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失去了拉力,可是卻沒有感覺到林依依鬆手。看著閉上眼睛的林依依,蕭景色的心裡,充滿了愧疚。
明明是自己做錯了事兒,如今,卻要連累大嫂給自己陪葬,此刻心裡的感受,怎是一個悔字了得。如果這次,他們能大難不死,她一定不會再那麼任性,不會再那樣刻薄的對待這個大嫂。比起曹蓉蓉的兩面三刀,眼前這個大嫂好太多了。
自己以前真是被風沙迷了眼睛,因為她以前的作為,否認了她的現在。此刻,她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本以為他們這次完了,沒想到猛地一把,自己被一把拉了起來,跌在了山路上。回過神來,看見蕭景騰一臉陰鬱的抱著昏迷的大嫂。
「景騰!你怎麼來了?」也許太過驚訝,也許是兩次有驚無險讓自己的思維混亂了,腦子裡只能想到這麼一個問題。
蕭景騰目不斜視的看著懷裡的依依,冷冷的回答到。
「我不來,你們都死了。」
語氣裡有斥責,有失望,有擔憂,不過都只是一點點。不過對於面癱的蕭景騰來說,這已經是很大的變化了。
此刻的依依,真可謂是狼狽至極。因為與地面摩擦,身上的衣服髒亂不堪,沾著泥土,還有被小石頭劃破的口子,瘦巴巴的小臉上灰塵遍佈,因為剛才的劇痛,嘴唇被齒貝咬出了血漬。特別是抓著樹幹的那隻手,皮都被磨破了,滲出了小血珠,上面還混合著從樹幹上抓下來的木屑。眼睛緊閉著,長長的睫毛覆蓋著眼簾,臉上卻保持著微笑。彷彿剛才承受的痛苦的,差點掉下去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蕭景騰輕輕的抱著依依,被她臉上的笑容刺痛了。這個傻女人,真要掉下去說不定就死了,還能有這樣的表情,真是不知道她的腦袋裡裝著什麼,漿糊嗎。
蕭景色自然也看到了依依的慘狀,緩緩的移動到了他們身邊,低聲的詢問道。
「大嫂她…她不要緊吧…」因為之前對林依依的態度,太過激進,此刻一下子適應不過來,況且,她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自己,心裡很是愧疚。額頭微微低著,像個做錯了事兒的孩子。
「痛得暈過去了。」這樣一句沒有情緒、聽起來輕飄飄的話,如同一把刀子,直直的刺進了蕭景色的心裡。痛得暈過去了?那該是有多痛啊…
眼淚,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滴落在地上,晶瑩的淚水裡,似乎倒映出了往日的文一幕幕,也倒映出了,拉著自己時,那張倔強的小臉。
「對不起…」三個字脫口而出,很輕,很輕,輕的根本沒有人聽見。
蕭景騰抱著依依起身,「大嫂以前的名聲是不好,可是在蕭家,她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情。如果你長了眼睛的話,家裡的變化,你應該都看見了。廚房裡的米糧油鹽,甚至是院子裡的母雞,就連這次要給大哥準備的束脩費用,都是大嫂賺到的。就算不看家裡,看看你,你做了多少錯事兒,大嫂有跟你計較過嗎,沒有。如果大嫂真的像傳言的那樣刁蠻不講理,你覺得,你能安然無恙這麼久嗎?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完好無損的站在我的面前嗎?你是我二姐,年紀比我大,所以應該比我懂事兒,看一個人,要用眼睛,用心去看。」
說完,抱著依依往山外走。留下了淚流滿面的蕭景色,怔怔的愣在原地…
蕭家,依依睡了不知道多久,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朦朧的視線漸漸清晰,抬頭還是熟悉的草屋,身下依舊是硬邦邦的土炕,看來自己是沒死。還以為這次玩完了,說不定能回到現代去。
「嘎吱~」門被推開了,蕭景顏端著一碗黑乎乎湯藥走了進來,將藥碗放在桌子上,立刻轉身把房門掩上。入冬了,外面的風很大,生怕自己帶進寒氣來,讓大嫂的病加重。
「顏顏…」略帶沙啞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
聞聲,蕭景顏立刻轉頭,看見依依睜開眼睛了,原本繃著的小臉上,立刻揚起了一個微笑。兩個臉蛋上,各有一個淺淺的酒窩。
「大嫂,你醒了。」轉身,就想往依依身邊跑,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拿起了藥碗,小心翼翼的端了過來。
站在土炕邊,嘟起小嘴輕輕的吹了吹。
「大嫂,這是郎中給你抓的藥,不燙了,你趕緊喝吧,喝了你的病就會好了。」
依依無奈的笑笑,剛想伸手去拿藥碗,結果一用力,鑽心的疼痛立刻傳了過來。
「嘶~」兩條胳膊彷彿被撕裂一般的疼,讓依依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嫂,你別動。郎中說你用力過度,讓胳膊周圍的肉傷到了,需要休息。來,喝藥,顏顏餵你。」
那應該叫肌肉拉傷吧,不用看郎中,自己也知道,這個身子,承受不了那麼大的重力。說到這裡,依依突然想起了,自己當時是為了救蕭景色,最後自己暈過去了,那她怎麼樣了。
「顏顏,你二姐呢,她沒事吧?」雖然那山坡不算高,可是掉下去也一定傷的不輕。都怪自己這破身子,連個人都拉不起來。看來,真的需要好好調養調養了。
顏顏緩緩地將藥遞到依依嘴邊,那股難聞的氣味讓依依眉毛緊皺,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喝了一大口。
顏顏用毛巾擦拭了依依嘴角的藥汁,然後才回答道。
「二姐沒事兒,那天是三哥把你抱回來的,後來二姐也回來了。爹問了二姐,才知道,在你暈過去的時候,三哥拉住了你們,將你們拉了上了。」轉身,將毛巾放在一邊,繼續讓依依喝藥。「大嫂,你不用擔心二姐,她沒事兒,就是受了點驚嚇,倒是你傷了。」
依依看著蕭景顏這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
依依這次,在床上躺了好幾天,都是顏顏過來照顧的。聽說蕭景色自從那天出事後,就跟張鐵牛回了家。至於曹小三,因為公公說了話,依依受傷需要休息,不讓去打擾,所以也安靜了幾天。
因為身上的傷,公公一直讓自己在炕上躺著,依依無奈。只能趁著這幾天休息,把米鋪的事兒,好好地謀劃了一番。
米鋪開業,應該過去好幾天了。如果不出意外,現在米鋪的生意,該是大有起色。當下,自己應該回娘家一趟,和爺爺商議一下買田種植的事兒,盡可能的將生意擴大。
打定主意,感覺自己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依依就和蕭家人說了一聲,由蕭景騰送回了娘家。
依依本來想推遲的,可是又不想駁了公公的好意。況且自己大病初癒,有人送也能讓他們放心。
蕭家住在村子最裡面,靠近山谷的位置,而林家剛好相反,住在村子靠外的地方,估摸著走了有一刻鐘,到了距離林家不遠處,蕭景騰就停了下來,因為上次鬧得不愉快,所以蕭景騰沒想進去。依依也沒有為難他,讓他先回去了。關於自己創業的事兒,目前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熟悉的農家四合院,雖然在自己的記憶裡只來過一次,可是卻有種很自然的親切感,或許是因為原主從小生活在這裡的緣故吧。
因為是磚瓦房,院牆了起得很牢固,所以只要家裡有人,大門都是敞開著的,依依開心的走了進去。
這個點兒,也不知道爺爺他們在不在?
四合院子裡靜悄悄的,不像是有很多人的樣子。看來爺爺和叔伯都不在,依依直奔奶奶居住的正屋。上前剛想推開門,就聽到屋子裡隱約的說話聲,語氣裡似乎帶著一些哽咽。
屋子裡,鄭氏坐在土炕上,手裡拿著一塊晶瑩的璞玉,不停地撫摸著說道,「我苦命的兒啊,你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當年,娘不讓你跟他走,你偏不聽。結果,如今害的你們骨肉分離,你也沒了音信。只留下這麼一個玩意,讓娘睹物思人…」緊接著,就是一陣低聲的抽泣。
這聲音,分明是奶奶。那她口中的「兒」是誰,到目前為止,自己沒有見到過的林家人,只有是小叔父林青石、和姑姑林青鸞。聽人家說,小叔父是徵兵走的,應該沒有娶妻生子,至於那個神秘的姑姑,自己一無所知。可是如果他們當中,有人有孩子的話,自己應該知道才對啊,「骨肉分離」又怎麼解釋。貌似,自己這是第二次在別人口中,聽到林青鸞了。原主為什麼要調查她姑姑的事兒,這裡面究竟有什麼聯繫。
奶奶故意的壓低這哭泣的聲音,該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奶奶,依依回來看你了!」依依故意喊了一聲,然後才推門而入。
進門的瞬間,看見奶奶鄭氏慌張的將一個什麼東西塞到了被子底下。然後用袖子抹了臉上的淚水,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
「是我的依依回來了嗎?真好,快過來,讓奶奶好好看看。」說著還伸出了手。
依依也裝成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撲到了鄭氏懷裡。
「奶奶,就你一個人在家啊,嬸嬸他們呢?」林家子孫不少,男丁興旺,況且現在已經入冬了,地裡的活兒也不多,所以應該只有男人出去,女人都留在家裡,準備過年的年貨。今兒個過來,沒見著那些疼愛自己的嬸嬸,有點奇怪。
鄭氏慈愛的撫摸著依依的頭髮,緩緩地說道:「快過年了,你嬸嬸們想去鎮裡,所以今天晌午早早的吃了中飯,去隔壁借牛車去了。你二嬸那個人性子直,坐不住,跟你三嬸一起去了。沒想到,我家依依回來,一會兒,跟你嬸嬸們一起進鎮裡,喜歡什麼就買些。」鄒巴巴的手從褥子下面摸出一兩銀子,塞到了依依手裡。另一隻手將依依鬢間的發,捋到了而後。
「奶奶,我自己有銀子,不能拿你的錢。」依依立刻把銀子還給了鄭氏,抬起頭,心疼的看著自家奶奶。奶奶年紀這麼大了,平日裡捨不得吃捨不得穿,就是為了省下銀子給自己。眼眶漸漸地蒙上了一層水霧,瑩亮的淚水中,倒映著奶奶兩鬢斑白,再看看奶奶瘦骨嶙峋的身子,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依依這一哭,可把鄭氏急壞了。手胡亂的擦拭著依依臉上的淚,嘴裡不停地重複著。
「依依不哭,依依不哭,奶奶把銀子收回去就是了,不哭啊。我苦命的依依,以前就總是遭罪,嫁人了還是不順心,奶奶是心疼你啊,不哭了。」
「奶奶,你不用擔心我,我在蕭家過得挺好的,真的,奶奶用這些銀子,買些好吃的吧。現在依依長大了,該孝敬奶奶了。」
止住眼淚,一臉堅定的說道,就算是為了奶奶,為了愛自己的人,也要趕快強大起來,有足夠的能力,照顧,保護他們。
「咯吱~」房門開了,緊接著就傳來了二嬸嘹亮的嗓音。
「哎呦,依依回來了,快過來讓二嬸看看,最近廋了沒有?」依依剛起身,就被王氏拉到了她面前,雙手抓著依依的胳膊,上上下下的打量,生怕自己在蕭家遭了什麼大罪。
伸手摸摸依依的臉蛋,粗重的眉頭微微一皺,「怎麼感覺臉色蒼白了呢?是不是生病了?」
「二嬸,哪有啊,你是太擔心我,所以才會覺得我臉色不好。」
「是這樣嗎?」王氏往近裡湊了湊,再次瞅了瞅。
依依知道,這些嬸嬸從小挨著自己長大,把自己當成親身閨女疼愛,對自己的樣子,變化,太過熟悉,生怕再看下去,看出自己受傷的事兒,立刻轉了個身,跑到了三嬸李氏身旁,摟著李氏的胳膊說道:「真的,不然你讓三嬸看看,明明好好地,跟出嫁前一個模樣。」
偏過頭,對三嬸眨了一下眼睛。李氏心細,自然明白依依的心思,笑著說道:「嗯,果真一模一樣,看來最近蕭家人不敢在欺負我家依依了呢。」說完,還別有深意的拍了拍依依的手背。
李氏精明,對於依依的小動作,自然早就察覺了。也看出來了依依的病態,不過怕鄭氏擔心,才幫著圓場。可是心裡,也是擔心依依的。
面對李氏探究的眼神,依依有些心虛,立刻轉移了話題。
「二嬸,三嬸,你們今天要進鎮裡嗎,依依也想一塊兒去。」
「對啊,我們帶依依一塊去。」王氏一聽,立刻滿口答應。李氏也點了點頭,心裡明白,依依在蕭家肯定不好過,也能趁著這次進鎮裡,給依依置辦些年貨,免得在蕭家委屈了。
「奶奶也跟我們一塊兒去吧?」他們都走了,發奶奶一個人在家,依依還真有些不放心,於是撒嬌的說道。
「奶奶就不去了,我腿腳不好,去了也是個累贅,不能幫你們什麼忙,還是你們年輕人去吧。」
「奶奶,我的好奶奶,你就跟依依去吧,在鎮裡我有一個朋友,奶奶去了可以不跟我們到處跑,在他的鋪子裡歇息,去了依依給奶奶買好吃的,奶奶,你就當是給依依一個盡孝心的機會。」說話間,依依已經跑到了鄭氏的身邊,摟著她的肩膀,不停的搖晃著,弄得鄭氏一臉無奈。
李氏和王氏看了撒嬌的依依,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娘,我看你就跟我們去吧,不然,依依會傷心的。」
「是啊娘,就一塊兒去吧。」
最終,鄭氏還是沒能拗過依依,只好答應了。
李氏和王氏一左一右,攙扶著鄭氏,往牛車走去,剛想坐下,就被依依喊住了。
「等一下!」眾人回頭,見依依手裡抱著一床被子,氣喘吁吁的往這邊跑過來。
「哎呦,慢點跑,小心摔著了。」
鄭氏一臉慈愛的說著,一雙眼睛緊緊跟隨著依依,深怕她磕著碰著了,李氏和王氏的眉頭也緊皺著。
「這樣墊著,奶奶坐著舒服一點。」把被子攤開,鋪到牛車上,然後小心翼翼的扶著鄭氏坐了下來,臉上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我們家依依真聰明,真孝順,我們沒有白疼你啊。」三嬸打趣了一句,一臉欣慰,然後也坐了上去。二嬸王氏自告奮勇在前面趕車,牛車緩緩的往鎮裡駛去。
因為擔心鄭氏的身子受不了,所以原本兩刻鐘的路程,走了一個小時才到。
進了鎮裡,人來人往,比起前兩次,人流明顯的增多了。因為快過年了,都忙著置辦年貨。
王氏本來想把牛車停到牛棚,可是被依依制止了,隨著依依的指路,到了一條熱鬧的街上。
「咦,奇怪,真奇怪。」坐在車上,李氏看著來往的行人,嘴裡不禁自言自語到。
依依就坐在旁邊,自然是聽到了。於是好奇的問道:「三嬸,你說什麼奇怪啊?」
「以前我進鎮裡,也路過幾次這條街,這條街上地理位置偏僻,人流稀少,所以店舖很多都倒閉了,即使是過年,也沒有這麼熱鬧過。今天,這條街竟然出奇的紅火,能不奇怪嗎。而且好像,有不少關門的店舖都重新開業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依依表面裝作若無其事,心裡卻高興極了,看來米鋪的開張告捷。
因為黑子的鋪子,就是在這條街上。
依依的思維還沒落,一個醒目的牌匾就出現在視線裡。上面還圍著開業的紅綢,四個鑠金大字熠熠生輝——安陽米鋪。
門前人來人往,甚至還排起了長隊。遠遠地的就看見了黑子那傻呵呵的笑容,忙進忙出的招呼客人。
把牛車拴在旁邊的大樹上,李氏和王氏攙扶著鄭氏,跟著依依往米鋪走去。心裡也很疑惑,這依依,什麼時候認識了這樣的掌櫃了。
「姐姐~」遠遠地,麥兒就看見了依依,照著小手喊道。
這一聲,自然也驚動了王良,立刻放下手裡的活,迎了出來。
走到依依身前,剛想作揖,被依依不動聲色的攔下了。
「王叔,這是我兩個嬸嬸和我奶奶,我今天進鎮裡辦年貨,我奶奶身體不好,我想讓他在你這裡歇息,你可不要嫌麻煩才好。」
王良也是場面上的人,聽依依這麼說,自然懂得依依的意思,這是不想讓她家人知道他們的關係。眼裡淬著笑意,順著依依的話接了下來。
「不麻煩不麻煩,依依你就跟我親侄女似得,說麻煩太見外了,快進來吧。外面涼,到店裡坐。依依和我兒子是老朋友了,你們千萬別客氣。」
王良的話,成功的打消了她們的疑慮,原來是依依的朋友。三人連勝說著謝謝,走了進去。
原本不是很寬敞的鋪子,經過依依的規劃整理,已經有不少空間了。只是開張以後,客源實在是大,所以王良自主主張,用依依給的銀子,買下了後面的廢宅子。
那廢宅子原本是一個庭院,只是聽說屋主的兒子在京裡當了官,把一家人都接到京裡享福了,所以那個宅子就廢棄了。是個中型的庭院,收拾一下空間很很大。然後前後打通,將用一間房子做了倉庫,原本的倉庫沒了,改成了鋪子裡的空間,所以如今的店舖,看起來更加的敞亮了。
將李氏他們三人安排到了後宅的內堂裡喝茶,王良簡單的給依依講述了一下對於購買後面廢宅的事。
依依環視了店舖一周,回到了後宅的外堂,外堂的設置,也很整齊,約幾十平米的空間,左右對稱的擺放著桌椅。依依對這個後宅,很是滿意,不時的點頭,眼裡流露著讚賞。找了個距離自己最近的位置坐下,然後慎重的說道。
「王叔,你的辦法很好,購買後面宅子的銀子,從這個月的利潤裡面扣除,我不能讓你和黑子虧了。」
「不,小姐。這是我應該做的。這筆錢就讓我出了吧。一來,感謝你對我們王家的再造之恩,二來,我們也可以把後面的宅子整理出來,當成我們的家,這樣不用兩邊跑。所以,這樣算起來,其實是我給自個兒買了一個養老的地方啊。況且,能守著我們王家的祖業,我老頭子晚上睡覺,都能踏實許多。」王良雙手抱拳,身子微微拱著說道,目光還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通向鋪子的方向,激動地眼眶都紅了,那抹晶瑩裡,閃耀著熱切的希冀。
「小姐,你是不知道啊,那天開業,多麼熱鬧,客源不斷,而且回頭客很多。不少以前的老客戶,都拉回來了,整條街上,無人不說我們安陽米鋪的服務好,而且那些傳單,起了很大的作用,讓不少新客戶,知道了我們安陽米鋪的名字。小姐,你對我,對於我們王家,真是有大恩啊。」話落,作勢就要下跪,被依依及時的扶住了。
「王叔,這萬萬不可。按輩分,你是長輩,作揖我默許了,這跪拜依依可是受不起啊,以後你可不能再這樣了,否則我要生氣的。」依依說這話的時候,細細的眉毛緊撇著,十分嚴肅。雖然知道,這古代,人分三六九等,尊卑貴賤。如今自己是他們的主子,行什麼禮都不為過。可是王良年紀都這麼大了,給自己下跪這成何體統。而且自己以後,還有不少事情,要倚仗他,所以這禮,怎麼說,都行不得。
知道他們古代人迂腐,特別是老一輩更甚,所以依依才板著臉說,只有這樣,王良才能記住。這是命令,不是玩笑。
看依依的態度如此強硬,王良遂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小姐這性子,老頭子我拗不過,以後一定記下。」
依依嘴角上揚,小三剛才的嚴肅,點了點頭。示意王良坐下。
「王叔,在你眼裡,我是你們的恩人,可是在我眼裡,你們何嘗不是我的恩人。我的事業起步,是你們協助的,何況我們認識這麼久,我已經把你們當成家人了,所以以後不要這麼見外。除非是王叔不願意依依當你們的家人。」
王良立刻起身,慌張的解釋道,「不是,小姐,你誤會了,我絕無此意啊,小姐能把我們當成家人,那是我們的榮幸,這麼會不願意。」
依依無奈的笑笑,難道她聽不出來,自己這是開玩笑嘛。難不成自己剛才太過嚴肅,嚇到了。
「對了王叔,上次我讓你找的孜然,你有眉目了嗎?」如果找到了,自己也該想想如何利用它,給自己創造出最大的價值。現在米鋪的生意,已經算是穩定了。如果能找到孜然,就能再創新高。
「自從上次聽小姐提起那孜然,我就立刻四下打聽那個鬍子的下落。幾番周折查到了當年哥鬍子已經死了。不過,聽說在安陽的南部,有一片深山。裡面經常有鬍子出沒。我想,他們一定知道小姐說的那種東西。不過最近鋪子的生意繁忙,所以我還沒有時間分身去找那些鬍子,實在是愧對小姐。」
「好了王叔,不是剛說了我們都是一家人,不用拘謹的。既然已經有了下落,那麼找到是遲早的事兒。況且你忙碌,也是為了更好地經營米鋪,不用感覺慚愧。我今天過來,就是陪我家人買東西,這就走了,還希望你幫我照顧一下我奶奶。」
「好的,小姐,你放心去吧。」
依依無奈了,說話還是這樣有板有眼的,歎一口氣,轉身進了內堂。
外堂和內堂,中間隔了一個小院子,院子中央是一個花壇,李敏不知道中了什麼植物,大冬天的依然綠意濃濃。想來,這院子的主人,也是個雅致的人。
繞過花壇,就是內堂。想來,這應該是女人們呆的。一進門,就是一個雅致的屏風。古人矜持,特別注重禮教,所以一般內堂都會擱置屏風遮擋。由六個扇面組成,上面勾畫著青山綠色,意境深遠,一撮不錯的圍屏,拿去現代這可是古董啊。
剛跨進門檻,就聽見一片歡快的笑聲傳來。
「奶奶,麥兒最喜歡奶奶了。」
「哈哈哈,這小娃嘴真甜。」
原來是我們的小人兒麥兒,在陪著鄭氏她們說話。一副小大人的萌態,逗得奶奶笑個不停。
一看見依依,麥兒立刻跑了過來。
「姐姐,姐姐…」揮舞著小手,撲進了依依懷裡,小腦袋還不停的蹭著。
依依蹲下身子,摸了摸麥兒的小腦袋瓜,「我們家麥兒最乖了,想姐姐沒有?」
「想~」稚嫩的童聲,尾音拉的長長的,聽起來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這孩子真是討人喜歡,那個小嘴呦,就跟塗了蜜斯的。」鄭氏捂著嘴,一邊笑一邊說著。
「是啊,是啊。」李氏和王氏也附和著。
「奶奶,奶奶,既然麥兒這麼可愛,那奶奶就把姐姐給我做媳婦兒吧,好不好?」麥兒雙手抱著依依的脖子,小腦袋轉過來,一堆眼珠子瞪得圓圓的,一派天真的說道。末了,還在依依臉上親了一口。
「哈哈哈…感情這娃娃看上咱家依丫頭了,這眼光真好,哈哈哈…」王氏打趣的說著,爽朗的笑容迴盪在屋子裡。
依依無奈捏了一把麥兒的小臉蛋,上次記得這小鬼就說過這樣的話。沒曾想,到現在還記著呢。
「麥兒,姐姐要和這兩個嬸嬸出去,你幫姐姐照顧奶奶好不好。一會姐姐回來,給你帶糖吃。」
麥兒歪著腦袋,將食指點在肉嘟嘟的腮幫子上,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重重的點頭。
「好,那姐姐快點回來哦。」說完,又親了依依一口,才跑到鄭氏的身邊,一雙小手,給鄭氏捶腿,樣子可愛極了。
看太色也不早了,依依就沒有在多做停留,跟著兩位嬸子,離開了米鋪。
大街上,人來人往。過往的行人手裡,都大包小包的拎著年貨,臉上的表情也都十分的喜悅。雖然還沒有過年,不過已經感受了那種歡快的氣氛。
依依走在中間,一左一右挎著兩個嬸嬸的胳膊。按照三嬸說的,他們先去了成衣鋪。過年了,怎麼著也得每人買一身新衣服。
走進去,裡面的客人也不少。老闆是個身材矮小的胖子,一副悠閒自在的坐在櫃檯裡的躺椅上,見依依他們三人衣著樸素,眼皮子稍微抬了抬,滿臉的輕蔑。
有個夥計將有客人進來了,立刻跑過來招呼。
「三位想買些什麼,跟小的說…」花海沒落,就傳來一聲慢悠悠的命令。
「富貴兒,你小子想偷懶是吧。沒看見張老夫人的綢緞還沒有打包好嗎,跟幾個窮酸費什麼事兒,快去打包。」說完,胖子掌櫃還狠狠瞪了一眼那個叫富貴兒的夥計。
富貴兒臉色尷尬的對依依他們點點頭,然後跑過去給那個張老夫人打包了。
依依生平最見不得這種勢利眼的老闆了,這種人,注定成不了什麼氣候。轉身在門外掃了一圈,將這家店舖對面,也是一家成衣鋪。
「二嬸三嬸,我們去對面吧。」
李氏和王氏,自然什麼都依著依依的,剛才那個掌櫃的話,他們也聽見了,還擔心依依那脾氣上來,當場跟那掌櫃吵起來呢。如今,依依只是要求換一家,他們心裡自然樂意了。雖然知道是那掌櫃的不對,可是窮不與富鬥,民不與官爭。因為最後吃虧的,只能是自己。點點頭,帶著依依去了對面的鋪子。
這個鋪子比起那個來,簡直就是淒慘啊。一個人都沒有,鋪子的面積不小,裡裡外外上上下下,依依貌似就看見一個趴著睡的正香的姑娘。
明明都在一條街上,明明都是一樣的鋪子,這個店舖為何這般淒慘。依依挑眉,上到櫃檯前,手放在櫃檯上輕輕敲了幾下。
「掌櫃的,掌櫃的?」
「唔…誰啊…人家正做夢呢…」小姑娘朦朧的爬起來,嘴裡不停的嘟囔著,揉了揉眼睛。
「掌櫃的,我們要買衣服。」
「買衣服關我什麼事兒…」尾音拉的老長,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然後快速的揉揉眼睛,一雙手直接抓住了依依的胳膊,急切的問道,「你說什麼,你要買衣服!」
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一臉興奮的看著依依,那個**裸熱切的眼神啊,就好像一個色狼,看了一個裸奔的美女一樣,閃著光啊。
依依吞了一口口水,這眼神實在是,讓人受不了。連李氏和王氏,都被這小姑娘的眼神嚇到了,急忙拉著依依後退兩步,掙脫了小姑娘的手。
「是啊,你這不是成衣店嗎?我來買衣服有什麼奇怪的。」
「額,那個你們別誤會啊,我不是神經病,我只是太激動了。」
「你們也看見了,我這個店裡,一個客人都沒有,所以聽見有人買衣服,才會激動了一下。」
…
依依有些無語,她真想拉著這個姑娘的爪子問一句,你只是激動了一下嗎?如果多幾下,我們都得被嚇死。
「我也覺得奇怪,為什麼你們在同一條街上,對面的鋪子人來人往,你的鋪子,如此慘淡啊?」難不成是這個小姑娘,思維太脫線,把客人你都嚇得不敢來了?
「哎,你們先坐下,我給你們倒茶。」小姑娘說完,立刻跑進了內堂,不一會兒,提了一壺茶水出來。一邊倒茶,一邊說道。
「這店舖,本來是我哥哥的。哥哥意識興起,就開了這麼一個鋪子,剛開始,還有幾個客人,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出現了一個鬧事的,說我們鋪子,賣假綢緞。經過這件事兒以後,就沒人了。本來我們就是新店,沒有什麼老客戶,最後就變成這樣了。」說著,小姑娘還狠狠的瞅了一眼對面,然後氣憤的說道:「哼,雖然沒有證據,可是我知道,一定是哪個死胖子陷害我們的,真想拿一把刀,過去劈了他。」
「小姑娘,嬸子看你也是個好人,那胖子再不是東西,你也不能有這種想法,不然受罪的可是你。」王氏心直口快,聽了小姑娘的敘述,立刻開口道。
小姑娘吐了吐舌頭,然後意林尷尬的說道:「人家也就是這麼想想,別說殺人了,殺雞我都害怕。嬸子,你也是好人,叫我菲兒就行,我叫蘇菲。」
「噗嗤~」依依剛才還一臉深思的樣子,聽了這小姑娘的名字以後,忍不住笑了。蘇菲,好女人的名字啊。
「小妹妹,你笑什麼,我名字不好聽嗎?」蘇菲看起來有十五六的樣子,自然稱呼依依為小妹妹了。不過這個稱呼,讓依依囧了。小妹妹,拜託,讓我這個生活了二十年的現代女性情何以堪啊。不過看看自己如今這小身板,我能說其實我是御姐嗎,不能…
「咳咳,沒是什麼。二嬸三嬸,你們就去自己選衣服吧,選好了給我看看就行,我在這邊和這個姐姐聊會兒天。」一雙眼睛裡淬著明媚的笑意,笑意卻不及眼底。臉上一臉天真,心裡卻腹黑不已,想著怎麼對付那個勢利眼的胖子。
哼,敢惹我,就要勇氣承擔後果和我無邊的怒火。
其實這個店舖,比起黑子那個,想要做好容易多了。只是沒有一個很好的經營者,也沒有對付那個死胖子的手段。既然讓自己遇上了,這姑娘也對自己的胃口,還能順便給自己出氣,幫一把有何不可。
「兩位嬸子,你們喜歡哪件自己拿,我給你們算最低價錢。」蘇菲此刻恬靜有禮,已經完全沒有剛見時的那種毛躁了。
「那好吧,我和你二嬸去看看。」李氏起身,拉著王氏去外面挑選衣服了,內堂裡,只留下了依依和蘇菲兩個人。
「小妹妹,想說什麼,說吧。」蘇菲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快的坐下了。畢竟,沒有了長輩,面對一個小姑娘,是很輕鬆的。
「想讓你們的店舖起死回生,其實很簡單。」依依此刻已然換上了一臉嚴肅的神色,完全沒有了小姑娘的稚嫩感。
蘇菲剛喝了一口茶水,突然被依依的話下了一跳,噎住了,猛咳不止。
「咳咳咳…你說什麼?」使勁的拍了幾下自己的胸脯,緩過勁來急忙問道,彷彿剛才是幻聽了一般,滿臉的詫異。
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然後重重的放下,瓷杯與桌子的碰撞,發出了聲響,紅唇清掀,不急不緩的說道,「我說,我能讓你的店舖,起死回生,甚至,把對面的生意都搶過來,幫你出氣。」
隨著剛才瓷杯平碰撞的聲音落下,周圍的空氣似乎也變得嚴肅了。蘇菲剛剛找到的一抹輕快,被擊的蕩然無存,氣氛,似乎比剛才更加緊張了。
蘇菲小心翼翼的放下茶杯,不敢製造一點點響動。就像見了教導主任的學生,雙手交叉放在腿上,額頭微微下傾十五度角,不知怎麼的,心尖竟有些發顫。
「第一,要挽回聲譽。那件誣陷事件,已經過去很久,想要查清楚,應該不可能了。所以如今,只能用低價銷售,來拉回客源。第二,要有特色。對面的店舖,經營多年,已經有了很深的根基,想要撼動他的地位,只有推陳出新,推出新的衣服款式。第三,要掌握客人的心。其實成衣鋪,最主要的客源,就是女性。而女性,有一個共同的心裡,愛美。所以,我們可以搭配一些胭脂水粉,金銀掛飾,配套售賣,如果能找實體的模特…就是找真人穿戴上,給客人推薦的話,我想效果會更好。這樣一來,對面的店舖,我保證,不出三個月,就會倒閉。」那個胖子一看就是個愛財的主兒,天天沒有生意,沒有銀子進賬,他根本堅持不下去,最後,只能歇業。
「怎麼樣,菲兒認為我的方法可行嗎?」
此時的蘇菲,已經完全傻眼了。心裡對依依的崇拜啊,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偶滴神啊,這哪裡是一個小姑娘,簡直就是一個智多星嗎。
依依見某菲已經傻眼,一動不動,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蘇菲,蘇菲!」
丫的,難道這孩子又抽了。
「小妹妹,不不不,這應該是小文曲星啊,你真是太有才了。」蘇菲突然起身,一把將依依抱在了懷裡,那叫一個激動啊。
小妹妹升級成小文曲星,這進化的夠快的。看著這個抱著自己,就跟親姐妹似得蘇菲,依依額頭掛著一滴巨大的汗,這孩子真是不認生啊。
過了好一會兒,蘇菲才鬆開了依依。然後興奮的上下打量,就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好奇。依依真懷疑,此刻蘇菲是不是把自己當成什麼千年老妖的變身了,所以才會這般仔細的觀摩。
「咳咳!」依依把手放在嘴邊,乾咳了兩聲,喚回了蘇菲的意識。
回過神來,一看自己雙手抓著人家,立刻尷尬的鬆開了手。
「那個文曲星,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你千萬別見怪。」一臉的虔誠,恭敬。
見狀,依依無力扶額,心中感歎道。
得,這會兒估計自己已經進化成神廟的菩薩像了。看她這表情,就差燒三炷香,把自己供起來了。
「蘇菲,你不用這樣驚訝,我就是鬼點子多一點兒,不是什麼文曲星下凡。人家文曲星可是男的,要考狀元的,我哪裡是能是啊。」貌似古代人都喜歡把狀元之才比喻成那天上的文曲星,依依借此打趣的說道,沖淡了剛才嚴肅的氣氛,然後笑笑,拉起蘇菲的手,繼續道:「如果你要是不嫌棄,我們倒是可以做個朋友,叫我依依就可以了,我就叫你菲兒。」
「好,依依,以後我們就是朋友。」
「嗯,那就坐下吧。有些事情,我還得你說清楚了。關於低價售賣,我可以提供一些方案,不過衣服的新款式,我會畫,可是我要利潤分成。所以,我想知道,這個店,你是否能做得了主。」
依依的骨子裡是商人,商人商人,自然都是要賺錢的人。感情是感情,生意歸生意,自己總不能做賠本的買賣。況且,自己現在正是需要錢的時候,而且,如果可能的話,自己的商業之路,並不是只局限於米糧。自己能在現代建立一個商業王國,難道,自己還不能重新建立一個古代的商業帝國嗎?所以,各行各業,如果有可能的話,自己都會涉足。當下,既然有一個涉足綢緞生意的機會,自己又如何能放棄呢。
其實之所以選擇和這個成衣鋪合作,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蘇菲這個人。
她雖然性格大大咧咧的,可是穿著之物都不是一般的綢緞,而且皮膚細膩,一雙玉手瑩白纖細,沒有一點繭子。而且身上流露著一種貴氣,腰間懸掛的玉珮,也是上好的羊脂玉。
如果依依沒有看錯的話,這蘇菲,就算不是官家小姐,也是名門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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