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李雲龍輕輕一閃,笑道:「賢弟放心,他還打不到我。」蕭成化自然看準了才發的掌,但手掌遞出,明明就站在自己對面的青衫少年,忽然失去了蹤影,一記紫煞掌,居然落了空。
這耽擱,白素儀已趕到,挑著雙眉,目射殺氣,冷聲道:「姓蕭的,你把命留下了。」蕭成化雙手當胸作勢,怒笑道:「小丫頭,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麼?」這話聽得李雲龍不禁一呆,暗道:「他怎麼會叫賢弟小丫頭呢?聽他口氣,他似乎認識白賢弟了?」
白素儀手橫鎮江劍,冷聲道:「你知道我是誰?」蕭成化深沉一笑道:「你難道不是小師妹白秋雲嗎?你使的一手紫氣東來劍法和五支太陽金針,難道還想抵賴不成?」
李雲龍暗哦道:「白賢弟會是他小師妹,這麼說,白賢弟果然是女的了。」「我不是百畢雲。」白素儀冷聲道:「她是你同門師妹,我卻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共戴天之仇?」蕭成化驚異的道:「我怎麼會和小師妹有不共戴天之仇呢?」「我不是你小師妹。」白素儀聲音更冷,哼道:「你怎會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想不起來了?」蕭成化攢攢眉道:「小師妹,這是誰告訴你的,你怎可輕信人言?」
「我輕信人言?」白素儀長劍一指,咬牙切齒的道:「我從沒輕信過人言,這都是你自己親口招供的。」蕭成化駭然道:「我說過什麼?」白素儀朝舒崇抱抱拳道:「舒大俠,今晚我要替先母報仇,想請舒大俠作個證人。」本來是蕭成化尋仇,現在變成白素儀替母報仇了。
舒崇連忙含笑道:「白少兄有何見教?」他偕同女兒舒雨霜一起走了過來,一面朝李雲龍道:「賢侄,中午愚叔沒有款留賢侄三位,實因蕭壇主傳書示警,聲言今晚要向愚叔索還舊帳,愚叔自思毫無把握,賢侄初出師門,不好使你捲入這場是非之中,但賢侄今晚白竟趕來了,愚叔區區苦心,賢侄不見怪吧?」
心中冷哼一聲,表面上李雲龍躬身道:「小侄怎會怪舒叔叔呢?」舒雨霜聽兩人說話的口氣,眼前這位青衫少年,自然就是李大哥了,她一雙盈盈美眸,只是望著李雲龍,臉頰微赧,口中雖沒叫出李大哥來,心裡已在叫著李大哥了。()
白素儀朝舒崇墀作了個長揖,說道:「蕭成化今晚向舒大俠尋仇,起因於十八年前,這淫賊在蒲城客店意圖強暴一個過路婦女,方才蕭成化也已經親口承認不諱了,現在在下要請舒大俠做個證人……」
他舉的取下頭巾,就披下來一頭如雲青絲,再從懷中取出一顆蜜色藥丸,掛劍入地,把藥丸在掌心一陣滾轉,就用雙手朝臉上輕拭,不過轉眼之間,他本來的劍眉星目,就變成了眉如新月,眼若丹鳳,一個俊美的俏書生頓時化作了俏佳人。
李雲龍暗道:「他果然是個女子。」其實白素儀女扮男裝,只要時間稍久,怎會看不出來?
白素儀洗去易容藥物,執劍在手,接著道:「小女子就是十八年前,在蒲城客店,被淫賊從窗口擲出來的小女孩,多蒙舒大俠伸手接住,救了—命……」舒崇方才聽她提及十八年前之事,心中經猜到了大半,一面只是點著頭。
白素儀又道:「先母雖蒙舒大俠仗義援手,保全了清白,但經那晚一場驚嚇,又在路上受了風寒,就一病不起,那時小女子不過三歲,不懂人事,不知身世,幸先母臨終之時,刺血成書,托付一位好心婆婆,書上要小女子不忘舒大俠大恩,小女子月前曾因蕭成化要到江南來找舒大俠尋仇,趕來江南,要想證實昔年這段恩怨,今晚總算給小女子遇上了。」
說到這裡,突然轉過身去,厲聲道:「姓蕭的淫賊,你現在都聽清楚了我是白素儀,今晚要替我死去的娘報仇……」
蕭成化雙目盡赤,厲笑一聲道:「你不承認我是大師兄,那就再好不過,你本來是神君的義女,現在你連霍也不姓了,那就是說,你已經是脫離師門的叛徒,蕭某我也毋須顧此到師門淵源,小丫頭,你有多少能耐,只舒使來,蕭某接著就是了。」
白秋雲雙頰飛紅,咬牙切齒的道:「淫賊看劍。」蕭成化終究是紫衣煞神的大弟子,白秋雲有多少功夫,他心頭自然清楚,他手中雖有長劍,但他只是身形一晃,便避了開去,揮手一掌,迎擊出去。白秋雲十八年仇恨,心切母仇,恨不得把他一劍穿心,劍勢一轉,橫揮而出。
就在此時,只聽遠處有人洪喝一聲:「蕭壇主、霍使者快快住手。」這句話,還在十數丈之外,但到了最後—個字,一道人影,業已當空瀉落,噹的一聲,寒光乍飛,火星四濺,一下架開了白秋雲的長劍。
兩人中間,在這一瞬間,已多了—個身穿土布大褂的禿頂紅臉老者,手上一柄四尺闊劍,一下架開了白秋雲鎮江劍,一面呵呵笑道:「自家師兄妹,怎麼動起手來了?唉,霍使者,你這一劍,可把老夫的闊劍磕了一個缺口,這柄劍隨了老夫四十年,從無損缺,今晚還是第一個缺口哩,你這柄劍,就是卓一絕送給你的鎮江劍吧?真厲害。」
李雲龍認出來人正是白血幫總護法逢老大,心中也暗暗震驚,忖道:「此人能當上白血幫總護法果然名不虛傳,光是這一式身法,就快如掣電,能在十數丈外,—掠即至,擋住白賢弟的一劍,就不簡單了。」
白秋雲冷聲道:「總護法,你不要舒我的事。」逢老大呵呵一笑道:「兄弟是奉幫主之命,來找你們兩個的,你們二位,快隨老夫去吧。」白秋雲倪首道:「我要替我娘報仇。」
逢老大笑道:「霍使者這話就不對了,你見了幫主,要報什麼仇,自有幫主替你作主,天大的事,幫主都一言可決,有什麼不能解決的?」說到這裡,微微—笑道:「幫主知道光憑逢某,姑娘和蕭壇主未必賣帳,因此特地傳下紫金令牌見牌如見幫主……」他右手一探,從懷中取出一方用黃繩穿著的紫金牌,懸在掌心,朝蕭成化、白秋雲兩人一照。
蕭成化、白秋雲二人急忙屈膝跪倒,一個口中說道:「弟子叩請師父金安。」一個口中說道:「女兒叩請義父金安。」那八個黑衣勁裝漢子見到金牌,也一齊俯下身去,只有蕭成化的兩個門人,**道受制,依然站著不動。
逢老大呵呵一笑道:「現在你們相信了,那就跟老夫走吧。」舒雨霜哼道:「姓蕭的,你夜犯舒家莊,要走就走,那有這麼便宜?」舒崇自然認得這禿頂紅臉老者,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天馬橫行逢老大。這橫行二字,就是說他闊劍橫掃,有千軍辟易之勢,今晚想不到逢老大都赴來了。
他冷不防女兒會衝口而出,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要待阻攔,已是不及,急忙喝道:「霜兒……」這真是江湖越跑越老,膽子越跑越小。蕭成化橫目喝道:「小丫頭,你待怎的?」
逢老大呵呵一笑道:「蕭壇主,幫主令牌所到之處,一切過節,均已一筆勾消,你也不用說了。」一面朝舒崇拱拱手道:「舒老哥,兄弟既然來了,就請舒老哥看我薄面,不用提了。」
舒崇連連拱手道:「逢大俠一言九鼎,在下不敢不遵命。」逢老大呵呵一笑,拱手道:「兄弟告辭。」大步往前行去。
蕭成化過去拍開了兩個弟子的**道,跟著逢老大就走。他兩個弟子和八名漢子,也迅速跟了下去。白秋雲粉臉微酡,轉身朝李雲龍瞥了一眼,說道:「李大哥,義父見召,我要走了,你多保重,給我向三妹致意。」說完,不待李雲龍答話,轉身疾奔而去。李雲龍幾乎連一句話也沒有說,就怔怔的目送她遠去。
舒雨霜披披嘴道:「今晚真是便宜了他們。」舒崇長長吁了一口氣,回頭道:「雨霜,你有多大道行,怎好如此說話?」
舒雨霜道:「爹,你老人家信不信,不是這姓逢的趕來,他們一個也別想走。」「真是初生牛犢。」舒崇墀搖搖頭,接著回頭道:「雨霜,你還不過去見過李大哥?」舒雨霜粉臉微紅,低頭叫了聲:「李大哥。」
李雲龍連忙道:「小妹子,你長大得很多了,方纔那一手,真是高明得很。」舒雨霜赧然笑道:「瀧大哥這是在笑我了。」舒崇含笑道:「李賢侄,來人都已走了,咱們且入內休息吧。」
李雲龍因司馬瓊還站在大樹後面,這就說道:「小侄三妹,還在樹後等著,待小侄去招呼她—聲。」說完,就舉步朝莊院左側的大樹走去,一面叫道:「三妹,你可以出來了。」大樹下靜悄悄的,哪有司馬瓊的人影?心頭不禁大急,高聲叫道:「三妹……」人已隨著朝暗陬掠了過去。
大樹後面,正好是一處民房的轉角,暗影朦朧,一個人影也沒有。三妹會到哪裡去了呢?李雲龍急叫道:「三妹,你到哪裡去了?」只聽身後有人有人低低的叫道:「李大哥……」
李雲龍心頭一喜,急忙回過身去,一眼看到苗條人影,就一把握住她的柔荑,笑道:「三妹,你……」「李大哥,我不是你三妹……」舒雨霜玉手輕輕掙動了—下,雙頰驟紅,羞澀的道:「我是雨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