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里之外,放逐之地。
夜色降臨,霧霾又開始籠罩海面。虛空之上,雷電炸響。
「轟隆……!」
青銅神殿虛影又現,威勢較上次更為驚人。放逐地中的妖獸瑟瑟發抖,一動不動,恐懼異常。
神殿虛影更加凝實,周圍射出萬丈寶光,猶如一道道利劍,劃破虛空,寶光周圍的空間都被切割成空洞,幽暗深邃,恐怖無比。
殿中傳來嗚嗚鬼哭之聲,聲音悲切淒涼,猶如萬世的冤魂,在哀號悲鳴,聲音穿透空間,蕩人魂魄。
一頭巨大的巨猿站在放逐地的山頂山,法身萬丈,與天地齊高,雙目燦燦,精光隱現,盯著青銅神殿一眨不眨,在思考著什麼。這次它沒有出手拘禁神殿虛影。
虛影較上次威勢增加何止千萬倍,連強大如它那樣的大能也沒辦法禁錮,這說明神殿出世之日不遠了……
神殿光芒越來越盛,發出嗡嗡的響聲,當中的符文如瀑,化成一道匹練擊向海面。
「轟隆!」
海水瞬間被蒸發掉,海面被擊出一個巨大的窟窿。神殿緩緩下降,落進那個窟窿之中。
神殿中的鬼哭之聲開始嘈雜密集起來,情緒激動,聲音帶著不甘和憤怒,似乎想要衝出神殿的禁錮,不願被重新埋葬。巨大的青銅大門竟然被擠壓的猶如一個巨大的麵團般柔軟,上面映出一個個面目猙獰的鬼面,青面獠牙,凶神惡煞。咚咚巨震聲中,更是有一雙雙鬼爪拍擊在上面,想要打破神殿大門,衝出禁錮,然而神殿大門牢固不可破。
「嗷……!」
突然,一聲巨大的鬼嚎之聲響起,聲波竟然透過大門,肉眼可見,如一道道漣漪四面散去。原本印在大門上的鬼臉俱都露出驚恐的神色,嗚嗚怪叫著消失不見,然後隨著『轟隆』一聲巨大的聲響,一張巨大的怪臉印滿整個青銅大門,張口嘶吼,面目猙獰。
那張鬼面頭生雙角,嘴角露出兩顆尖銳的獠牙,額頭生著一隻豎眼。
鬼臉張嘴咆哮,青銅大門都隨著它張開的巨口凹陷進去,額頭豎眼中的凶光竟然隱有穿透青銅神殿的大門的趨勢。
「嗷嗚!」
島上的巨猿再也無法鎮定,張口一聲咆哮,伸出一隻虛影大手拍向神殿大門上的鬼面,鬼面不甘示弱,『嗷』地一聲咆哮,一道聲波透過大門,迎向巨猿的大手。
「轟隆……!」
兩股力量碰撞在一起,聲音震天,音波四處激盪開來,海面上就像刮起了超級颶風,海浪沖起百丈之高,遠遠撲出。兩股力量的中心形成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無盡的海水和光線。巨猿那只虛影大手節節敗退,猶如碎掉的瓷片一樣片片破裂。
嗷!
巨猿發出一陣憤怒的咆哮,伸手連續拍擊。『轟、轟、轟……巨響不絕,遠遠傳開,島上實力稍弱的妖獸被震得口鼻噴血,實力稍微強大的也捲縮在洞府之中,不敢妄動。
「轟隆……!」
巨猿發怒,接連拍擊,隨著一聲巨大的轟鳴,那張鬼面終於敗退。鬼面不甘心地發出一聲巨大的嘶吼,竟轟地一聲自爆開來。爆炸的氣浪沖擊青銅大門,形成一個短暫的空洞。
嗚、嗚、嗚……!
無數尖銳的聲音響起,空洞之中湧出無數的黑色影子,似一個一個幽靈,爭先恐後地撲進放逐之地。金剛巨猿一聲冷哼,手掌一翻,拍擊在大門之上,封住那股爆炸的能量,大門上的空洞沒了那股能量的干擾,逐漸蠕動癒合。可此時已經跑出數量極多的黑色幽靈。一時間,放逐之地的森林中嗷嗷之聲音四處響起,帶著一股重獲自由的興奮之情。
金剛巨猿打了一個響鼻,不屑看了一眼林中的黑色幽靈,轉過目光,重新盯著青銅神殿。
青銅神殿沒了鬼面的干擾,又繼續往那個窟窿中沉下,直至消失不見,然後海水重新淹沒那個窟窿……
金剛巨猿收回目光,抬頭看向深邃的夜空。
……
夜空中,一個蒼老的道人盤膝坐在一個巨大的蓮花台上,兩手結印擱在膝上,雙眼微閉,只留出兩條縫隙盯著海面神殿消失的地方。那兩條縫隙中光芒璀璨,像兩隻燃燒的金烏般,火光滔天,不可直視。
金剛巨猿對老道人發出一聲不滿的嚎叫,道人這才把目光轉向巨猿,開口說道:「讓年輕一輩的來處理吧。」
金剛巨猿嗚嗚幾聲,低頭思考片刻,然後抬頭嚎叫。
道人搖頭:「你太貪心了,換個條件。」
金剛巨猿嗷地一聲怒吼,開口說道:「你們已經把我禁錮在這殘缺之地十萬年,為什麼?」
道人搖頭說道:「你是神的背叛者,這是神對你的懲罰。」
「你們口中的神才是背叛者。」巨猿大聲怒吼。「放我回去,不然你們神族信徒別想上島。」
「這島上的東西不值得我們付出這樣的代價。」老道士仍然搖頭拒絕。
巨猿冷笑,說道:「那青銅神殿如何?」
道人不解,疑惑地盯著巨猿。
巨猿突然伸出手掌。那手掌不在是開始拍擊神殿大門的虛影,而是真實的肉身,隨著巨猿伸手的這個動作,手臂竟無限延長,狠狠拍擊在青銅神殿沉沒的海面上,掀起一股巨浪。
道人大驚,霍地從蓮花坐台上站起身來,顫聲問道:「你居然突破了地仙之境?」
「半步而已。」巨猿盯著老道士說道,眼中滿是得意的神色。
「不可能。」老道士滿是不相信的神情,大叫:「規則不全,你怎麼可能突破到禁忌的存在……」
他突然想起神殿之中的一個預言,頹然跌坐在潔白的蓮花台上,臉色蒼白如紙,落寞地說道:「蒼天怒,魔王現。始神出,亂戰天,這天下,真的要亂了。」
……
……
在數萬里之外的天香書院,古月心中悸動,連忙盤膝坐在地上,心神沉入靈府。
靈府中間位置的那團混沌似有異動,古月仔細感應,發覺那團混沌開始輕微顫動,嗡嗡作響。不多久,那團混沌物開始變得清晰,纏繞在外層的混沌氣體被震動剝離,越來越稀薄,最後露出裡面的真容。
古月終於重見青玉寶印和黃金座椅,雖然一直知道它們的存在,可從來沒有現在這樣真實的感應到過。
青玉寶印持續顫動,嗡嗡作響。黃金寶椅上突然顯化出一個人形虛影,透過古月靈府,出現在現實世界之中。那虛影嗖地直衝九天,立於虛空之上,朝極北之地張望,神色凝重。許久後,重重一聲歎息,復又飛回古月靈府,坐在黃金寶椅上,低頭沉思。整個過程中,古月就好似一個木偶般,失去身體的支配權,盤膝坐在地上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直至虛影重新回到寶椅。
古月心中發秫,大汗淋淋。任誰發覺在自己的腦袋中有一個獨立有思想的生命體都會發秫,古月自然也不例外。
那虛影似乎知道古月心中的恐懼,開口說道:「其實你沒必要害怕我。」
古月心道,不害怕才怪。突然想起書院院長曾經說過的那些話,有些疑惑,顫抖著聲音問道:「你是誰?」
那虛影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想著這個問道的答案,良久,才抬起頭來,看著古月說道:「我現在是番天印的器魂。」
古月注意到他語氣中的現在兩個字,蹙眉說道:「那你以前是誰?」
虛影一聲感慨,說道:「我以前,我以前就是你啊!」
「媽呀!」
古月驚呼一聲,說道:「你、你、你就是聖皇?」
「以前他們確實這樣叫我。不過後來他們叫我魔皇。」
「媽的媽的,果然如此……!」古月連連大叫,氣急敗壞地說道:「聖皇居然在我腦袋裡面。那兩個老傢伙明明知道也不告訴我。」他現在怨念頗深,想起之前院長和師傅的表情,那樣語氣篤定地肯定自己就是聖皇轉世,原來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腦袋中的秘密。
聖皇露出怪異的神色,說道:「我說了,我現在是番天印的器魂。你現在才是聖皇。」
古月氣急敗壞手舞足蹈,大叫:「那又有什麼不一樣嗎?」
虛影唉地一聲歎息,說道:「我知道你心中的恐懼。」
古月一愣,恐懼?他心中確實在恐懼,腦袋裡面多了一個人,放誰身上都覺得恐懼。
「我說過了,我現在只不過是番天印的器魂,現在的意識,都是前代聖皇烙印在我身上的印記,只要我認主後,我這縷意識就會完全消散。事實上我一直都在沉睡,今天才被神殿的氣息喚醒。」
古月一愣,說道:「那要怎樣才能認主?」
「你現在實力不行,要認主最起碼要尊者境的實力。」
「呃!那不是要很久。」古月失望地說道。
「你很討厭我的存在?」虛影奇怪地問道。
古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感覺自己有點不地道,按理說來這個虛影應該就是前世的自己,可總感覺腦袋裡多了個東西怪怪的,渾身不自在。他訕訕說道:「我不明白你存在的意義。」
「實際上我就是你自己留下的烙印,我的存在自然是幫助你更好的找回你自己。」虛影理所當然地說道。
古月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激動地說道:「狗屁,就算我是聖皇轉世,可我為什麼要做回他?」他一想到虛影狗屁不通的理論就來氣,如果聖皇那麼牛b,最後怎麼可能被神族打敗,讓我做回聖皇,那不是還要被神族ko一次?
虛影聽見古月的言論,若有所思,作低頭思考狀,然後恍然大悟,哈哈大笑。
良久,才收了笑聲,語氣落寞地說道:「我想了幾萬年也沒想明白的事情,卻被你一語道破。原來是這樣,哈哈哈!你是對的,既然已經轉世,何必還糾結於你是古月還是聖皇。你就是你,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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