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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庶女,嫁值千金》卷 一 步步為營 第二章 你是我唯一的皇后 文 / 夏太后

    那一夜,絕不會因為時間的推移而遺忘,袁錦心狠狠的咬著牙,眼中冷冽得足以將五尺之內的人凍結成冰。

    如果,這般容易讓她去死,豈不是讓袁錦繡得了便宜。

    那一夜火燒整個淺心院,她抱著滿身是血的孩子,在那大火中一點一點的被烤為灰燼,男人的殘延啼喘,淫言流語……

    讓她死得那般的淒慘,以至於,到大火燒著了她的衣衫,袁錦心仍舊留著最後一分力氣去詛咒他們。

    如今,袁錦繡就站在她的面前,任她宰割。

    要死……便要死得比她慘烈一百輩,一千輩!

    「允兒?誰是允兒?」袁錦繡怔愕的一想,卻是怎麼也想不起這個名字的由來。

    她當然不知道,因為這些事都是上一世了。

    這一世,她不再任人魚肉,袁錦心邪魅的笑起了起來,那眼中除了深深的恨意,還有著一絲狠勵。

    「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誰,你只需要知道你如今的下場!」

    這一字一頓,都是袁錦心咬著牙縫說出來的。

    她渾身的冷冽深深的影響著慕容衍,他突然意識到,在袁錦心的內心世界裡,一定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這些事都是他不曾參與的,也是讓她無比疼痛的。

    他走上前,將他護入懷中,手心觸到她的手背,卻是一片冰冷,即使這室裡燃著銅鼎香爐,卻似乎怎麼也捂不熱她這顆受傷的心。

    「都過去了,心兒,都過去了,以後我們會幸福的生活下去!」他輕輕的在她耳邊安慰著,臉上愁雲一片,除了對眼前人的痛悟,更多的是心疼。

    他的心兒到底受了什麼樣的委屈,他無法想像,也不會問起,因為,他希望過了今夜,那片痛不可揭的記憶會隨著他的愛慢慢的消逝。

    袁錦心咬著雙唇,仍舊是死瞪著袁錦繡。

    但有了慕容衍的安慰,她仍舊好過了一些,至少,沒有那般孤單了。

    袁錦繡錯愕的看著她,腦海中不停的回放以前的種種,允兒?誰是允兒?雙眸一閃,難道是……

    這麼一想,她立即『咚咚』的朝袁錦心連磕了好幾個頭,急切的辨解道:「三妹,三姨娘當年的事,與我無關,那時候我還小,是母親,是母親一人所為,她嫁禍三姨娘,害三姨娘被冤枉了數十年,還有,三姨娘體內的毒針也是母親施的,我到前些日子才知情,三妹,你相信我!」

    袁錦繡的聲音蒼促而慌亂。

    死到臨頭,她不惜出賣維護她多年的母親,這便是人人稱讚的京城第一美人麼?

    袁錦心聽到後頭,眸子裡的恨意越加的深了,原來,母親會死得這麼突然,竟又是大夫人所賜,他們這對母女,還真是沒有任何良知所言。

    多說無益,加注在她們母女身上的,袁錦心會讓袁錦繡一人嘗盡。

    「來人,放血!」慕容衍見袁錦心閉了雙眼,立即痛惡的將袁錦繡踢開,冷漠的說道。

    立即有兩位打扮怪異的苗疆人上前來架住袁錦繡的身子,將她押到前頭已經準備好的一張方形長凳上。

    凳子上下左右分別扣了四條扣帶,用於固定其手腳。

    袁錦繡被人架了起來,她害怕的哭喊掙扎著:「三妹,三妹,我求你了,不要殺我,你讓我做什麼都行,只要你不殺我……求你了!」

    袁錦心閉著雙眼,淡淡的吐出一句:「我不會殺你!」殺你,太便宜你了,我要讓你受盡人間的折磨,慢慢的死去。

    聽了這句,袁錦繡微微心安,她咬著牙,眼中閃過一絲欣喜。

    之前,慕容遷是說過的,她身上中的毒和袁錦心有牽連,今日看了這些人的架勢,知道是要取她的血,不過是放些血罷了,只要不殺她,一切對於袁錦繡來說,都無所謂了。

    小時候聽人說,做多了壞事要被黑白無常抓去煎油鍋,上刀山、下火海,受盡十八種慘無人道的折磨。

    她不敢死,也不想死,她仍舊貪戀這世上的陽光。

    苗疆師傅將袁錦繡在那長凳上固定好,用小刀割開了她的手腕,一時之間血流如注,底下是一個清洗乾淨的盤子。

    「皇上,請您到外頭等著!」苗疆師傅恭敬的開口。

    慕容衍本不放心離去,卻見到袁錦心向點點頭,示意他不必擔憂,他這才放開袁錦心的手,慢慢的出到外頭,關上門,但人卻怎麼也不肯走,只是死守在那門口。

    他的心是揪起來的,在這裡等的每一刻,他都覺得過了千萬年那般長久。

    裡頭的心兒,到底怎麼樣了。

    夕陽夕下,黃昏的火色染紅了半邊天,慕容衍抬起頭,看著那滿天的色彩,地上的積雪正慢慢的融化,這場下了大半個月的大雪,終於落下帷幕了。

    他輕輕的歎著,門卻在這時被輕輕的拉開,楚修辰從裡頭出來,他略懂醫術,也在裡頭幫了一天的忙。

    此時,那英俊的臉上滿是倦意,雙手還染著幾片未洗淨的血跡。

    「皇上,袁小姐已經沒事了,請帶她回宮吧!」楚修辰慢慢的行了個君臣之禮,輕輕的說道。

    不管以前的他和慕容衍是如何的熟絡,但如今,他貴為天子,他不能犯了大齊的國忌。

    慕容衍心下一喜,立即跑了進去,喚道:「心兒!」

    卻見袁錦心的神色有些虛弱,半開半閉著雙眼靠在那軟榻之上,他忙問道:「師傅,錦心的毒解清了麼?」

    苗疆師傅立即停下手中的活計,答道:「皇上,袁小姐的毒解是解了,不過,還得觀察時日,這名女子目前還得養著,以防萬一!」

    慕容衍這才看了一眼已經昏迷過去的袁錦繡,他厭惡的瞪著她,雖然極不情願再看到那張臉,但他不得不顧忌錦心的性命。

    「好!」抱起袁錦心,慕容衍飛快的往乾清宮跑去,此時,天色已暗,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特意脫下龍袍,只著了一身輕便的素衫,抄小路回去。

    殿前龍飛鳳舞,金壁輝煌,宮燈照得整個乾清宮仿如白晝,慕容衍一路疾步而行,未擔擱半分時間。

    剛進到乾清宮,便見到曹福曹公公心急如焚的等在了殿前。

    一見到慕容衍走來,他立即迎了上去:「皇上,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在裡頭等您半天了!」

    曹福一看慕容衍懷裡抱著的女人,額頭上立即抹了一把汗珠。

    只怕,太后正是為這個袁小姐而來啊。

    袁錦心雖然虛弱著,但意識還是十分強烈的,她一把抓住慕容衍的襟口,冷道:「放我下來!」

    是的,聽到太后和皇后在裡頭,她的心裡十分的不舒服,要知道,在名義上,映月公主才是慕容衍的原配妻子。

    自己即使封了個妃,也注定要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個丈夫。

    如今,慕容衍貴為帝王,尊貴無尚,將來這後宮裡必定還有更多的佳人會住進來,到時候,就算慕容衍不動心思,那些女人呢?她們甘守寂寞嗎?

    想到這裡,袁錦心的臉色微微發青,她一把拂開慕容衍的手,轉到他身後,示意他進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殿內。

    這是袁錦心第一次得見映月公主的原貌,她生得十分的美麗,都說烏蘭女子溫婉如水,這句話一點沒錯,她只是坐在那裡,便如同一盞幽深的月色一般,照得人心暖身暖,那淺淺的笑容更是帶著如沐春風般的親切。

    她穿了一身狐毛對襟的拖尾長裙,外披一件半身的鳳凰披肩,纖纖玉指捧著一個繡花暖水袋,頭上簪著一支向征皇后身份的鑲金鳳釵,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的搖晃……眉遠似黛,雙目含情,朱唇含笑,說不出的柔情似水。

    此時,她正端坐在太后的身邊,兩人正在說著什麼,一派和諧。

    這一幕,看在袁錦心的眼中不知為何,卻像是利刺一般,刺得她渾身不舒服,只覺得眼前的女子是那般的耀眼奪目,她不禁猜想,慕容衍會不會暗動心思?

    這種女子,莫說是男人,即使是女子,也會對其心生好感,久而久之,總會被打動。

    「母后,你來了!」慕容衍戒備的上前,微微點頭,向太后行禮。

    自從先皇過逝之後,慕容衍對太后的那份母子間的骨肉情似乎被沖淡了不少,或許,到那一刻,他才真正看清了這富麗堂皇的宮殿裡都是如何的血腥。

    「皇上,皇后等你一整天了,你去哪兒了?」太后淡淡的點頭,厭惡的目光輕輕一掃立在他身後的袁錦心,刻意提醒他皇后在此。

    慕容衍這才看了一眼映月,輕道:「皇后找朕有事麼?」

    皇后原本笑著的臉上立即一僵,她尷尬的看著太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太后立即沉下臉來:「皇上,皇后是你的原配妻子,做妻子的來看看自己的丈夫,還非得有事才來麼?你身為一國之君理當雨露均沾,卻受她人所惑,迷戀妖女,哀家絕不允許你胡作非為!」

    趙氏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是十分的嚴厲,雖然話是對慕容衍說,但她那對鑿鑿的眼睛卻是一眨也不眨的看著袁錦心。

    「太后,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今日來不是來質問皇上的……」映月急忙從中勸解,看得出來,她是極得太后的喜愛。

    袁錦心不禁冷笑,這場戲,只怕是衝著她來演的吧?

    又何必指桑罵槐呢?

    「太后娘娘,如今皇上初登大寶,人心動盪,您作為皇上的嫡親母后,是不是應該力挺皇上,合力對付那些豺狼虎豹?一味的內爭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太后如果一心為皇上著想的話,此時就應該協助皇后好好管理好後宮。您切莫忘了,這後宮中還住著一位樓太妃,您以為她就甘心自己的兒子位居人臣麼?」

    袁錦心不卑不亢的看著太后,那對風華凌利的眸子裡閃動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睿智。

    只肖看一眼,便知道這名女子的心是如何的謹小慎微,又是如何的七巧玲瓏,映月的雙目一閃,而後慚愧的低下了頭。

    她今日來無非是想來會一會這位被皇上寵在乾清宮的罪臣之女,宮裡的人都傳開了,皇上這是金屋藏嬌,許她一世恩寵。

    太后被袁錦心說得啞口無言,她雖然氣得不輕,卻也不得不贊同她的話。

    確實,如果她與皇上不和,只會讓那些蓄謀篡位的人抓住把柄。

    她狠狠的瞪袁錦心一眼,一臉的陰勵,馬上轉換成了歡笑:「皇上,我們是母子,本該同心,錦心說的沒錯,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撫大臣,治內安外,來……哀家昨日在幾位大臣的千金中選了幾位資質不錯的,你看看滿不滿意,這後宮也該充盈一下了!」

    太后的臉變得十分的快,她轉過身在案幾上拿起幾卷畫像,和皇后一塊打開呈現在慕容衍的面前。

    慕容衍煩躁的別過臉去:「太后,朕國事繁忙,沒有時間管這後宮的事!」說罷,他抬腿便走。

    「那好,皇上沒有時間,哀家卻有的是時間,這事哀家和皇后便替皇上作主了!」太后的聲音淡淡的在慕容衍的身後響起。

    慕容衍腳步一僵,眉心緊緊的擰了起來,停留了片刻之後,他走得更加的急促。

    這無休無止的後宮,到底有多少令人煩躁透頂的事?

    袁錦心看著他的背影,不禁為她和慕容衍的將來擔憂起來了。

    他……真的能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麼?這裡真的是她的最終安身之所麼?

    夜沉靜如水,批閱完奏折,慕容衍沒有立即回寢宮,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對袁錦心,如何去面對自己曾經對她許下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一壺濁酒,一肚惆悵。

    看著天空那彎彎似弓的月芽,今兒個是初一吧!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一口酒下肚,他索性躺下來看星星,初春的天空蔚藍如洗,放眼望去,這皇宮中奢華安靜,在這裡,承載了多少人的生命。

    一代帝王,聽起來威嚴無比,可真正坐上這個位置,卻又是無可奈何。

    「皇上,獨自看星星不覺得悶麼?」半戲謔半玩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慕容衍看著正費力從一旁爬上來的袁錦心,嘴角這才勾起一絲笑意。

    「心兒,你怎麼來了!」他立即將她從那危險的位置拉上來,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以防她掉下去。

    袁錦心亦一笑,纖長的手指卻輕輕的撫上了他緊蹙了一天的眉頭。

    「我的皇上,這位皺著,你遲早要長皺紋的,到時候,這張臉就不好看了!」月色傾瀉之下,他的容顏讓周圍的一切都暗淡無光。

    袁錦心不得不承認,自己身為女子,也不敢與他相比較。

    慕容衍點著她的鼻子,這才勾唇一笑,只不過那抹笑容裡,仍舊藏著太多的無奈:「心兒,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做皇上?」

    「這世上有人天生就適合做皇上的麼?你如今已經做得十分好了,又何必理會太后的那些閒言碎語,這後宮佳麗三千又如何?你只要心繫社稷,交這江山治理好了,又有什麼人可以左右你?」

    「太后會牽制於你,那是因為,如今你的勢力大部分還掌控在太后的手裡,只要你將那些能利用人收麾到你的隊伍裡,那麼……這世上再沒有人可以左右你的決定。這一點,我不得不說,你還要向睿王多加學習!」

    袁錦心的聲音輕淡如水,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在訴說情話一般,但每一個字都滲進了慕容衍的心中。

    聽了袁錦心這些話,他茅塞頓開,恍然大悟,對啊!袁錦心總是比他看得長望得遠,許多還他不曾想到的時候,她早已經替他打算好了。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慕容衍臉上的愁容完全的消散了,他捧著袁錦心的臉,狹長的鳳目裡映印著她嬌美的容顏,還有著那深深的刻骨銘心的愛。

    「心兒,我這一世,無法再愛上別人了,你偷了我的心,偷了我的腦袋,如今這裡,這裡,這裡,裝的全是你!」慕容衍指著自己的心臟、腦袋,肚子、腸子……

    他無法形容這是一種怎樣的愛。

    他只知道,有了她,這世上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浮雲,他恨不得每時每刻都陪在她的身邊,一刻也不要離去。

    「傻瓜,我這裡裝的也是你!」她一點他的腦袋,指著自己的心。

    兩人相視一笑,擁著彼此,正在這時,頭頂上一顆流星劃過,慕容衍指著那閃亮的流星尾,道:「心兒,我要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我對天起誓,絕不反悔!」

    袁錦心輕笑,以後的路,太長……長到讓人看不到盡頭。

    不出三日,在太后的張羅下,慕容衍登基後的第一場選秀便有條不紊的進行了起來。

    皇后只是溫婉的性子,有了太后的指示,她也只好硬著頭皮幫忙選。

    一月之後,禮部尚書的千金周氏,工部尚書的女兒馬氏以及御史大人的女兒王氏一一入選。

    這後宮裡,一下子住進來三位新妃,也著實是充盈了不少。

    慕容衍任由太后折騰,其間沒有說半個『好』字,也沒有說半個『不』字,在他看來,這些都與他無關。

    「衍,城江水患,對江南的百姓來說,是一場不小的天災,理當拔銀救災,早日安置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才是!」

    袁錦心看完最後一份奏折,憂心的說道。

    在人前,她喚他皇上,在人後,他怎麼也不同意她這稱呼,由此,只得喚他『衍』。

    一個小小的稱呼,似乎又將二人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慕容衍接過奏折,疑惑的說道:「救災的銀子早在半個月前我已經拔了過去,也吩咐了周邊的州郡開倉放糧,按理說應該得到了救治才對!」

    袁錦心一挑眉:「御史大人可有盤算直正抵達災氏的銀錢還有多少?」

    「這個,倒是沒有,但是難道這官銀也有人敢貪?」慕容衍立即想到了袁錦心的猜測,眉心輕輕的擰了起來。

    「你立即派人暗中調查一下城江的百姓如今如何?」袁錦心放下奏折,立了起來,打了個呵欠,這事,緊急得很,雖然關乎上萬名百姓的性命,但慕容衍的成長更重要。

    她必須給他一個有力的證據。

    「好,我立即讓人去查!」慕容衍拍案即起,正想說派宰相大人前去,袁錦心卻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笑著搖了搖頭:「派楚修辰去即可,那人,可信!」

    這事,再派個官去,能查出什麼來?

    「楚修辰?他雙不是朝庭的官,這個能行麼?」

    「我的皇上,他的本事,比你的那些官可強多了!」袁錦心神秘一笑,不置可否的出了御書房,逕自往她的寢房走去。

    她的身份在宮裡一直處在尷尬的位置,一路上的宮女、太監見了她都不知道如何稱呼,『袁小姐』、『娘娘』……五花八門,層出不窮。

    她對這些倒是不太在意,只是被慕容衍聽了幾次,他心中又不知作何感想。

    這般想著,眼前的一名小監正好當面走來,此時要繞道走已經來不及了,那小太監只得硬著頭皮上前行禮:「娘娘吉祥!」

    至於什麼娘娘,沒有人說得清楚。

    這一幕正好被隨後跟來的慕容衍聽了個正著,他眉頭一蹙,心中暗暗作了打算。

    這個名份,他是一定要給,而且要給得名正言順,給得大齊國人人心服口服。

    想到這裡,慕容衍邪魅的掩嘴輕笑起來,一雙妖媚的單鳳眼直盯著袁錦心的小身板看個不停。

    二月初六,幾和日麗,曹福尖銳的聲音在殿內響起,拂塵一甩,有模有樣。

    「皇上身體微恙,眾大臣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眾人議論紛紛,昨兒明明還看見皇上龍威虎猛的,今兒個怎麼說病就病了呢?

    慕容寒聽著眾人的議論,臉上仍舊是一片冰冷,自從慕空衍登基後,他就一直稱病不曾上過朝,今日好不容易來了,他又豈能空手而歸。

    邁出大殿,他尋著太妃的福祿宮走去,也好些日子沒有進宮見母妃了。

    走在早春青郁蔥蔥的小道上,鳥兒低鳴,蝴蝶翻飛,是個難得的好日子。

    但他卻無心欣賞,一雙眼睛像是沒有溫透的木偶人一般,只是盯著同一個方向往前走,繞過小花園,前頭是一片瑤池,而就在這裡,慕容寒的雙眸猛的一閃,而後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停了下來。

    他看見那瑤池的鴛鴦橋上一名女子正蒙住雙眼,被一名小丫環扶著往橋的另一邊走去。

    紫衣翩飛,在橋的中央舞弄著那萬種風情,細長細墨的髮絲高高的綰於頭頂,餘下的長髮卻在空中隨意舞動,她嘴角含笑,一張俏臉像花兒一般嬌嫩美麗。

    「小姐,你小心些!」如喜欣喜的聲音在袁錦心的耳邊響起。

    「到底看什麼嘛,為何要弄得這麼神秘兮兮的!」袁錦心嗔怪的反抗道,她最怕蒙住眼睛看不見了,這樣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如喜掩嘴一笑,並不作答,眼中卻閃過一絲促黠,皇上要給她家小姐驚喜,自然是好事,哪有不從的道理。

    慕容寒怔怔的看著袁錦心從橋的另一頭慢慢的走來,一時之間,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在『撲通撲通』的亂跳,那久違的觸動,那刻骨銘心的霸佔欲,讓他久久不能平息。

    縱使已經將自己鎖在府中一月之久,他以為他可以遺忘那抹風華絕代的身影,他以為找來無數與她形似貌似的女子可以一解他的相思之欲。

    此時,看到袁錦心,看到他真實的站在他的面前,他才深深的明白。

    袁錦心是他一生中無法替代的愛,縱使別人再美再形似,在他的眼中也始終及不過她的萬分之一。

    他痛苦的看著她,看著她一步一步的朝著這邊走來。

    慕容寒情不自禁的伸出雙手,想要接住那因為被蒙住眼睛,而顯得步伐不穩的女子,只可惜,手剛伸出去,卻見到花園的另一邊匆匆跑來一人,龍袍加身,英俊威武,儼然是一國之君的慕容衍。

    「心兒,小心些!」他小心翼翼的抓住她的手,將她輕輕的扶下階梯,用眼神示意如喜下去。

    兩人的臉上都滲著甜蜜的幸福。

    這一幕刺痛了慕容寒的雙眼,他痛苦的像是被人撕裂的心臟一般,久久,久久……不能動彈,直到眼前的兩抹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內,他這才舉步離去。

    「王爺,太妃的寢宮在那邊!」身後的小太監提醒道。

    慕容寒臉色一冷,喝道:「不去了!」說罷,快速的轉身出了宮。

    袁錦心被慕容衍小心翼翼的扶著,一路穿過鴛鴦橋,繞過小花園,再經過一片偏僻的石子小路,前面漸漸的變得人跡稀少。

    走到小路的盡頭,慕容衍停下了腳步。

    「衍,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袁錦心一路被蒙著雙眼,極被動的被慕容衍引著向前走,這讓她心中十分的不安,雖然她知道慕容衍絕不會害他。

    只是,這是一種讓人心跳加速的不安,她的心終於起了波動,總覺得慕容衍的這個驚喜會讓她大吃一驚!

    「到了!」慕容衍呵呵一笑,並不解開蒙住她眼睛的布條,而是將一塊大紅的帕子蓋在了她的頭上。

    慕容衍的大手繞到她的腦後輕輕一拉,蒙在袁錦心眼睛上的布條便隨之脫落。

    一陣輕香撲來,耳邊響起如喜丫頭熟愁的聲音:「小姐,請抓好了!」說罷,一個紅色的喜球便塞進了她的手裡。

    袁錦心像是被人架在雲裡霧裡,完全找不到方向,她正要伸手去扯頭上的帕子,卻被慕容衍笑著抓住了雙手,他拉著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一、二、三、四……九!足足九步,他才停了下來。

    耳邊傳來幾聲熟悉的輕笑,隨之,渾厚的男聲響起:「一拜天地、二拜……」二拜什麼?那人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高堂嘛這裡也沒有啊。

    慕容衍朝那人瞪了一眼,那人面帶尷尬的輕咳了幾聲,果斷跳過那句,直接喊道:「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噗哧……如喜丫頭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袁錦心總算明白過來慕容衍所謂的驚喜是什麼。

    她窘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站在那裡左右不是人。

    「噗哧……」又是一聲悶笑,那喜郎的臉都憋紅了,微風輕輕的吹起,袁錦心的雙眸左右轉動,在紅布飄起之時,她無奈的看到了楚修辰那張憋紅的臉。

    不止有楚修辰,還有墨雪也來了。

    墨雪是竣廷留給她的人,當初竣廷走了,她便遵從墨雪自己的意思,給了她自由選擇的機會,進宮之時,也沒有帶著她。

    如今,看到她站在楚修辰的旁邊,她隱隱明白了什麼。

    或許這兩人將來也能走到一塊。

    想到這裡,袁錦心真正舒心的笑了,她的心中蕩恙著滿滿的瓊液,甜甜的、膩膩的,將她清冷的心都填得滿滿的。

    這傢伙稱病不上早朝,就是為了與她拜堂。

    這讓袁錦心想起了白居易的那首《長恨歌》,裡頭有這麼一句『**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描寫的是四大美人中楊貴妃和唐玄宗的愛情。

    她輕輕的笑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得此待遇。

    「娘子,該入洞房了!」耳邊響起慕容衍略帶輕浮的聲音,炙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際,像是盼了千萬年,也確實,他答應過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便要為她守身如玉,他知道他的心兒心高氣傲,絕不是一般女子那般好哄,一旦他背棄了誓言,那麼,她一定會絕然離去。

    這一天,他是苦等了好些時日,記得那回溫泉池中,若不是袁竣廷那小子打擾了他們的良宵,恐怕,他們早就成為了真正的夫妻,又何苦將自己憋成內傷呢?

    「皇上今日不早朝就為了這個?」袁錦心雖然心中已經柔軟一片,但她仍舊擺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慕容衍面上一怔,立即反思起來,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夠好。

    在楚修辰一行人的暗示下,慕容衍一咬牙,單膝跪在了地上,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他還是大齊國的天子,這一跪何止是黃金,換幾座城池,幾個小國都可以了。

    單手舉起,慕容衍是豁出去了:「錦心,我慕容衍對天發誓,今生今世只娶袁錦心一人,只和袁錦心一人拜天地,若是有違此誓……」

    「行了……」袁錦心立馬摀住了他的嘴,視線往下,卻看到慕容衍眼中那抹掩飾不了的得意。

    「心兒……我們洞房吧!」

    袁錦心輕輕的點了點頭,單手將慕容衍扶了起來,兩人共同拉著喜球往前頭早已裝扮好的新房走去。

    這是一片偏僻的院子,裡頭早已被人打掃乾淨,就如同普通的人家的院子,滿院的桃花嬌嫩似滴,微風一吹,便撲面迎來陣陣桃花香。

    慕容衍領著她一路穿過桃花林,在前頭引路的如喜立即將喜房的門打開,裡頭按照民間的習慣,燃上向片天長地久的鴛鴦喜燭,桌子上放著一壺醇香茗酒,酒壺邊是兩盞夜光琉璃杯。

    門上貼著鮮紅的喜字,連床榻上的帷帳都繡著鴛鴦戲水的樣子。

    慕容衍今天十分的高興,妖嬈的臉頰微微發紅,自有幾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趨勢。

    如喜笑著在那喜床上撒上紅棗、花生、桂圓、蓮子,意喻著『早生貴子』。

    「祝皇上和娘娘早生貴子,白頭楷老!」如喜的聲音清亮悅耳。

    袁錦心臉上一紅,卻聽到慕容衍大笑著說道:「說得好,賞!」

    「謝皇上!」如喜謝恩,而後在袁錦心的手背輕輕的拍了一下,便慢慢的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屋子裡的喜燭跳躍著誘人的火光,將整間屋子照得越加的暖昧。

    慕容衍拉著袁錦心的手在床邊坐下。

    「錦心,我今天真的很高興,我慕容衍終於和袁錦心成為真正的夫妻了,從此以後,沒有人再能從我身邊將你奪走!」

    他的心情有些激動,以至於說話的聲音都是高低不穩的。

    袁錦心回握住慕容衍的雙手,扶在他的手,一直摸到了他俊美的臉頰:「沒有人能從你身邊奪走我,因為,我從來都是屬於你的!」

    「心兒!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你會離開我!」慕容衍激動的將她抱住,臉頰在袁錦心的脖子間不停的磨蹭著。

    淡淡的體香是她特有的清冷味道,這世上,沒有人再能與他的心兒相比。

    「新郎官,你要給你的新娘揭蓋頭了,我的肚子好餓!」袁錦心亦笑著回抱著他。

    她能體會他此刻的心情,因為,她和他一樣,都感覺兩人經歷了千山萬水,才好不容易在一起的。

    這份愛來之不易,她也絕不會輕易的放手。

    「好,揭蓋頭!」慕容衍傻笑著拿起放在喜架上的稱桿,小心翼翼的將那塊大紅喜帕揭了起來,袁錦心含羞帶怯的臉頰便呈現在眼前了。

    方纔,他本是遣如喜去迎袁錦心過來,但後來,他又十分的不放心,硬是自己跑了過去。

    楚修辰曾說過,未拜堂,新郎和新娘見面會不吉利,這些都是民間的傳說,他雖不信,此時,心中也隱隱怪罪自己的不夠沉穩,錦心若是知道了定也會怪罪於他。

    「喝酒!」

    慕容衍正看著她出神,袁錦心已是拿過桌上的琉璃盞,滿滿的替兩人斟上兩杯,臂彎一繞,兩人的手臂便交纏了起來。

    酒香四溢,二人相視一笑,共同將這杯合巹酒飲下。

    燭火依然燦爛,夜色依舊明亮,慕容衍放下酒杯,從桌上的糕點碟裡取出一片香滑的桂花糕,親自喂到袁錦心的嘴邊。

    你依我儂,月色正濃。

    這天色也漸漸的陷入了黑暗,慕容衍親親的撩起袁錦心額頭的幾縷秀髮,眼中慢慢的變得深遂,低下頭,他吻住那抹芳的花瓣,渾然忘我,蝶戲花叢般,每一寸,每一角都留下了專屬於他的味道。

    喜袍輕解,他的大手一步一步的游上她嫩滑的肌膚,像是撫著世上最珍貴的寶物,愛不釋手。

    袁錦心被他捧在手中,她覺得自己就是這世上最珍貴的女子。

    喜帳落下,流蘇輕垂,屋外春風徐徐,帳內輕輕晃起。

    「錦心,你是我唯一的皇后!」在慕容衍的心中,她是他的唯一。

    「慕容衍,後宮佳麗三千,你真的不為所動?」袁錦心捧著他的俊臉,雙目中閃過一絲不確定。

    這個不經意的舉動,卻把慕容衍惹得哈哈大笑起來:「心兒這是吃醋麼?」

    袁錦心被他說中心事,臉上一窘,別過頭去,佯裝不理他。

    慕容衍卻不依不饒:「娘子,為夫憋了好久了,你可不能讓為夫內傷啊!」漫漫長年,**苦短,浪費時間是可恥的。

    慕容衍這般想著,立即就付出行為,翻身壓了上來……

    袁錦心大呼:「你還有完沒完啊?」

    「沒完!」某妖孽想也沒想,直接一句話嗆得袁錦心鼻血直流,話說,滅火過頭會不會適得其反?

    這夜……靜謐卻又美好。

    屋內暖意盈盈,屋外卻也是大好春光。

    墨雪和楚修辰半肩坐在院門外的一塊隱憋的石堆上,恨得是咬牙切齒啊。

    主子行好事,他們悲催的成了守門人。

    「你說,皇上平時可正經呢,怎麼會想到這麼浪漫的婚禮,真是羨慕死我了!」墨雪雖然彪悍,可骨子裡也是女人一枚呢。

    楚修辰斜眼看了她一眼,不輕不重的說道:「有錢有權,萬事皆能!」

    這是什麼回答,墨雪暗自磨牙:「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楚修辰滿不自乎的說道:「皇上能做這些,難道不是有錢有權麼?男人嘛,若是這兩樣都有了,佳麗三千,嘗遍世間美人,才是神仙的生活……將來,我一定要遊遍……」

    他碟碟不休的說著,墨雪的臉色越聽越黑。

    終於,她忍不住將楚修辰一把推倒:「你敢嘗老娘我就剁了你的根!你給我聽好了,我家主子教我,女人不狠,地位不保,你最好乖乖的任我擺佈,不然……哼哼」

    說罷,將他的褲腰帶一拉……

    楚修辰舉頭望天,滿眼淚花——袁錦心,你平時就是這樣教育手下的麼?

    ------題外話------

    這算不算萬更,苦逼的太后爬去睡覺,太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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