的時候,終於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因為睡得遲,莫清誠醒來的也晚,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的唐糖已經不見了,深呼了一口氣坐直身子,看見桌子上的一個紙條,輕輕的拿過來,原來是唐糖留下的,說是帶著小北去海邊看早潮去了,讓她不用擔心。
莫清誠抿唇一笑,唐糖這個丫頭花點子倒是挺多,不過早潮哪有那麼好看的,看早浪還差不多。
正在亂想之際,陡然一陣敲門聲傳來,莫清誠擰了擰眉,難不成是唐糖已經回來了?
看了看手機已經快九點了,難得她還知道回來。
站起身去開門,也沒有多麼在意,身上還穿著睡裙,面色也有些慵懶隨意,心想反正是唐糖也沒有什麼關係,就徑直去開了門,但是門一打開她就愣了愣,因為門外站著的是李玄清。
看著莫清誠還穿著睡衣,白皙的脖子整個的暴漏在外面,纖瘦的身子包裹在寬大的睡裙下面更加顯得嬌嫩無骨,惹人憐愛。
尤其是那張半睡半醒略帶慵懶的俏臉,上面一坨淡淡的粉色,眉眼之中也陡然的俊俏了幾分,淡色的嘴唇微微的動了動,有點急促的道,「老李,怎麼是你?」
莫清誠以為李玄清和唐糖一起出去玩了呢,沒想到他竟然還在。
李玄清的喉結微微的動了動,隨即才吐出了一句完全可以忽略的話,「你……你醒了?我沒有吵到你吧!」
莫清誠何嘗沒有聽出來李玄清話語中的那種尷尬,可是她不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了麼?此時此刻,也是該坦蕩蕩的麼?到底她在怕什麼。
「老李,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事要跟你說。」莫清誠的面色沉靜,一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李玄清愣了愣,隨即道,「什麼事?」
莫清誠抿了抿唇,此時此刻,她竟然有些擔心李玄清昨天的話是不是說著玩。
正當她想隨意說句話搪塞過去當一切沒有發生的時候,李玄清像是陡然想起什麼,忙道,「清誠,我不想逼你,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幸福快樂沒煩惱,若是你因為昨天我說的那些話而對我躲避或者其他,我看就不必了,我從來沒有對你奢望過什麼,這點你一定要相信!」
「不是老李,我要說的事情的確和這件事情有關,但決計不是興師問罪……」莫清誠深呼一口氣道,「老李,在樓下的咖啡廳等我,我換身衣服馬上下去!」
李玄清微微一愣,從不解和疑惑轉而是一片帶著笑意的光帶緩緩流過。
莫清誠面上霎時間一紅,連忙扭過頭去,李玄清見她如此嬌柔美麗的模樣,真的很想衝出去見她緊緊的抱進懷裡,莫清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甩下一句,「我要換衣服了,你自便吧!」就關上了門。
莫清誠沖了個澡隨意換了身較為涼爽的衣服,又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
她靜靜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仿若還是十年前的模樣,可是實際上,很多東西都已經變了,因為她,也不似十年前的那般快樂了。
爸媽,你們在天之靈,也會支持女兒今天的做法吧,因為你們瞭解女兒的苦,瞭解女兒的累,也瞭解,女兒此時的無能為力。
深呼一口氣,拿了房卡帶上門出去,來到一樓餐廳,一眼便看到了一邊的窗前已經等在那裡的李玄清,此時的他,神情顯然有些緊張,莫清誠淡笑一聲走近,見李玄清的對面已經放了一杯卡布奇諾,再次一笑坐了下來,禮貌的道,「等很久了吧!」
「沒有,沒有很久。」李玄清說完,黑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特別的光彩,隨即有些侷促的繼續道,「不瞭解你喝什麼類型的咖啡,所以給你點了卡布奇諾。因為好似女孩子都喜歡這個……」
「我已經不是女孩子,而是一個小女人了呢!」莫清誠端起咖啡喝了一杯,味道不錯,抿唇一笑繼續道,「不過,這個味道道真是不錯!」
「你喜歡就好!」李玄清深呼一口氣,可是卻不敢絲毫的放鬆,因為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才會是今晚的重點。
「老李,我已經想好了,我接受你的提議,可是我也想過,你今年已經快三十二了,正是男人精力和事業最旺盛的時候,我相信假以時日你一定的一飛沖天,而且……我始終是配不上你的,你知道……我的條件!」
莫清誠催下眸子,眼底閃過一絲黯然,甚至神傷,不管如何掙扎,有一些既定的事實,她亦是沒有辦法改變。
李玄清聽見莫清誠如是說,微微皺眉,伸手拉過莫清誠的手,低聲道,「清誠,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李玄清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氣,而且只是假結婚,幫你躲過於皓南和申明樂之後,你想離婚我們也可以馬上離婚,我不會強迫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不,老李,你這麼說倒是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們相識這麼多年你,我自然是信你的,而且說實在的,你真的是我絕處逢生後最好的選擇,或許多年以前我該選擇的就是你,那麼久,終究是回來了,呵呵,若是老李你不嫌棄,我就嫁你為妻,不是假結婚,我是說……真的嫁給你……」
李玄清顯然不太明白莫清誠的意思,微微的震顫之後將疑惑的目光望向莫清誠。
莫清誠咬著唇,臉上顯出一絲酡紅。
此時此刻的她,就像一個對著自己心愛之人表白的小女生,樣子嬌羞可愛,雖然自己對李玄清的感情不是愛情,但是表白這種事情道真不是她擅長的。
「老李,我知道其實這麼做對你更不公平,我是個未婚媽媽,而且肚子裡還有別人的孩子,我嫁給你也不過是想尋一個依靠,對生活和命運妥協,對不起,如果你不願意,你可以拒絕我,我沒關係的!」
「不……我不會拒絕你,清誠,我接受你的條件,我想和你結婚,清誠,我們結婚吧!」
李玄清的顯然有些激動,他有些無措的伸出手拉著莫清誠,可是態度堅決,沒有絲毫的猶豫之色。
莫清誠愣了愣,手背李玄清緊緊的拉著,她能夠感覺到李玄清手心裡的汗意。
他在緊張,亦或者在激動,雖然這個提議是李玄清先提出來的,可是莫清誠不敢肯定是不是他情難自抑,一時衝動說出來。
咬了咬唇,莫清誠再次問道,「老李,你……你想清楚,我現在不愛你,而且你知道我心中一直有他,就算我和你結了婚,可能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沒辦法忘記她,即使這樣,你還是願意娶我麼?」
李玄清皺了皺眉,莫清誠說的他又何嘗不清楚,莫清誠怕他只是一時衝動,所以擔心憂慮,可他已經是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既然已經隱忍了三年多之久,怎麼會在這樣的時候去衝動。
「清誠,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愛情這種東西其實我不太懂,小時候是因為接觸的女人不多,現在則是因為……心有所屬……」
說到這裡的時候,李玄清的臉上有些微微的羞赧,而莫清誠也略顯尷尬。
李玄清沉了沉聲繼續道,「清誠,也許我沒經歷過轟轟烈烈的愛情,可是我卻知道當我想保護一個人時我必定會拼盡全力,譬如現在,我想保護你……我不太會說話,但是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此時說的都是真心……」
「清誠,也許你不愛我,我也不去奢求你的愛,但是我只希望……希望你別排斥我對你的好,願意依賴我,只要這樣,我便知足了!」
莫清誠不說話,或者不知道該怎麼說。
眼前的這個男人,相貌不差,坎坷的身世給了他堅強獨立的個性,也給了他一顆懂得愛人和珍惜所愛之人的心,他的表白亦是平淡而內斂的,可是讓人聽著卻是特別的舒心。
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全心全意對自己好,不參雜任何心機與前塵糾葛,她有什麼理由拒絕?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忽然間覺得有點空蕩蕩的,有點兒難受。
溫軟的手掌緊緊抓緊她的手,莫清誠微微一頓,身子也是不由自主的一僵,接著豆大的眼淚就毫無預兆的掉了下來,連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
「對……對不起。」莫清誠忙抬手想要擦淚,卻在她抬手之際一個纖白藍紋的手絹已經遞了過來,莫清誠愣了愣,抬眼看向對面男人的眼睛,好似在那一刻她才真的下定了決心要依附於這個男人。
因為她從他的眼裡看到愛,看到疼惜,以及想要護她一生的,決心。
握著她另一隻手的溫軟手掌一直沒有放開,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只是兩隻手那麼緊緊的交握,平淡之中見真情,那是多年之後莫清誠回想起這段的時候心中唯一的觸動。
知道莫清誠和李玄清已經「暗自」勾搭成功的唐糖顯然有些難以接受這讓人震驚的消息,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看著面前的兩個人,最後將視線落在莫清誠身上,一副極其不相信的樣子。
「姐姐,你……你真的打算嫁給大叔啊,為什麼啊!」
莫清誠挑了挑眉,「那我為什麼不能嫁給你大叔呢?」
唐糖立馬氣勢就焉了下去,倒是李玄清毫不在意,一把拉過莫清誠的手,幾乎是帶著自豪的語氣說出,「因為我是你姐姐肚子裡孩子的爸爸,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唐糖愣了一下,莫清誠也愣了一下,然後在場的三個人都愣了一下。
「那……那我以後是喊姐姐嬸嬸,還是喊大叔哥哥啊!」唐糖沒來由的一句話,逗的莫清誠和李玄清馬上就笑了,可是唐糖看著笑得歡唱的兩個人,竟然微微的酸澀了下。
知道李玄清和莫清誠要結婚,現在最高興的要數顧小北了,顧小北本來就很喜歡李玄清,現在李玄清要成為自己爸爸了,為著以後到底是喊李玄清爸爸還是繼續喊李叔叔,他道真有些為難了。
「那這樣好不好,要是李叔叔對小北好的時候小北就喊他爸爸,惹小北生氣的時候小北就喊他李叔叔,或者直接喊老李,你看怎麼樣?」唐糖玩笑著逗顧小北道。
顧小北嘟了嘟嘴巴,「可是李叔叔沒有對我不好的時候。」
唐糖立馬犯難了,「嘿,小鬼頭,你到真是替你李叔叔說話,我看有了最簡單的方法,每週一三五喊叔叔,二四六喊爸爸……」
「那還有星期天呢!」一個星期有七天,這個常識顧小北還是知道的。
「當然是喊老李了!」唐糖說完,看著正在那裡說笑的李玄清和莫清誠皺了皺眉,拉著小北的手道,「嘿,小北,你不是說你的申叔叔也想當你的新爸爸麼?你現在認李叔叔當爸爸了,那你申叔叔怎麼辦?」
顧小北一聽,當即也犯了難,「是哦,申叔叔知道媽媽要嫁給李叔叔也一定很傷心!」
唐糖聽了眉眼一轉,笑著道,「所以啊,小北是不是要考慮一下你申叔叔的感受呢?不然啊,申叔叔以後不喜歡小北了可怎麼辦?」
「申叔叔不會不喜歡小北的,申叔叔說他最喜歡小北了!他會永遠喜歡小北疼小北的!!」顧小北顯然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而且說實在話,他對李玄清雖然依賴非常。
可申明樂逗他笑帶他玩,不管怎麼說,單從個人感情方面,他還是傾向申明樂的。
唐糖見小傢伙動怒了,也知道這個小鬼頭人小鬼大,也就不再說什麼,只是拉著小北在沙灘上繼續堆沙子玩。
莫清誠的視線淡淡的掃過唐糖和顧小北,微微歎了口氣道,「唐糖今年剛滿十八歲,肚子裡也有個孩子,當單身媽媽的不容易我是深有體會的,只是不知道她以後該怎麼辦?」
李玄清伸手攬住莫清誠的肩膀,動作隨意卻略顯侷促,畢竟李玄清和女人之間接觸的甚少,他的如此舉動亦是怕莫清誠想到以前的一些艱難的經歷傷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