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8-20
兩道奏表一前一後地送進了漢都洛陽城裡,頓時就震動了朝堂內外,使朝中權貴們開始將目光真正地移到了西涼之地。
一開始,當朝廷得知羌人作亂時,雖然心下惱怒,卻也並沒有太當回事。在那些大人物們來說,邊遠之地的一些不通禮教的胡人作亂根本算不得什麼,他們或許只是為了搶奪一些財物,傷不了大漢皮毛的。但現在的事實情況卻給了他們沉重一擊,那些羌人不但發展壯大,使不少漢人官民都成了同夥,而且居然還一戰擊潰了涼州數萬大軍的征討,這對朝廷來說就不能等閒視之了。誰也不敢保證,這會不會又是一次黃巾之亂。
那由一小撮的太平道妖人揭竿而起的黃巾亂賊在短短的時日裡就席捲了大半個中國,幾乎將大漢天下傾覆。雖然最終通過各方的努力,還是將這些亂賊給平定了,但大漢朝也是元氣大傷,沒有個五六十年是不可能恢復了。
如果這個時候再出現新的大亂,只怕大漢朝就要壽終正寢了。這是朝堂裡那些掌握著絕對權力的大人物們絕不能容忍的,所以他們即刻就開始著手如何鎮壓這些亂賊,就連最近一向不怎麼理事的黃帝陛下劉宏,這回也不得不出面作決定了。
而趁著這個機會,朝中一直與十常侍爭鬥不休,但卻一直處在劣勢的官員集團也借口對這些事實上掌握著朝政大權的死太監發起了攻擊。他們所找的理由也很是簡單,那就是已經被殺的耿鄙是由十常侍的人推舉出來的,而正因為耿鄙的無能,才會導致如此後果。
這前一封奏報是由李相如等太守所寫,自然不會給耿鄙留任何顏面了,書中極言其在西涼的倒行逆施,把羌人會作亂的所有罪責都推到了耿鄙這個死人的身上。再加上他輕率出兵,給敵以可趁之機,喪軍失地,其罪自然不輕。而作為曾經推舉他任此職位的宮中常侍,這回自然是難辭其咎了。
官員們就是抓住這一點全力攻訐十常侍,認為他們是使羌人作亂的罪魁禍首,朝廷必然要嚴懲這些人,如此才能讓天下人心服,從而順利地平定亂局。而這些宮中內侍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在皇帝面前哭訴自己的委屈,乞求天子的諒解。
而結果,也正如當初黨錮之爭時一般,幾乎可說全不佔理的死太監們靠著皇帝對他們的信任很輕易就過了一關。雖然他們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拋出了幾隻代罪羔羊,但這罪名卻還是沒能真個落到他們幾個人的頭上來。
而在把這事的責任給解決之後,中官與官員之間的爭奪又開始了,這回他們爭的便是派什麼人前去涼州主持大局。畢竟如今涼州的局面已經很壞了,朝廷必須派遣有能力的將領前往平定叛亂。而在這時,董卓所寫的那道奏表也隨之送進了洛陽城。
當得知在初戰失利後居然很快就有人拿下一勝,並且將數萬亂軍精銳擊潰後——作為一個想要向朝廷表功的人,董卓的奏表裡當然會適當地對自己所立功勞進行必要的誇大了——朝廷上下都大大地鬆了口氣,這麼看來至少西涼的局面還沒有糜爛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董卓總算是如了自己的願,這次功勞足夠抵消他之前在平定黃巾之亂時的兵敗之罪了。但他的第二個願望卻不能輕易實現了,對於涼州平亂的統帥選擇,幾乎沒有人看好這個剛剛才把羌人擊敗的宿將。
這卻與董卓的身份有著關係了,他是靠著父蔭才做的官,所以並不需要如一些人般靠向宮裡的常侍們買好來獲得地位,自然算不得宦官一黨了。而董卓又一直是在地方為官的,在朝廷裡根基很淺,所以也算不得這些朝中權貴的人。在雙方把這個位置看作一番新的較量的情況下,這些人又怎麼可能把董卓定為此番西涼平亂的主帥呢?
如此在經過好一場段時間的爭論和扯皮之後,終於在奏報入京一個月後,朝廷決定了人選,然後將這道旨意與給董卓及其下屬軍隊的封賞一道發去了西涼。而這些為了各自的利益不斷拖延著時間的人們壓根就沒有想到這一個月是多麼的寶貴,很可能在他們還在爭論某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時,西涼的局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而事實卻也讓人無語,西涼的情況並沒有因為朝廷的拖沓就迅速惡化,羌人並沒有趁著這個工夫繼續揮軍南下,而其原因就在氣候上。
就在臨洮之戰後不久,今冬西涼地界裡第一場大風雪就來到了。這一場大風雪足足下了有七天七夜,山河瞬間就被白皚皚的積雪所徹底覆蓋,所有的道路都被雪掩埋。縱然是對西涼的地理情況再熟悉,在如此舉目只見雪白一片的情況下,也沒有人敢遠行外出了。更不要提讓人率數千上萬的人馬遠征他方了,只怕真這麼做了,這些羌人就不用漢軍收拾,自己就死在行軍的道路之上了。
作為前世生活在南方的馬越,對於這樣的大雪也感到很是驚奇。當雪下來的時候,他還在擔心著自己怎麼熬過這個寒冷的冬季呢。要知道,這個時代可沒有後世的空調暖氣等取暖設備,他這小身板可未必頂得住啊。
但事實卻告訴馬越這一切都是過慮了。作為董卓所看重的謀士之一,他的待遇很是不錯,不但有著一個獨屬於自己的小跨院,而且還有七八個可供他差遣的僕人。而在天氣變寒冷後,他的房間裡就被人生起了碳爐,那散發著幽香的碳爐不但能使整個房間裡保持著春天般的溫暖,而且還沒有讓人難以忍受的氣味,這讓馬越著實地感慨了一番。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身在古代也不是真不如現代生活舒適的,只是一切都有個前提,那就是你必須擁有極大的權力,或者擁有許多的財產。
而在生活上有了保障,同時又不用考慮此時會有羌人來襲之後,馬越的日子就過得很是逍遙了。每日裡,他不是在自己房中讀書,就是與李儒這樣的其他謀士談天說地,說說自己對眼下朝野形勢的看法。又或者,他也會去跟王風等幾個已經成為他親信手下的人們外出喝酒,如此愜意的生活讓馬越有時候都希望時間就此停止了。
因為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捲入到連場的征戰之中,馬越在看書時就更注重看那些兵書以及前人所著的歷史記載。而與李儒等這個時代的有見識的人的談話,也讓馬越對自己所處的這個時代有了更深層次的瞭解。
原來東漢之時太監和外戚在朝廷裡的份量是那麼的重,如今的朝堂可以說徹底被這兩方面的勢力給瓜分了。雖然朝廷官員們多以忠臣自居,可事實上他們還是投靠到了這兩大陣營之中,所謂的忠誠根本就不是對江山社稷的。
而一向以來在教科書裡被人稱道的黃巾起義,其實對這個時代來說分明就是一場災禍。這些放下了鋤頭,拿起了兵器的農民根本沒有自己的行事準則,更多的是做著流寇一樣的事情。這也正是黃巾之亂在大盛之後很快就被撲滅的原因所在了,而前世所學,多半是站在某階級的立場上所隨意扭曲出來的看法。
當然,黃巾亂軍勢力實在太過龐雜,即便是到了幾年後的今天,這些各自為戰的以黃巾軍之名鬧事的亂賊還沒有完全剿滅,而這也正是朝廷的隱患之一。
這些原來對馬越來說很是陌生和模糊的知識在這段時間裡迅速被他所掌握,而他也發現自己這個腦子對用兵之道也有著很強的領會能力。雖然現在所掌握的一切都只是紙上談兵,尚未能運用到實踐中去,但他相信有了這些知識的武裝,自己在今後的歷史裡必然能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
除了用知識武裝自己外,馬越也沒有忘記繼續鍛煉自己的體魄。那次差點被亂軍所殺的危險已經讓他知道習武是一件多麼迫切的事情了。所以在這段日子的一大早裡,他都會來到院中習練馬超所教授的那套拳法,同時也向王風等人請教了短兵器的戰法。他並不求自己真能如兄長般縱橫沙場,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只求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己能有一戰之力,從而不至於死在某種難以預料的變故之中。
而看到這一切的董卓對馬越這個某士就更加的高看了幾分,覺得此人的確不簡單,今後必能為自己的重要助力。
時間在簡單而充實的情況下飛速劃過。當這一日,馬越又如往常般練了一套拳使自己的身體完全活動開,而後打算再練一套斬將刀法的時候,一名僕人過來稟報道:「馬公子,李公子有事請你到前堂一敘。」
馬越點頭答應了一聲,返回房中披上一領皮裘之後,便踏著厚實的積雪往前堂而去了。不過他的心裡對這次李儒的相請卻充滿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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