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文士風流已經到了一種極致。
像柳永那種會作詞就可以靠著□們包養著的才子,一點都不為恥,反而是很光榮的事情。
而久而久之,才子們的審美定是有些扭曲……
甚至偏向娘化,像現代的偽娘一樣的容貌反而是最受歡迎的才子形象。
站如柳,白如紙,一手折扇,兩袖香風。
所以眼前這個臉上擦脂粉的公子走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左伊。
心中很是驚艷了一下。
一身淺白儒袍,身上沒有一點華麗的裝飾,清秀俊逸的少年一臉淡淡微笑的站在那裡,清澈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用開口,就能吸引住別人的目光。
若是往日,見到如此俊美的男子,少不得上前勾搭勾搭。
只是今天他看到了自己的死對頭,吳胖子。
敵人的朋友,只能是敵人。況且看他們穿著一般,雖然長相不錯,想來也只是什麼平民子弟,沒有太大背景,自然是開口就譏笑一翻。
小胖一看來人,是禮部侍郎郭大人的兒子郭寶寶,平日成績也好不到哪裡去,卻仗著父親的官位管科舉,在學校作威作福,小胖這外來和尚還沒有來得及建立勢力,平日被他欺負死死的。
「《三國演義》是當世巨作,豈是你們這些小子兒戲的玩意,居然學人家桃園三結義,也不怕被笑死。」郭寶寶一群人說完哈哈大笑,好像真的發現很好笑的事情一樣……
左伊眉頭跳跳,巨作啊!那我不是巨人了!
「我們桃園結義關你毛事,怎的,現在這桃園太不講究了,連野狗都放進來亂吠?」小胖本來心情很好的,現在看到這張脂粉臉一陣不適應,要是平日他也就不和人一般計較,只是今日左兄和沈兄都在跟前,不爭一口氣也太沒面子了。
「你罵誰呢?」脂粉男後面有一個姓賀的男的跳出來,略黑,五官有些突出,父親是京城的一個清水官,平日素和郭寶寶交好,算是幾人中文采不錯的,此次童子試,考了第八名。
「誰吠,罵誰?」胖子不客氣,一句頂了過去。
平日小胖很低調,老爹是新官上任,他也沒有敢撒潑,倒是被這些京城公子哥誤以為是膿包,今日被他這一頂嘴,大驚,你你你,罵人居然敢還嘴,太過份了!
才子們,本來就是動口不動手。奈何胖子不罵人就算了,一開罵,他們哪裡是對手。
如果是大街小巷,派自己的下人上去打幾拳黑拳就好了,也解氣,可是此地是相國寺,貴人不知道有多少,他們也不敢貿然行事。
郭寶寶氣的直咬牙,賀雀巢畢竟是秀才第八,腦細胞多一點,知道罵架貌似自己佔下風,但是有更好的辦法羞辱胖子。於是在郭寶寶耳邊嘀咕了一翻。
聽的郭寶寶連連點頭稱是。
他刷的一聲打開手中折扇,忽略那滿臉脂粉倒有幾分瀟灑利落勁。冷笑道:「聽說後日要在王氏酒樓宴請前三十的舉子和秀才們,可惜了某人連入座的資格都沒有。」
胖子的秀才不知道是怎麼弄來的,但是前三十是萬萬達不到的。不過這郭寶寶也好不到哪裡去,可不就是仗著老爹是禮部侍郎,而他的姑姑是當今的郭皇后,掛了個三十,誰不知其中的道道。
虧他還自以為文采頗高。
「呸!不就是前三十嗎?我兄弟左軼還是泉州案首呢?到時候我在王氏酒樓等你們,看犬吠到什麼時候!」胖子一副被激怒的樣子,漲紅著臉說道。
小胖是典型的腹黑胖子,去別的地方他不敢開口,但是王氏酒樓,他是再熟悉不過了,是他和左兄、沈兄的革命感情始發地。想去那裡溜躂不是和回家玩一樣,不過死胖子還裝作被激怒的樣子,看的左伊暗地好笑,咱們小胖真牛,如果不是知道內情,恐怕也被他這臉紅脖子粗的模樣騙了過去。
郭寶寶看了一眼,小胖指的泉州案首,心中一疙瘩,不會這麼巧吧。又上下打量了一翻,一身儒袍,美男子啊,沒聽說過這號人,隨即又想,各地都有童子試,案首也沒啥,而且還是那等南蠻之地,就是案首也不及京中的第三十名,作為汴京首都居民,他們都很有優越感。
他啪的一聲,又把折扇合上,笑道:「小地方一雞頭而已,到了汴京就什麼都不是了,別的不說,後日酒樓見分曉,可別被人攔在外頭,門都進不了。」
要是別地,左伊三人還不敢說,但是王氏酒樓,那簡直就是和自己家一般,別說進去,就是三樓最好的雅間,老闆也得客客氣氣的讓出來。
左伊看出幾人的針鋒相對,笑瞇瞇的小胖說道:「吳兄,京中人就是不一樣,一個個手持折扇,大冷天的扇的忽冷忽冷的,真是有文士風骨啊!」
像是配合左伊說一樣,那邊郭寶寶又打開了扇子,故作文雅的扇了起來。
「我原來不知道風骨何來,今日見這位兄台瘦的皮包骨還不住扇風,才知風骨出處,真是讓我們這些小地方來的人開了眼界了。」左伊微微笑的對著那郭寶寶說道。
郭寶寶本來還想這俊美少年算是有眼光,冷不丁被他這一說,生生的把扇到一半的扇子收了起來,氣的渾身發抖。
眼見著人越來越多,剛剛幾人爭執,把別人也引來了。
這時候聽那俊美少年如此解釋風骨都忍不住笑了,旁邊有扇風的都悄悄的把扇子收了起來。
郭寶寶等人氣呼呼的離開。
不過樑子是結下了。
沒熱鬧可看,大伙也就散了。
誰也沒有留意到,遠處桃樹後面一個女子,還癡癡的站那裡!
「小姐,小姐,人都走了,別看了。快些回去吧,晚了,夫人又要說了。」身邊一個扎兩個頭包包的小丫鬟扯了扯她的袖子。
一路無語,倒是那小丫頭話多,笑道:「小姐你說那個叫泉州案首,怎麼長的那麼好看,比女人還漂亮。」
「不許胡說,那才是真正的才子,長相俊美也是正常,相傳蘭陵王也是美的不似世間男子。」小姐黛眉微怒的辯解道。
小丫鬟嘴巴嘟起小嘴不服氣的道:「都沒聽說過人家的詩詞,你就說人家是才子。」
小姐卻不辯解,心中默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當是此男子才做得出如此美麗的詞。」
此小姐不是別人,正是老易家的閨女。天天聽老爹嘴裡掛著那小子,那小子的,前些日子還得意的焚香拜祖,說那小子果然沒讓他失望,得了案首。
還待在閨中的易菲菲,當然沒多少機會認識陌生男子,但是老爹口中天天叨念那小子,那小子的,心中早已不知不覺的留了一個影子。
不想今日相國寺居然就這樣見到了他,才明白爹爹為何說起他時又愛又恨,果然是一臉笑容,三分輕佻,讓人看的不知怎的,覺得那笑容真是壞的很,卻偏偏討厭不起來。
易菲菲經常來相國寺為母親祈福,她知道母親的心病。
父親沒有納妾,就自己一個女兒,母親卻每每心中自責。七出中,無後為大。
雖然父親待母親極好,但是母親心中一直有疙瘩,鬱鬱寡歡,身體也一直養的不是很好,她這個做女兒的什麼忙都幫不了,只是經常來相國寺祈福,希望能保佑母親,生下一子。
左伊一直以為老易是個孤家寡人,不想,原來京中是有美妻和一個寶貝女兒的。
要是左伊見到這女孩一定會大為驚奇,易先生長的莊嚴肅穆,和英俊扯不上一點關係,女兒怎麼會出落的如此水靈。
當然這是古代,綠帽子什麼的估計還沒有那麼暢通,只能說老易的老婆是美女,基因好。
晚上回到家,易菲菲自然不敢說什麼,卻在暗暗留意,那人是爹爹的學生,應該會上門拜訪才對,只是不知道要什麼時候。
桃園結義完,又遇上了幾個不開心的人,自然也沒有心思再觀賞,小胖帶了左伊和沈括回家。
沈括和左伊本來心中都有些忐忑,小胖老爹如今做了京官,不知道會不會擺什麼架子。
不想,居然非常和藹可親的親自招呼了他們,胖子老娘更是親熱,吃菜夾菜的。
席間說起今日和郭寶寶的衝突的時候,胖子老娘沉思了句:「此人的爹是禮部侍郎,官位級別和你爹差不多,不過他姑姑是郭皇后,聽說郭皇后素愛這個侄子,你們還是要注意一些。」
倒是胖子老爹吳大胖笑呵呵的說:「什麼郭皇后侄子,各憑本事,青海凡事也不能過份忍讓,該出頭則出頭,當今聖上喜歡出挑的年輕人,太過拘束反而沒什麼前途。」
左伊和沈括都規規矩矩的吃飯,看胖子父母教育孩子,各有一手,老娘屬於考慮周全型的,老爹看似粗俗,實際上也粗中有細。
晚上睡覺,左伊和沈括居然各有一廂房,左伊瞅自己住的地方,比泉州那小院還要大些,心道:小胖父母對自己和沈括可真是下了大本錢了,這廂房什麼東西都是新的,而且出行另外有個門,完全不要經過他家,當作獨門獨院也行,看這個樣子是把隔壁院子買下來打通的,而且新裝修不久,還有些痕跡。
雖然不知道為毛待遇這麼高,但是左伊還是心存感激的。
沈括對這些不在意,但是並不代表不知道,只是覺得居然人家待你好,他日你待人家也好,一個謝字說的太矯情了。
夜晚吳大胖和自己的老婆床上聊天的時候,很好奇的問道:「娘子,為何下這麼大力氣討好兩個小孩,如今為夫也是鹽鐵司的一個主官了,位置不低了。」
小胖老娘不客氣的一個手指尖頂到了胖子老爹頭上,他老爹卻十分受用。
「你個沒眼界的,一個鹽鐵司就得意了不行,你沒發現,自從認識左家那小孩,我們青海懂事多了,來到京中隱忍這麼久,我這個做娘的看的都心疼。孩子總是要長大的,你看那兩個孩子,不說那左家小孩,輕易是個案首,就說那沈括吧。此人極其聰明,天文地理都懂,性子卻是出奇的沉穩,我們下如此大力氣,也不見他有和驚訝之意,將來入朝,定是在你之上。」
吳大胖順手抓住了老婆白晃晃的胳膊,嘴裡說著:「娘子說的有理,有理。」
胖子老娘抽出了白晃晃的胳膊撐著臉頰說道:
「再說那左軼,那模樣生的比女人還好看,偏偏才學又高的很,你不是說那易文章十分喜愛這孩子,連皇帝都有提攜之意,只怕此次進京,只是歷練初始,我們此刻還能提供些幫忙,等到人家發達的時候,再做這些就沒意思了。」
吳大胖早看老婆的白胳膊心癢癢了,一把抱過了她,嘴裡咕噥著:「還是娘子聰明,一切都聽娘子的……」
然後就只有一陣嗚嗚聲,**漫漫。
此刻小胖正在自己的床上睡的口水橫流,好像夢到什麼開心的事請,笑的跟個二傻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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