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誠回到家中,不理會申明樂,逕直上了樓休息,但是申明樂卻並沒有馬上走,而是在樓下和劉嬸聊了好大一會兒,莫清誠毫不懷疑申明樂絕對是那種從三歲女娃娃到八十歲老太太全能搞定的偽親民。
這幾天申明樂跑的特別勤快,幾乎每天都來顧宅報道,順便趁吃趁喝媲。
當然,莫清誠最後看在他每次來都會帶點兒東西禮品什麼的也就不計較了,反正對於皮厚的人她是徹底沒轍丫。
申明樂囂張的時間持續不長,因為之前因為賭氣接的那部戲還沒有拍完,短暫的休息之後,他就被sunny抓回去拍戲去了,臨走之前,申明樂又對莫清誠進行了好長一番的馬克思主義教育,這才放心離開。
莫清誠這段時間心情不好,報紙上天花亂墜的都在說著於皓南和陳琳訂婚的消息,那場訂婚宴明遠紙業也在受邀之列,只是莫清誠沒有去參加,而是讓趙柯和聞晴晴代替明遠紙業去了。
訂婚宴的排場很大,陳家在a市算得上是少數的名門望族之一,加上於皓南曾經又是翼龍集團的總裁,而現在開辦的live公司也是一躍成為a市發展潛力最大的企業之一,所以炒作的熱度更是居高不下。
再次看到電視上出現於皓南的訪談的時候,莫清誠想也不想的就關了電視,好像這個世界都在喧囂著那個男人此時好事將近,或者說,已經近了。
訂婚,又是訂婚,於皓南可真是夠忙的,記得以前就和李昕薇訂過一次,現在又和陳琳訂婚,抿唇一笑,這麼多年過去,那個男人還是這麼搶手呢。
但是或許這樣也好,兩個人從此隔得乾乾淨淨,彼此過彼此的,沒什麼不好,不是麼?!
於皓南,最終還是你替我做出了選擇,我是該感謝你麼?
只是讓莫清誠沒有想到的是,封海會找上自己。
封海是於皓南的人,但是莫清誠始終覺得這個人似乎比於皓南更危險,兩年半以前,如若封海真的只是於皓南誘惑自己的餌,封海又怎麼會跟自己提到關於自己母親死的那些事情,因為他有更多的理由可以將自己騙到。
是的,騙,莫清誠不想用這個詞,是因為不想承認自己當初作為一個棋子的悲哀,而現在,她亦是不想。
不能解決的,那麼久塵封吧,不能遺忘的,那就讓時間和命運去決定誰去誰留吧。
如此淡雅的心態,如若當年有,或許她現在也不至於落得今天這副樣子。
「莫小姐,真是好久不見了!」封海的笑意很深,眼眸微微的彎起,可莫清誠卻覺得他的眼裡始終籠著一層薄薄的輕霧,讓人看不清楚。
莫清誠穩了穩心神,在封海的對面坐了下來,微微勾唇,「封立委,哦,錯了,現在是封院長了……」
莫清誠對於過去的事情,尤其是和於皓南有關的一些人真的不想瞭解太多,但是無奈,他認識的這些人在a市都太顯眼了,走哪哪都發著光,想裝瞎子都不行。
「莫小姐客氣,知道莫小姐……回國,我心裡很高興呢,一直想找莫小姐聊聊,但是立法院的事情太多,所以一直不得空!」
「呵呵,封院長不用跟我這麼客氣,反正我和封院長也不是多麼熟!聊聊什麼的,我想我們之間好似也沒有什麼可聊的!」
封海對於莫清誠的冷言冷語並沒有怎麼在意,反而臉上繼續帶著淡然得體的笑意,那是一種雷打不動的鎮定自若。
果然是立法院的院長,坐在那裡都給人一種威嚴和肅穆,活活的一個殭屍臉,難怪這麼年輕就當上立法院的院長。
「莫小姐,我知道你因為兩年半前的事情怪我……其實你也該知道,我是迫不得已!」
莫清誠聽完就覺得好笑,事實上,她真的笑了,而且笑得很放肆,「封院長,你說這話真是太好笑了,你的迫不得已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如果你是來跟我聊兩年半前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那我可真沒興趣奉陪了!」
封海聽了莫清誠的話,也是「呵呵」一笑,「沒想到莫小姐還是這樣的倔脾氣,不過我在就有瞭解,並不覺得奇怪……莫小姐其實我今天來,是真的不想解釋什麼,我只想問你一句話,過去的一切,你真的打算徹底忘記麼?包括那個仍然逍遙法外的兇手,你也打算就此放過麼?」
莫清誠的身子一怔,立馬提高警惕的看向封海,如若兩年前他跟自己這麼說是為了誘自己入局,那麼現在又為著什麼?這個男人,不是和於皓南站在一起的麼?他現在跟自己說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難不成同樣的伎倆要用兩次?!
「對不起,封院長,我想我麼之間真的沒有什麼要談的了!告辭!」莫清誠說完,毫不猶豫的站起身子準備走人,但剛站起身子手臂就被封海一下子扯住。
莫清誠一怔,下意識的就要推開,「封院長,請你自重!」
封海微微頓了下,眉宇之間閃過一絲陰鬱之色,隨即慢慢的放開了手,低低的說了聲,「對不起!」
莫清誠深呼一口氣,也不想和封海去計較什麼,但是她清楚的是,這個男人是危險的,是她不想接觸的,她現在必須馬上走。
莫清誠思罷,看了封海一眼,低低的說了一句,「再見!」便扭頭就走,沒有絲毫的猶豫。
「莫小姐,難道你不想知道你親生父親的下落麼?」
封海淡漠沉靜的聲音悠悠傳來,莫清誠的步子微微一頓,像是被灌了鉛一般再也移動不了分毫。
親生父親,其實她有很久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了,多久了,她都忘了,那個男人,她從來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姓什麼,她在努力的遺忘這個人,雖然她努力遺忘的,也只是一個幻滅和看不清明的影。
但是那個潛意識裡渴望去瞭解和解開的那些往事,還是不住的啃噬著她的心。
她多麼不想承認,她想見他,想知道她的那個親生的父親到底和她母親發生了什麼,又和賀文芳發生了什麼,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些故事永遠被埋在塵埃裡,可是卻從來不曾消失過,看不見,它也依然存在,依然時不時的攪擾著內心。
明明知道可能會是一個陷阱,但是莫清誠還是止住了腳步,重新坐了下來。
這個男人,如她所想的可怕,因為於皓南尚且只會一味的癡纏挽回她,而這個男人,卻懂得怎樣把握人心,一招斃命。
「封院長,說把,條件是什麼?」莫清誠從來就不覺得如封海這樣的男人會那麼好心的告訴自己那些她想知道,卻不太清明的事情。
封海抿唇一笑,「莫小姐是個聰明人!」
「呵呵,聰明人不聰明人就算了,不過話先說到前頭,現在的我,不想去傷害任何人,更不想再次淪為別人的棋子,我只希望你讓我做的事情,不要有悖我的原則。否則,我倒是不怕魚死網破,當然,我想一定有比魚死網破更好的解決方法,譬如我去告訴於皓南……」
封海抬眼看了莫清誠一眼,「呵呵」一笑道,「如果我是莫小姐,我一定不會去告訴於總,當然,我想莫小姐也不會有那個機會去告訴於總……莫小姐,每個人都會變,譬如你我,在歲月的磨合下都有著或多或少的改變,我們不可能做到始終如一,於總是,我想莫小姐也是。」
莫清誠微微咬了咬唇,封海的意思是於皓南不可能像以前一樣護著她是麼?是啊,不可能了,如今他已經有美人在懷,不是當初那個對她一心一意,說出天地之大,我只要你莫清誠一人的於皓南了。
許多東西都變了,可是萬變之中總有一樣不變。那就是公道。
「封院長,若是這樣,那我就不叨擾您了,我想該我知道的我遲早都會知道,不該我知道的,我也強求不來,再見!」
莫清誠走的決絕,走的灑脫,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和封海相比還是輸了一籌,而且在輸了之後竟然只能像個溺了水的人一般只能往下沉,找不到一塊可以依靠的浮木。
那個時候的莫清誠才陡然間明白,其實自己能夠在仇恨中掙扎那麼久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她有一個能激發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那個理由,就是於皓南。
莫清誠離開之後,因為走的太快,嗆了滿口的冷風,天氣多邊,前兩天還是陽光融融,這兩天氣溫明顯的有些下降。
莫清誠深呼一口氣,正準備攔輛出租車走人的時候,已經有輛車開到了自己面前,「小姐,要坐車麼?」
莫清誠正想拒絕,但看到那張抿著淡淡笑意的臉,微微一怔,「老李,你買車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李玄清抿唇一笑,「剛買的,二手的,開著玩罷了!」
「呵呵,那我可不敢坐了!我這日子雖然過得有點兒悲催,但還不至於想要自尋短見!」莫清誠含笑著道。
李玄清微微歎了一口氣,下意識的就從車窗探出一隻手,莫清誠一怔,可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動,但李玄清的手卻在快要碰到她的時候停了下來,低低的道,「春天的天氣多變,穿的這樣少,很容易感冒的!快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莫清誠沒有拒絕的理由,她很不想承認的是,其實她和李玄清相處算是和所有的異性之中最舒服的。
面對於皓南,她的心會時不時的想起自己死去的父母,想起曾經他們給彼此的那些傷害。
面對申明樂她心裡會騰起一種莫名的不安和排斥,雖然她自己也不理解產生這種感覺的原因。
面對趙柯,她必須要佯裝堅強,當做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自己扛,自己的懦弱和委屈都要小心收藏,雖然知道即使自己怎樣小心,趙柯還是能夠發現,成為她窮途末路後唯一的岸。
但是李玄清不同,李玄清內斂,但是沒有心機,為人豪爽且單純,他不會騙自己,不會耍自己,更不會傷害自己,哪怕是他對自己的感情,也都克制在很有理的範圍內,不去踏出一步,也不去後退一步。
這種距離,沒有傷害,只有心安。
「喂,老李,你今年三十了吧,怎麼還不結婚啊!」莫清誠坐在車裡,看著李玄清有條不紊的開著車,隨意的問道。
李玄清微微抿唇,簡單的說了兩個字,「不急!」
「嘿,你倒是不急了,可是你也該為你父母想想吧,你妹妹的兒子可都會跑了,聽說你最近幫著李伯伯管理杭昱了,真的假的?」
莫清誠絲毫不去理會李玄清再說剛才的那個「不急」時眼裡閃過的那一絲淡淡的愛上,又或者,其實是他掩飾的太好,而粗心的莫清誠沒有發現。
「杭昱集團其實已經撐不下去了,我正在勸我父親放棄,這樣還能折下來一筆錢,不至於虧得太離譜!」莫清誠有點驚詫於李玄清說這些話時的雲淡風輕,那種神色,好似杭昱集團和他一點都沒有關係似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其實我對做生意不太懂,但是每天看著父親母親因為生意的事情鬧心,我真覺得不是什麼好事情,有時候生活平凡一點沒什麼不好……而且我相信憑著我的能力,至少能讓我父母衣食無憂!」
李玄清的話很是篤定,衣食無憂,沒錯,世界上很多的人都在追求者榮華富貴,因為追逐所以才顯得累,但是想想,金錢給我們帶來的,難道真的是快樂麼?
其實最理想的狀態應該是衣食無憂吧,只是我們都看不懂,就算現在的莫清誠很贊成李玄清的想法,心裡卻依然無法真正的做到知足。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不過是追求了不屬於自己的,得到了自己不想要的。
「那你打算讓李伯伯放棄杭昱麼?這可是他一輩子的心血!」
李玄清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有時候現實逼著我麼不得不放棄,因為人,終究抵不過命運!」
莫清誠不再說話,只是覺得李玄清好似也和以前不一樣了,李玄清斜過眼睛看了他一眼,隨即道,「清誠,你覺得金錢和愛情,哪個重要?」
莫清誠一愣,不明白李玄清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看專業李玄清嚴肅的表情,她抿了抿唇隨即道,「怎麼說呢,其實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如果我說金錢重要,那可能會被毫不客氣的看成是拜金女,可是如果我說愛情,又未免太過矯情,可是我一直有個想法,說了你不要笑……我一直覺得,金錢永遠都是金錢,即使它被貶值了也依然是金錢……」
「可是愛情卻會貶值甚至消失……因為愛情之中有著太多不確定的因素,太純粹的愛情這個世界上是不存在的,所以愛情又有時稀如珍寶……所以這兩個,其實不能化為等號,也不能比較……」
「呵呵,是麼?」李玄清苦澀的一笑,莫清誠說的對,愛情和金錢,永遠不能劃傷等號,金錢沾染了愛情,那愛情也不可能變得純粹。
「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莫清誠很是好奇,微微嘟唇,「難不成你看上了一個拜金女?對了,剛才被岔開話題我倒真忘了問你了,聽說你最近相了不少次親,怎麼樣,有沒有合適的?」
其實莫清誠所謂的聽說也不過是前兩天聽申明樂說的,因為莫清誠有一次說要請李玄清回家吃飯,剛好顧小北又想李玄清了,可是申明樂卻來了句,「算了吧,人家大齡剩男現在忙著相親呢,你還是別去打擾人家了!」
莫清誠當時想的是,要說大齡剩男,你不是比李玄清更大,三十五歲的大男人了,還說別人是剩男,也好意思說!
當然,莫清誠的這些話只能腹誹,不敢說出來。
李玄清微微抿唇,「呵呵,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
「唉唉唉,先別管我消息靈通不靈通,你倒是說說,到底怎麼樣啊!」
因為張狄和王晶晶可就是通過相親認識的,而且現在人家一起在法醫組工作,成雙成對,當然,工作時的那些噁心恐怖的場面權且忽略不計,但是看著兩個人的熱度很是讓人期待後續發展,若是李玄清也能在相親的時候碰到合心意的女孩倒也不錯。
「沒有合適的。」
莫清誠是抱著極大的熱心問的,但是李玄清說這句話的時候態度和聲音都甚至冷漠。
莫清誠有點悻悻的收回了好奇心,外面的天色有些陰沉,好似一場大雨隨時可能來臨,李玄清的車內沒有裝空調,看著莫清誠的樣子顯然是有些冷了,李玄清微微皺了皺眉,不由得加快了車速。
雖然李玄清也算是及時將莫清誠送回家,但是莫清誠的身子這幾年真的折騰的太厲害,雖然這兩年很注意調養,但是身體的底子已經是不行了,後背的槍傷偶爾還是會瘙癢,所以最後她還是不負眾望的生病了。
知道莫清誠生病,在外地拍戲的申明樂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幾乎是一有空就打電話來詢問,不分時間不分場合。
莫清誠原本想直接掐了電話或者摳了手機電池,可是又怕申明樂會想不開衝回來給sunny添麻煩,最後她也是忍住了。
不過也是因為申明樂太過於關係莫清誠,強烈要求導演將他的戲不分全部先拍完,其實他是主演,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戲都有他,可他的表現竟然出奇的好,幾乎不ng,但是卻也帶著導演和其他的演員們連續熬了三個晝夜……之後也是sunny實在看不慣,給他放了一天假好好休息,其他演員也好跟著歇口氣。
但是申明樂卻將原本給他休息的假期毫無保留的獻出來給莫清誠了。
當莫清誠看到申明樂的時候,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其實帥,還是一樣的帥,放在人堆裡也絕對的出類拔萃,但是很憔悴,而且是非常的憔悴,還有些許的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