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0-30
當西涼軍徹底擺脫關東聯軍的追擊威脅,停下腳步休息時,這天也已徹底黑了下來。頭頂之上,繁星點點,一彎弦月高掛天際,似乎一切都與昨夜一樣,沒有絲毫的改變。但是今夜對西涼軍上下來說,卻已和昨天完全不同了,他們已經從即將獲勝者淪為了敗軍殘兵。
七八萬的大軍,目前能湊到一起的不過三五千人。而且個個都身上帶傷,有些人跑得連兵器都已沒了,這就更顯得他們有多麼的狼狽了。當看到這些情況後,本來就臉色發黑的董卓更是大受刺激,臉色黑得都要滴下水來了。
「怎麼會這樣的?不過一日工夫,我精銳善戰的數萬西涼精兵就全線潰敗了……」他的心裡忍不住再次想起了這個問題,再看左右陪伴的將領,就更顯得不滿了。
這些將領們的反應倒是極快的,在如此亂境之下,李榷、張濟、胡軫等將領都緊隨董卓跑了出來,這也是西涼軍全無招架之力的其中一個原因所在了——所有人馬的指揮者都不在軍中,當大軍受到攻擊後自然反應不及,從而徹底被關東聯軍給打散了。
不光是這些將領隨董卓出來了,連之前被劉關張逼退導致大軍登時崩潰的呂布也在場,還有之前受了軍棍,似乎連馬都上不了的華雄居然也在。當董卓看到他二人時,臉色就更加的不善了,不過因為現在才剛定下心來,卻也無意追究什麼。
「主公,接下來我們卻該如何是好?」張濟很是擔憂地看了一眼東邊,那裡已經被關東聯軍給徹底控制住了,而洛陽失去了虎牢關這道門戶之後,恐怕也難以抵擋敵軍的攻擊。更要命的是現在西涼軍傷亡慘重,都不知有多少人還能再戰。這一切的問題都需要立刻解決。
董卓也被這話給問住了,剛才他一心逃命,這些將來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細想。可現在身處安全之地,這些關鍵的問題就不得不來面對了。是啊,接下來他們卻該如何是好,是收束人馬以待還擊呢,還是趕緊返回洛陽準備下一輪的戰鬥?又或是走另一條道路,離開洛陽,去離西涼更近些的長安城。
董卓的沉默,讓眾將的心情更是沉重,他們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敢發表自己意見的。這時,馬越終於開口了:「主公,各位將軍,其實大家也不必太過灰心,今日我們雖然敗了,但並不代表我們就徹底沒了翻盤的機會。只不過,這洛陽我們是不可能再守下去了。」
「嗯?仲凌可是有了什麼主意了麼?」董卓連忙問道。此時他正需要一個幕僚來為自己提出建議,看有沒有辦法把失敗帶來的不利影響降到最低。
「主公個諸位將軍擔心的兵力問題,我卻不怎麼擔憂。雖然這一戰我們只剩不到五千人馬,但是多半人馬不過是被衝散了而已,關東聯軍戰鬥力再強也不可能將他們全部殲滅在虎牢關下的。只要主公回到洛陽,登高一呼,這些散去的人馬就會重回主公麾下。
「當務之急還是朝廷之中會因此戰失利而生出種種變數,只怕郭氾將軍在洛陽很難鎮住局面,所以主公必須立刻引兵回去,如此才能保證我們手中最大的勢力不會出現問題。
「另外,在下以為回洛陽去只是暫時的,我們最要緊的還是盡快遷都,從洛陽遷往長安,如此才能保住主公的權勢和大義不失。」
「你是要主公放棄洛陽?這如何使得?那可是都城所在,一旦棄城,必然會導致民心和軍心的渙散,到那時……」張濟聽了馬越的話後,立刻大搖其頭,表示反對。
馬越早知道有人會提出反對,就立刻道:「倘若是之前,在下也斷不會做出如此有損主公威名的建議。但今時今日,有些事情我們必須要捨棄了。
「虎牢既然已經被敵軍所下,我們再想奪回來顯然是不可能了。而虎牢乃洛陽東邊的門戶,現在大門敞開,洛陽自然更守不住。所以在下才以為我們不能再守洛陽,而該當機立斷,前往長安。而且,在下相信,一旦讓關東聯軍取下洛陽,整個局面反而會對我們有利。」
聽馬越說了這麼多,董卓也不由得沉吟了起來,半晌之後,終於點頭:「仲凌所言也有幾分的道理。不過,現在談離開洛陽遷都長安還為時過早,我們先回洛陽,然後再徐圖後計。今日一番苦戰,你們也都辛苦了,各自下去休息吧,明日天亮後,我們便立刻趕回洛陽!」
「是!」眾人答應之後,方才散去。這些人的面上都是憂心忡忡的,顯然這一夜他們一定不可能好生休息了。
馬越告辭之後,卻沒有去自己的帳中休息,而是轉身來到了最邊上的一處小破帳篷跟前,這裡便是華雄休息的地方了。因為之前的敗績,讓他在董卓帳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現在雖然沒有人說什麼,但眾人對他的冷淡態度已經足夠讓他感到威脅了。
此時,華雄正半靠在戰馬邊上,吸著冷氣看著漆黑的天空。他能從亂局裡跑出來已經費了最大的努力,如今身上的棒創又再度迸裂開來,可是已沒有軍醫為他敷藥了。
「華兄……」馬越走了過來,對他一抱拳。
「是馬公子哪,請恕在下有傷在身就無法多禮了。」華雄忙拱手回了一禮,臉上卻是難以抹去的深深憂慮。
「華將軍果然了得,身上有傷還能得以脫身。不過……華將軍你也應該知道你現在的處境並不安全,恐怕殺身之禍已不遠了。」馬越微笑地說出了一番聳人聽聞的話來。
但華雄卻並不詫異,只是苦笑了一聲:「這點我早想到了。要是此番主公能夠獲得勝利,我之前的兩次敗績他卻不會追究。可眼下卻是……只怕我便是那代罪之人了。不過,既然戰敗的確是我之過,那我華雄也甘心承受一切。」
馬越笑了起來,因為他看得出來,華雄雖然是這麼說話的,但面上的表情卻是多有不忿的。因為他早已知道前番青石硤自己為什麼會被偷襲了,所以真要論責任的話,恐怕董卓自己的責任還要大上許多。
「華將軍就真這麼甘心就死麼?」馬越坐到了華雄身邊,和他一樣看著天空道:「你有著一身過人的武藝,自然也有一腔的抱負,難道就想這樣一死了之,做他人的代罪羔羊?」
「我……即便我不甘心,那又能如何?」華雄想否認,但最終卻還是沒能昧著良心說自己甘心就死,只不過這話裡還是有著幾分的無奈。
「既然你我朋友一場,我自然不會眼看著你被人所害了。到時,在下必有辦法保你性命!」馬越回頭看向華雄:「不過等到那時候,只希望將軍能信任我!」
被馬越這麼鄭重其事地盯著說話,讓華雄也有些緊張起來了。其實他已隱約猜到了馬越即將做什麼,但心裡卻不願意去承認。在踟躇了一番後,終於點頭:「你救我多次性命,我自然該報答於你。只要你傳下話來,我一定盡力去做。」
「如此,那我也可以告訴將軍一句話,沒有人能傷害到你!」馬越說著,便起身而走。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自然不必在此逗留了。而華雄在目送他離開後,卻陷入了深深的掙扎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最終會選擇怎麼做。
馬越從華雄這裡離開後,依舊沒有回去休息,而是來到了另一個失落之人——呂布的跟前:「奉先兄!」
呂布看到馬越到來,卻並不意外,笑了下道:「這回真讓仲凌給說對了,我自以為可以戰勝所有的敵人,卻沒想到還是落得如此地步。」
「他們不過是倚仗人多而已,其實根本不能說是將軍的過失。在他們連續派出將領來戰你時,主公就該另遣人來換將軍出戰,可他卻沒有。所以真要論起來,這次兵敗的責任多在主公身上。」
「可是,他卻不可能自承錯誤的。」呂布冷笑道:「剛才他看我和華雄的目光裡就帶著好幾分的冷意,只怕回了洛陽,我和華雄的處境都會很不妙……」
「是啊,在下也看到主公對你二人的冷淡了。不過,因為如今局勢不穩,他才沒有急著發作。」馬越點頭:「卻不知奉先兄你有什麼打算。」
「你此時來見我,想必已經想到如何指點我了吧?」呂布笑了一下,隨即又看向了馬越:「不過有一點我很是奇怪,你馬仲凌深受主公信重,卻為何肯幫我和華雄呢?聽說你父兄馬騰和馬超皆在西涼有不小的勢力,你到底懷著什麼樣的目的?你已對董卓生出異心了?」說到這裡,他雙目之中猛地射出兩道精光,緊盯著馬越不讓他有絲毫的迴避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