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8-25
這醉客館雖然佔地足有十畝,可內裡的這種院落卻不過七座而已。除了因為這些院落面積寬大,佔了不少地方外,那間隔院落之間的樹木林子也佔了極大的地方。在馬越他們所在的這處院落的周圍都植著一排排的柏樹,即便是在如此隆冬季節裡,這些樹的枝葉也是常青的,從而顯得周圍更見清淨。
但這樣一來,也使身處院外的馬越等人無法觀察到周圍的情況了。不過這卻難不倒馬超的雙眼和耳朵,在仔細查看之後,他已經發現在那些看似平靜的林子裡,隱藏有人,而且這人數還很不少呢。這就讓他心裡緊張了起來,手也搭在了腰間長劍之上。
馬越對自己兄長的判斷自然很信任的,不過卻並不像他般感到緊張,而是笑笑道:「無妨,諒他們也沒這個膽子敢對我們下手。大哥,我們先進去見見他們,看他們有什麼要說吧。」
「好!」馬超點頭,對自身的武藝他還是很有信心的,只要對方不用上弓弩,他是足夠保護兄弟不受傷害了。
那小廝本來還有些擔心地看著兩兄弟,現在見他們決定進去了,才鬆了口氣,輕輕地替他們打開了院門,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走進院子,沿著石子鋪成的小路很快就走到了一個完全用松木搭成的廳堂門口,這時內裡的樂曲之聲已經更見清晰了。
馬越沒有等那小廝過來,就一舉手把那關著的廳門用力推了開來。那木門發出清脆的嘎吱聲,混合在樂曲之中,顯得格外的刺耳,立刻就驚動了裡面眾人,十多人同時抬眼朝門前望來,那樂曲之聲也是稍稍一停。
「繼續!」坐在主位上的林烈只是瞥了馬越兄弟一眼,便沉聲吩咐,隨後樂聲再起,卻沒有一個人招呼馬越兄弟的。這坐在廳裡的諸人似乎沒有見到有人進來一般,只顧著一邊飲酒一邊閉目聽著那悠揚的樂曲從那樂師手中的琴箏裡流淌出來。
馬超見狀眉頭就皺了起來,這些人實在是太無禮了,這讓他想起了半年前自己三人前往林家塢時的遭遇,那時林家之人也是如此行徑。就在馬超想要出言諷刺他們幾句時,馬越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他隨自己先坐下再說。
在這足有二十多丈方圓的大廳堂中,除了跪坐中間的五名正在奏曲的樂師外,只有七個客人,所以這裡的席位尚有不少,馬越兄弟就隨便挑了兩個鄰近的位置坐了下來。馬越更是很自然地取過了面前矮几上的酒杯,為自己滿上了一杯酒,慢慢地喝了起來。
堂裡沒有任何人說話,如此讓曲聲持續了有一頓飯工夫後,這一曲才算終了。這時,才有人撫掌讚道:「好!奏得好。在如今這個寒冬時節,能聽得此曲,真讓人生出春風拂體的舒適之感哪。」
「是啊,琴之聲最是中正,有古君子之氣,正適合在如此寒冬晚上欣賞。所以說,君子之政,是亂後的朝廷最為需要的。」另一個眉眼俊郎的青年也隨之附和了起來。
而後,那七人就開始談起了對如今朝局的看法來,從黃巾之亂談到閹宦當政,似乎在展示著他們對朝局的瞭解。不過這些人似乎完全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今天他們是請人前來說事的,現在卻把客人冷落到了一邊,著實有些不像話哪。
而馬越也不急,更沒有插話的意思,他依舊閒適地坐在那裡,慢慢品嚐面前的酒食,似乎他只是來喝酒吃飯的一般。而事實上,他的心裡對眼前這些人充滿了鄙薄,這些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傢伙,所說的什麼君子之政不過是癡人說夢而已。前世看到某些書裡提到魏晉時盛行的清談,他還很是好奇呢,今天看來,這種全不務實的文化論談在東漢末年已有濫觴出現了。
有了這樣的想法,使得馬越的眼中也帶了幾分的譏誚之意,而這也很快被其他那些客人所發現了。本來這些人是打算用這種方法來刺激馬越的,若是他忍不住氣,發了怒,便可借此羞辱於他。如此一來,在氣勢上他們便佔了上風,待會說正事的時候也有利些。可沒想到馬越卻全不為所動,反倒因為他那鄙薄的表情讓這些人心裡生出不快來了,這就讓某些人難以容忍了。
這些世家子弟對馬越這樣的寒門子弟向來有著很強的優越感,總是喜歡以高姿態來面對他們。但現在卻被人用如此態度以對,他們的自尊受到了挑戰,便無法再忍,當即坐在林烈左手邊的一個青衣男子就發話了:「怎麼,馬公子對我們所說的有不同看法麼?」
「莫非是因為你對如今朝事所知不多,不能明白我等所說之事的精妙所在,所以才會不以為然?」另一個長相俊美,身著白衣,看著更像女子的少年隨之接口道。
隨後,其他幾人也用嘲諷的口氣詢問馬越,顯然是對他剛才的態度發起攻擊了。
馬越把拿在手裡的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後將酒杯在幾上一頓,才用目光掃過那些懷著幾分惡意的世家公子後道:「對如今朝局的變化,我所知的確有限。但我以為,你們所說的也不過是一些全無用處的空話,我為何要對此表示贊同?」
眾公子聽到他這麼直說自己等的不是,臉色都陰沉了下來,若非顧著自己的顏面,他們早就要反唇相譏了。而馬越卻不等他們有所表示,繼續道:「你我身在西涼,離洛陽可是有千里之遙的,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們真就敢確信麼?若要我說,身在涼州的你我真正該關心的還是我涼州的大事才對。
「現在涼州一地,羌人亂軍突起,數郡被奪,官軍失利,百姓困頓……如此多的問題擺在各位的眼前,可你們這些自以為才俊的人又在做什麼呢?坐在這風雅的所在喝酒聽曲,還自以為是地品評朝政,說什麼君子,這難道不是空話麼?你們在這裡所說的一切,可曾對西涼,對我大漢有過一絲一毫的用處。」
這話讓眾人感到憤怒,但卻又無可辯駁。在這個本來風氣就尚虛談的時代裡,大家自然不會發現這麼做有何不妥。可當有人將這一點點破之後,其衝擊力還是相當之大的。
馬越拿目光掃過眾人:「我知道你們請我來是為了什麼事。可你們卻在做什麼,從我進來到現在,不曾聽你們說起過任何一點有關糧食的事情,如果由你們這些人來做西涼的官員的話,只怕羌人的刀都架到各位脖子上了,你們還在說什麼君子之道呢!」
「馬越,放肆!」眼見得馬越這話越說越是刻薄了,林烈終於忍不住斥道:「你竟敢如此與我們說話,難道連點尊卑上下的禮節都不懂了麼?」
「禮?哼,你們居然跟我說禮?你們下帖將我請來,說是有事相商。可結果呢,當我來了,你們卻高坐在此聽曲飲酒,完了還自顧清談,這便是你們的待客之道了,這便是你們所謂的禮了?」馬越很是不屑地一擺手道。
這回又讓眾人無言以對,他們實在沒有想到這個看著才十四五歲的少年居然有著如此犀利的言辭,居然說得他們完全處在了下風。
馬超本來是憋了一肚子氣的,這時見弟弟幾句話就說得他們開不了口,心下大感暢快,忍不住都要叫聲好了。好在他還算清醒,所以只用一杯酒把自己到嘴的喝彩給堵了回去。
眼見局面已經反過來被自己所掌控,馬越便沒有再說這些話了,而是在歎了口氣道:「現在跟你們說這些也是浪費時間,我們就開門見山吧。你們今日請我到此,為的就是官府要向你們各家徵糧一事,我說得可對?」
幾人相互望了幾眼,最終還是由林烈來說:「不錯,正是為的此事。你馬越真是好手段,居然拿著李郡守的公文來我們各家徵糧,這實在是豈有此理。我們這幾家,因為朝廷早年的恩蔭,便是稅糧都是減半的,你居然想要額外向我等徵收大量的糧食,真正是豈有此理!」
「說的好,我們各家每年的稅糧都是如數交上,現在卻要向我們徵收額外的大筆糧食,這恐怕於朝廷的法令是相違背的吧?所以我等絕不會從命的。」
「既然如此,那你們只管不聽好了,為何還要請我來這裡呢?」馬越嗤笑了一聲:「想來你們是希望讓我收回成命吧?」
眾人再次為馬越如此激進的話語說得一愣,沒想到這個少年說話真不按常規來,什麼都敢說哪。
「你們其實很明白,官府是有這個權力這麼做的,所以才會想到從我這個小人物身上下手吧?可惜,我卻要你們失望了,此事本就是我一力促成,我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你……」剛才那個青衣男子聽馬越語帶輕視,心中的怒火勃然而起:「今天你既然來了,那答應不答應就由不得你了。我漢陽蒙家可不是隨你揉(人不和諧妄少年)搓的小戶人家!今日你若不肯改弦易轍,只怕出不了這醉客館!」這話已經是明顯的威脅了。這也讓堂上的氣氛陡然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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