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郡,不過是東勝神洲一個小小的郡縣。而秦族,便稱得上是中洲郡數一數二的大勢力。
實際上秦族修為最高者不過尊者境,是該族太上老祖,已有四百九十八歲。尊者境壽命不過五百歲,這位太上老祖的生命也快要走到盡頭。
該族一眾長老聚集在大廳,一個個愁眉苦臉。
正上位坐著的是該族族長,秦萬里。
秦萬里黑髮束髻,長鬚飄飄,相貌儒雅,舉止瀟灑,頗有古風。可現在也是一臉苦象,盯著下首眾人:
「老祖年歲已高,而我族子弟無能,竟沒有一人能窺尊者奧秘。如今我秦族青黃不接,如果老祖仙逝,我族地位勢必大不如從前。李族就是看準這一點才敢上門挑釁,諸位看看有什麼辦法能保我族千年基業不落入他人之手?」
「唉!」
眾人一片喧鬧議論之聲,可就是沒有一人站出來提什麼有用的建議。秦萬里皺眉哀歎,近幾百年在老祖的庇佑下,秦族家業發展極為迅猛,財富的大量積累也導致了這些人的懶惰之心。人人縱情享樂,年輕弟子中沒幾個肯靜下心來好好修煉。這也是為什麼秦族再無一個強者的原因。
「呵呵!」
這時有人輕笑。秦萬里抬頭看去,卻是站在最末位置,二房的長孫秦浩。
秦浩輕笑兩聲,搖著一把折扇慢悠悠地站了出來,朝秦萬里道:「我說大伯,我早就和你建議過。那王家的少主看上了我語鄢妹妹,人家放話,只要您將語鄢妹妹嫁與他,再將河東萬里礦脈當作嫁妝,就保咋秦族百年昌盛,您還是仔細考慮考慮吧。」
「哼!」
秦萬里厭惡地看了秦浩一眼,說道:「那王家的小子荒淫無道,而且為人奸邪刻薄,不知道逼死了多少良家女子。想要我家寶貝鄢兒,簡直是妄想。秦浩,我知道你和王家小子走得很近,麻煩你告訴他,讓他死了這條心吧,哼!」
這個秦浩父子的心思秦萬里如何不知道。他父親秦長生想這族長之位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當年和自己爭這族長的位置,由於心胸狹隘,不得人心,所以沒能爭過自己。現在家族危難之時,竟然勾結王家,處處和自己作對。
「大哥,話也不是這麼說。那王家同為中洲郡四大家族之一,更是有兩名尊者坐鎮,如果我們和王家結盟,好處不言而語,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己之私,置家族利益而不顧呢?」說話的正是秦浩的父親秦長生。一些和他們關係較近的人也跟著附和。
「你住口……」老三最是脾氣火暴,性情耿直,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見這父子倆竟然公然和大哥作對,跳出來喝道:
「你們狼子野心,別以為沒人知道。和那王家溝壑一氣,還不是想把我們秦族逐漸吞併。哼!保我族百年昌盛?我看他們比李家還狠。」
「老三,話可不能亂說。」秦長生朝老三瞪眼:
「我這可全都是為了家族利益考慮……」
「你放屁!」老三大罵,絲毫不顧及他的臉面。
秦長聲也大怒:「你……你敢以下犯上?」
老三不懼,都是長老,哪來的以下犯上之說。一時間,大廳眾人鬧作一團,兩派人馬爭吵不息。
「夠了……!」秦萬里氣得鬍子發抖,一聲大喝。他作為族長,還是有些威嚴,大廳眾人逐漸平息下來。只是秦長生一夥帶著冷笑,挑釁地看著眾人。
大廳外,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怯生生地探頭張望,想要進來卻又不敢,滿臉苦色地看著大廳劍拔弩張的眾人。
秦萬里抬頭,看見在門外張望的少年,語氣輕緩地招呼道:「秦茗,有什麼事你進來稟告吧。」
少年名叫秦茗,是自己這房老ど的唯一子嗣。想起自己的老ど,秦萬里就一臉悲痛。那是秦族年輕一代的希望,最有可能在百年內問鼎尊者境界的人,卻被一群蒙面人設計絞殺。好在這個秦茗也是爭氣,修煉天賦更是驚人,年紀輕輕就已經修煉到靈者境顛峰,也許以後秦族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了。
秦茗怯生生地走了進來,朝秦萬里鞠躬道:「大伯,老太爺請您過去。」
「哦!」秦萬里皺眉。
老太爺就是該族唯一的一位尊者境的強者,秦茗一直在他身邊修煉。老太爺早就不過問家族的事情,不知道現在找自己有什麼要事。
秦茗再次鞠躬,語氣恭敬地說道:「老太爺說了,是祖屋那邊有動靜……」
「祖屋?」秦萬里駭然,連忙站起身來,顧不得爭吵的眾人,快步跟著少年走出屋外。
在秦族,一直只有一個歷代族長才知道的秘密,關於祖屋的秘密。
秦族傳說在萬年之前,也是盤踞在這個大陸上的超級大家族。族中強者林立,與百族爭霸。然而就在秦族最輝煌的時候,秦族強者突然一夜之間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句祖訓:族中每代最強者,必須世代守護著祖屋傳送陣。有一天,傳送陣中會出現一個人,他會帶領秦族重新走向輝煌。
原因沒說,只是留下這樣的祖訓。那傳送陣歷經萬年,早就破爛不堪,無法使用。而現在,傳送陣竟然有動靜了?秦萬里一陣激動,難道萬年的預言,要在自己身上應驗?
祖屋所在地,並不和現在秦家產業相鄰,位於青洲東三十里一處山脈中,被秦家列為禁地,歷來只有族長和少許經過允許之人才可入內。祖屋由尊者境的強者守護,這一世,就是秦家老太爺閉關之地。
秦萬里看著祖屋內室床上躺著的這個昏迷不醒的少年,驚訝地問旁邊的老人:「太爺,他就是傳說中的那人?」
旁邊的老人正是秦族唯一的一位尊者境強者,秦河。
老人伸出三指,輕搭於床上少年的左手脈搏處,凝神屏氣。許久,才抬起頭來,激動地說道:「應劫少年,沒錯,他就是傳說中那人。」
老人激動地說到:「祖訓說,少年應天地劫難而生,順聖者皇印而來,受盡磨難,涅盤重生。讓我等子孫等待這應劫之人……」
老人平復了下心情,方才接著說道:「雖然這幾句話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這少年確是從我族古傳送陣而來,而且魂魄被鎖,必須我族至寶涅盤果方能解救他,和最後一句涅盤重生不謀而合,不是他還能是誰。」
秦萬里連連點頭,也是激動不已。傳說中,應劫少年會帶領秦族重新走向輝煌。現在秦族危在旦夕,他如何能不激動。
老人秦河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方古樸的石盒,顫抖著雙手打開,裡面躺著一枚其貌不揚的黑色果實。
秦萬里也湊了上來,這枚果實就是傳說中的涅盤果,在秦族中傳了數萬年,是秦族中最大的秘密,歷來由族中最強者保管,連身為族長的他都是第一次看見。
秦河顫抖著捏起那枚果實,看了看秦萬里。秦萬里也是拿捏不定,這可是祖上流傳了上萬年的至寶啊,當世唯一的一顆涅盤果,要是搞錯了,麻煩就大了。不過想想祖上的訓言,咬牙狠狠地點了點頭。
秦河猛地伸出手抬起床上少年的下頜,把涅盤果餵進少年的口中,然後運功助他吞了下去。涅盤果入口即化,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不過二人見古月咕嚕一聲吞下涅盤果,不知怎的,心中反倒一陣輕鬆。
秦河站起身來,朝秦萬里吩咐道:「涅盤果藥性猛烈,這少年涅盤重生,一時半會也恢復不過來,你叫語鄢那丫頭過來照顧他吧。」
秦萬里一下沒反應過來,說道:這,男女有別,恐怕不大合適吧?太爺……」
秦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孩子,畢竟不姓秦啊!」
秦萬里猛地反應過來。
是了,這少年畢竟不是姓秦,就算他如何的驚才絕艷,天下聞名,和秦族也不會有好大的關係。但是……
但是自己可以把他變成姓秦的啊!而且少年丰神俊朗,儀表堂堂,也不會委屈了自家丫頭。
秦萬里想到這裡,狠狠點了點頭,恭敬地道:「謹尊太爺吩咐。」
秦河見他反應,點點頭,然後又嚴肅地說道:「這裡的事情,你不可對任何人說起,一定要嚴格保密……」
微微停頓考慮了一下,才又說道:「語鄢那丫頭就暫時住這邊吧。」
「是……」秦萬里應了一聲,見秦河不在理他,遂才退了出來,匆匆返回家族去安排一切,甚至一路上都難掩激動之色。不過他卻沒注意到,在他離開以後,離祖屋不遠的樹林中,探出一條人影,看著他激動的樣子,又疑惑地看看祖屋的方向,點了點頭,轉身展開身法,飛快離去……
此刻的古月,正飽受煉魂之苦。
意識海洋中,四週一片霧霾,模糊不清。古月被定在虛空,動彈不得。四周烈火焚燒,痛苦難忍。古月哇哇大叫,疼痛欲裂。
那烈火漆黑如墨,是專門焚燒靈魂的地獄之火。如此烈火,已焚燒了七七四十九天。
在古月身後,一把黃金寶座懸浮空中,定住古月之三魂。頭頂之上,一方青玉寶印懸浮其上,散發淡淡光影,籠罩古月之七魄。如不是這兩樣至寶護佑,古月早就被燒得魂飛魄散。
不過黃金寶座也好,青玉寶印也罷,好似都有點力不從心,不能發揮出應有的威力,致使古月魂魄仍舊是在一點一點的流失,照此下去,終究是有一天會煙消雲散。
突然,頭頂混沌虛空之中,一股靈液從天而降,潑撒在古月身上。那股靈夜竟像是助燃物質一樣。
原本焚燒古月的烈焰在黃金寶座和青玉神印的阻擋下,一直在古月周圍半尺之外燃燒,可古月沾染上這股靈液後,那些火焰呼地一聲,瞬間就遍佈古月全身。
「啊!啊!」古月慘叫,再也難以忍受這靈魂焚燒之痛。然而靈液中卻有一絲清涼,使之一直保持一絲清明。可這股清明,卻使之痛苦更加清晰。
火焰越來越猛,古月靈魂逐漸被燒成一片虛無。然而火焰卻沒有熄滅,由原來的漆黑色逐漸變成青綠色。
火焰之中,生機盎然,一粒種子逐漸發芽。那粒種子以青綠色火焰為養分,速度成長,然後開花。最後花蕾綻放,一個小人兒從中邁出。那小人耳鼻口眼,分明就是古月的模樣,目光堅定,拳頭緊握,沐浴火中,熠熠生輝。
鳳凰慾火,涅盤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