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舒雨霜藝出賈太公賈竹坡門下,她除了祭起軟劍的那一招絕學,還學了一套金蓮劍法,劍勢展開,有如萬朵金蓮,乃是一套防身的劍術。只有秦畹鳳的是師父卓一絕的飛雪劍、和祖父秦有甲的雪中指,對付江湖武士,已足可自保,但遇上斗姆這樣的絕世高手,就差得遠了。她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在四人劍光交織之下,幾乎施不開手腳,也不知如何使好?索性收起長劍,從身邊革囊中取出一隻飯碗來,準備乘隙施展她爺爺的彈指神通。
這一瞬間,杖影、劍影,攻勢交錯,幻起了一片如山光影。斗姆先前看到李雲龍揮起的一排劍影,獨擋自己正面,心中雖然暗暗點頭,這小子果然已得木吾真傳,輕輕年紀能有如此造詣,已是十分難得了。但他們五人,僅憑李雲龍使出的劍法,正面和斗姆動手,自然還差得遠,由此可見,這四個女娃兒,並無什麼出奇之處了。
那知等到各人展開劍法,斗姆見多識廣,自然一下就看出來了,沈若華使的是絕戶劍法,白秋雲使的是紫氣東來劍法。只有舒雨霜一支軟劍,劍光劃過,泛出朵朵蓮花,生生不息,劍法之奇,以她的經驗,竟然認不出這姓舒的女娃兒使的究竟是什麼劍法?甚至連她劍勢的來龍去脈,都看不清楚,但覺劍光如旗,劍旗一展,就生出朵朵蓮花來。這些蓮花,正好護住了她上下左右前後,不論你任何兵刃暗器,試從任何一方,都無法攻得進去。
一時之間,真把目空四海的斗姆看得心頭大為驚愕,世上竟會有如此精密的劍去,任何門派的劍法,都不會十全十美,也一定有它的破綻,惟有舒雨霜這套金蓮劍法,竟然一絲空隙也沒有。
原來這套劍法,是賈太公賈竹坡晚年悟澈劍理,獨創的護身劍法。因為他號稱賈太公,想到昔年賈子牙有一面杏黃旗,乃是玉虛宮的奇珍,一經展開,就有萬朵金蓮護身,他就把劍當旗,劍光一展,就劃出一面旗來,然後再生生不息,圈出無數劍花,幻出朵朵蓮花,故定名為金蓮劍法。
賈太公已有七八十年不在江湖露面,他晚年獨創的劍法,斗姆又如何認得?就在她這一出神之際,但昕一陣急驟的交鳴,斗姆這一招籐杖,竟然連後半招杖勢變化,都來不及施,已被李雲龍、沈若華、白秋雲、舒雨霜四支長劍封架開去。
李雲龍大聲道:「老前輩,這是第二招了。」這句話,就是說你第二招我們已經接下了。
斗姆一呷呷尖笑,點頭道:「很好,你們之中,有玲瓏絕戶門的傳人,還有紫衣煞君的門下,有你們幾個人聯起手來,江湖上能夠和你們打成平手的人,已是不多了,但你們要跟老身動手,只怕還差得多,力才這二招,老身承認你們接下了,但那是老身在思索一件事,只使了前半招,後面的半招,並未使出來,給你們佔了便宜……」她話聲一頓,碧綠的眼光,朝舒雨霜投射過來,緩緩說道:「姓舒的女娃兒,你當老身剛才在思索什麼?」
舒秋霜道:「你想什麼,我怎麼知道?」斗姆道:「老身看你劍法,十分眼熱,你是何人門下?也許老身看在你師尊份上,可以不為難你,你說出來給老身聽聽。」她明明怵於舒秋霜的劍法,神奇莫測,料想她師父必是一位大有來歷的高人無疑。斗姆自然是大行家,她已可從舒秋霜的劍法看出她師父在劍術上似乎還勝過木劍道人,她對當今之世,真正惹不起的,本來已只有木劍道人一個,如今又發現了舒秋霜的劍法,她自然要問問清楚了。
舒秋霜冷聲道:「我師父不問塵事,也不在江湖之中,說出來了,你也未必知道。」斗姆的多次刁難早已使的舒秋霜怒火朝天,再加上斗姆的徒弟可能是她滅家的仇人,更加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斗姆臉色微變,眼裡閃爍著莫名的光芒,怫然道:「好個小丫頭,老身原是一番好意,你以為老身看不出來歷?」
舒秋霜冷然道:「那你就看著好了。」斗姆先前因為顧及舒秋霜的師傅,所以才向舒秋霜問清她的來歷,但是這話可把斗姆激怒,呷呷尖笑道:就憑你這句話,就算你師父有通天徹地之能,老身也要得罪了。」說到這裡,尖喝一聲:「那就接老身第三招吧。」這回她決心要在第三招上,展示她的威力,這一招就非把這幾個小輩的長劍震飛不可。()
本來以她斗姆的威名,雖說要對方五人接下五招,其實三招之內,就應該把他們解決了,真要讓他們接下了四招,就算接不下五招,也已經有損她的威名了。其實斗姆不知道,李雲龍這邊並不需要他們五個,就是李雲龍一個就可以和她打成平手,但是在來這裡的時候李雲龍就不打算用他全部的實力。
這並不是李雲龍狂妄,而是他的敵人越來越多,他必須保留實力來對付其他的人,也或者說不讓他的敵人知道他的底細。雖然現在他的身份是假的,但是總有一天會有人知道,這樣一來他就非常危險了。
現在李雲龍自然知道斗姆已被舒秋霜激怒,這第三招必須十分厲害,因此在斗姆尚未發招之前,早已運起了聖天真氣,功凝右臂,直貫劍身,目注斗姆,絲毫不敢大意。要知道斗姆是他遇到的高手之一。
沈若華、白秋雲、舒秋霜也有同樣的感覺,各自抱劍凝神,準備全力迎戰。秦畹鳳早已收起了長劍,左手握著,直豎前胸,也準備乘隙出手。這一瞬間,真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大家全神貫注,氣氛緊張得似乎連氣壓都在逐步降低,迫得人有透不出氣來的感覺。
不在場中,而感到最緊張的,莫過於黑衣魔女賈淑嫻了。她對李雲龍情有所鍾,而且兩人已經談得好好的,這次她帶李雲龍來見師父,並不是為了要師父作主,強迫李雲龍答應婚事。這完全是師父聽了二師姐的先入之言,才會生出這場是非來。
她當然明白,男女情愛,是要慢慢培養出來的,絕非強迫所能成功,她和李雲龍已經有了良好的開始,但這話她當然不好對師父說,平時也許還可以說,但如今當著另外四個姑娘,就更不能說了。至於師父要他接下五招之言,她並知道李雲龍的真正實力,雖然她知道李雲龍的劍術造詣極深,但她想李雲龍他和師父比,那就簡直不成比例了,以李雲龍的武功,就是和大師兄比,也還要差了一截。
她對師父的武功,自然更清楚,別說盡憑他們五個人,就算再加上五個,也接不下師父五招。方才前兩招,師父根本並未使出真功夫,那只是看看她們幾人的劍路而已,這第三招,不,說到真正動手,應該就在這一招了。此時眼看師父動了真怒,怎不教她急煞?她一雙眼睛,只是一霎不霎的盯著李雲龍,流露出萬分惶急,和萬分關切之色。
這原是一句話的工夫,斗姆喝聲出口,手中朱漆籐杖忽然朝左右連揮幾揮,一個人就凌空飛起,杖先人後,撲擊而來。不,她朱漆籐杖,這向左右連揮幾揮,就幻起了一幢如山杖影,她一個人就像挾泰山而超北海,迎面壓頂而來。
也不,她這幾揮湧起如山杖影,她一個人早已隱在杖影之中,這時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幢像假山般的朱紅影子,李空朝五人壓頂而來。如山杖影還未壓到,數丈周圍,已經風起雲湧,輕嘯盈耳,一股無形的壓力,先期湧到,五個人立時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連呼吸都困難起來。誰都心裡明白,她口中雖說五招,實則勝負之分,在這一招就得決定了。
李雲龍急忙低喝一聲:「你們快些退走,再遲就來不急了。」口中喝著,龍泉劍使出了他壓箱子的本領——飛訕一劍來。這一下當真快若雷霆,但見一道青濛濛的劍光,繞身而起,青光陡然暴漲,化作一片奇亮耀目的晶瑩光幕,幾乎擴及丈餘,迎著朱紅杖影席捲過去,森寒劍氣,發出嘶嘶異聲。
舒秋霜也捨了金蓮劍法不使,陡地一揚皓腕,把誅神劍脫手朝空中擲去,長劍出手的一聲,破空直上,一下直射起三丈多高,越過斗姆那幢朱紅杖影之上,才掉頭向下,擲起之時,只不過一道匹練般的精光,但這一掉頭平落之際,卻登時光芒大盛,從劍身上散發出一層森寒劍氣,漲漫空際,緩緩下落。
斗姆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這一招移山填海,會遇上武林中最著名的兩招曠世絕學。她挾杖撲起之時,就已看出李雲龍使出來的竟是昔年被號稱劍神王西神那一招天下無人能擋的飛訕一劍,但她還仗著自己修為功深,李雲龍使的縱是飛訕一劍,究竟還是初學乍練,火候不足,自己就算不能破它,也不至於為它所傷,最多打成平手。
那知就在此時,忽見舒秋霜把一柄軟劍脫手擲起,手法極怪,再抬頭一看,一柄劍已經橫著緩緩下落,一道森寒流骨的劍光,幾乎籠罩了一丈方圓,心頭登時想起一個昔年令群魔聞名喪膽的異人來,心中這一驚非同小可,暗道:會是誅神劍?
她一幢如山杖影,原是凌空而來,李雲龍的一道青光,是朝上迎起,舒秋霜的一層劍光,卻又往下罩落,這一下,正好把斗姆連人帶杖合在了中間。光是李雲龍一招飛訕一劍,斗姆也未必放在心上,但舒秋霜又在同時祭起了誅神劍李雲龍來,卻有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