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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03章 文 / 守本琦子

    第二天,卡爾便帶著我踏上了回國的路。我們走的不快,卡爾怕回國的旅途太顛簸的話會加劇我的傷勢。卡爾非常的細心,這次來法國接我回家,他帶了兩個男僕,甚至還僱傭了一個醫生在途中照顧我。

    母親,蘿絲還有傑克都來到車站接我,母親一看到我就開始哭。似乎從我參軍起,沒有一次回家看她的時候,她不是在哭的。四肢都受了傷,癱在輪椅裡的我也沒辦法給她一個擁抱安慰她,只能用力回握她的手,用盡可能歡快的語氣讓她放心。

    莊園完全變了一個樣子,原來空空蕩蕩的大廳全是走來走去的護士醫生和病人,城堡裡幾乎所有的空房間都被拿出來當了病房和復健室,不過我的書房因為是辦公的地方,有很多不方便外人看到的東西,所以都被鎖了起來,只把其中的部分書籍挪到了另一個小書房,作為開放的公共圖書館。

    按照管理位於阿克頓的軍隊醫院的醫生的建議,莊園接收的病人分兩類,一半是正待復健的軍官,他們不能繼續留在軍隊醫院佔用公用資源,於是住進阿克頓,等完全恢復後再離開,一半則是阿克頓本地以及阿克頓附近地區的一些平民士兵,他們的傷勢非常嚴重,但是卻不能回到自己家鄉的軍隊醫院接受治療,只能讓家人長途跋涉去戰區的醫院照顧。讓他們住進阿克頓,也算是給他們減少了不少負擔。從開戰到現在,我們反倒因為戰爭物價飛漲的緣故和走私賺了不少錢,拿出一部分用在為國負傷的士兵身上並不是什麼負擔。

    第二類平民士兵傷員非常多,阿克頓能夠提供的幫助也十分有限,不過這樣,也引起了不小的反響。作為我的合夥人,韋恩斯子爵夫人在她的報紙上熱情洋溢的讚揚和宣傳了我們,這為我們贏來了不少的讚譽,特別是與此同時,我在前線身負重傷的消息也傳了過來,韋恩斯子爵夫人一點也不吝惜溢美之詞,幾乎快要把我塑造成一個英雄了。

    我被抬進自己的房間,我的專屬醫生立刻前來查看我的情況,最後得出我的身體只需要靜養就能完全恢復的結論。母親聽到醫生這麼手,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重重的親吻了我的面頰,隨後和卡爾一起送醫生出了門。他們似乎有別的話要和醫生說。

    蘿絲和傑克留在我的房間裡,看著一個穿著護士服裝的女僕為我打上點滴——現在莊園的大部分女僕都會兼任護士的工作,蘿絲請了一位專業護士來訓練她們——將瓶子掛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後退出房間。

    「你真是要把大家都嚇死了。你的消息是你受傷那天傍晚發過來的,第一次發過來的電報說你生命垂危。」蘿絲坐在我的床邊握住我的手,「媽媽當時直接就暈過去了,卡爾的表情簡直……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是他們搞錯了。」我說,「很抱歉讓你們收到了驚嚇。」

    「那豈止是驚嚇。不過好在兩個小時之後就收到了第二條電報。」蘿絲心有餘悸的說,「卡爾在收到第一條電報的時候就開始準備出發去法國了,第二條電報到的時候,他都已經準備好了,正要出門。」

    我微笑著沒有說話。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卡爾,這種感覺越回想越會覺得幸福。

    「對了,詹姆斯表哥呢?」蘿絲問道,「我們從維奧萊特姑媽那邊聽到的消息似乎很不好,我記得是脊柱受了傷,是吧,傑克?」

    傑克點點頭。

    「我離開的時候他剛剛醒過來。」我歎了口氣,「但是精神狀態很不好,經常嘔吐,還……」還大小便失禁。我嚥下後半句,這種事情,對一個神智正常的成年人來說,都是非常令人感到羞辱的事情。

    「他還能站起來嗎?」蘿絲壓低聲音問道。

    我黯然道:「恐怕會很困難,只能期待上帝的奇跡了。」

    房間裡陷入一片沉默,蘿絲的表情也顯得非常難過。過了好半天她才又問道:「那,詹姆斯什麼時候能回家?」

    「要等到他的狀況在穩定一點才能挪動。」

    我們又聊了兩句,最後傑克見氣氛太沉重,才插.進.話來,給我講述莊園變成醫院後發生的一些趣事,試圖緩和氣氛。等到卡爾和母親進來的時候,我們又像我剛進門的時候那樣氣氛輕鬆了。

    現在正是中午,蘿絲告訴我,大家已經很久沒有像以前那樣的正式的吃過正餐了,今天我算是平安回家,於是午飯就擺在了我的房間裡,大家也沒有再費事的更衣,簡單的吃過之後,就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了我和卡爾。

    卡爾和衣躺在我的身邊,輕輕的撥弄著我的頭髮:「睡會兒吧,這幾天在路上你都沒有好好休息。」

    「我覺得我很清醒。」我表示抗議。

    「那我給你唸書吧。」卡爾翻身下床,從我房間的小書櫃裡拿出一本詩集,「如果我念到第十首的時候你還沒睡著咱們就聊聊天,好不好?」

    我以為我肯定睡不著,但是沒想到卡爾念到第二首的時候,我就開始昏昏欲睡。昏睡中隱隱約約的感到耳邊都是他低沉深情的聲音。

    我已經在前線繃緊了神經,度過了兩年,突然間回歸節到節奏緩慢的鄉間生活,我幾乎有些無法適應。雖然城堡裡多了很多陌生的客人們,但是這裡的生活給人的那種感覺和兩年前幾乎沒有太大的差別,這讓我感到我的生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斷層,前線的這兩年彷彿一塊鐵餅夾在兩層柔軟的蛋糕之間,堅硬而沉重,格格不入。

    有時太過安靜的夜晚會讓我做起噩夢,一個星期裡,我起碼有四天會在半夜從充滿了死亡的恐怖夢境中尖叫著驚醒過來,總是需要卡爾耐心的安撫很久才能平靜下來重新入睡。這讓我感到很愧疚,因為我神經脆弱的緣故導致卡爾也沒辦法好好休息。不過他的陪伴給了我太大的安慰,他幾乎把我當成玻璃人一樣小心的呵護著,這種無限的寵愛和寬容對我的治癒是立竿見影的,一個月以後,我就已經很少會做那種噩夢了。知道他一直會在我的身邊,這比任何心理暗示都有效果。

    養傷的這段時間,我每天都躺在床上,上午和下午的時候,卡爾會推著我在花園裡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有時候會碰到也來花園透氣的軍官,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和我有過一面之緣,我們客客氣氣的聊著天,他們說兩句感謝我們的慷慨的話,讚揚一下我們的高尚的品德,然後就是毫無意義的客套和寒暄。

    躺在床上靜養的時候,卡爾一般都會守在我的床邊,陪我說話,或者唸書給我聽,等我開始犯困的時候,就把窗簾拉上,就著從窗簾的縫隙裡透出的那一點光處理公事。

    兩個星期以後,雖然我的雙手雙腳還打著石膏,肋骨的骨折處依舊隱隱作痛,但是精神狀態好了很多,躺在床上的時間開始變得極為無聊。這時卡爾就把莊園和工廠的事務拿來和我一起處理。我已經很久如此深入的參與這些事務,這導致我在開始的時候甚至會感到有些吃力。

    戰爭給我們的生活帶來的變化是巨大的。現在,我們幾乎已經招不到可以用的男性勞動力了。國家為了鼓勵農業生產,組織了一個婦女耕作隊伍,阿克頓算是響應號召,僱傭的佃農裡有三分之二都是婦女,我們給她們和男性雇農一樣的工資,修建了集體公寓供她們居住。這稍稍引起了一些男性雇農的不滿。女性雇農因為體力的緣故,沒有男性雇農干的多,而工資卻是一樣的,這讓他們覺得很不公平。不過好在不滿的抱怨也只是說一說罷了,這些出來工作的女人們的親人都在前線浴血奮戰,他們平安的躲在國內,確實沒有立場光明正大的抱怨。

    罐頭廠的工人現在也有一半的女性。這在開戰前幾乎是不可想像的。考慮到男性和女性在同一個空間下工作可能導致的不便,我建議工廠在這種情況下再雇了一些安保人員,保證女工人的安全,這個提議得到了母親和傑克的贊同。我們還給那些帶著孩子的女工人發放了一定的撫養金,也算是做慈善了。

    詹姆斯在我回家後的一個星期後,也回到的自己的家中。我和維奧萊特姑媽通了電話,詹姆斯依舊非常的虛弱,他幾乎感覺不到自己腰下的身體,這讓他一度情緒極為低落沮喪,在法國的時候甚至有幾次失控到崩潰,不過回到家中之後,在家人的陪伴,特別是妻子的鼓勵下,精神狀態開始慢慢的恢復過來,而且噁心和嘔吐的感覺已經幾乎完全消失了,這讓他好受了很多。

    身體的健康狀況一直都不是很好的維奧萊特姑媽,在真正看到的詹姆斯的傷情之後就直接病倒了,艾米麗表姐什麼都不懂,最多只能幫著照顧一些家裡的瑣事,因此現在所有的事情,包括公事,都落在了身懷六甲的卡羅爾的身上。

    母親雖然一直和維奧萊特姑媽的關係不好,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母親還是決定去莊園幫幫他們,多少也能起到一些心理上的安慰。臨走時,她不止一次的感謝上帝讓我僅僅是受了些皮肉傷,看到詹姆斯的樣子,即使維奧萊特姑媽還是故作強硬的不肯接受母親的幫助,母親也不忍心再和她計較什麼了。

    在我在家休養的時候,在位於法國的戰場上,殘酷的戰爭依舊在繼續。這場為了將德軍逼退至邊境的戰役從七月份一直打到十一月份,而我的傷在這漫長的養傷假期中也漸漸的癒合,恢復了健康。但是我沒有回到戰場上去,母親讓醫生為我做了假的體檢證明,證明我的視力因為頭部受到撞擊而受損,肺部重傷導致的後遺症讓我呼吸困難,還有右手神經受損,靈活度大大降低。就這樣,在受傷一個月後才被授予少將軍銜的我順利的離開了戰場,頂著榮譽頭銜,成為了郡裡軍隊的榮譽軍官。

    母親在告訴我她為我造了假的體檢證明的時候,表情冷酷的好像在面對敵人。她冷冷的以一種不容反對的姿態告訴我別想再去送死,之後也不聽我說什麼,直接離開了我的房間。這讓我有些惶恐,我猜她是害怕我不願意留下來和她發生爭執。她恐怕想不到我也不想回去了。

    我終究還是做了一個懦夫,這讓我非常慚愧。但是,曾經幾乎降臨在我身上的死神將我剩餘不多的勇氣已經搾乾,而家中寧靜祥和平安穩定的生活,同樣腐蝕了我因為那些衝鋒陷陣的同學而激發出來的淺薄的奉獻精神。現在,對我來說,能夠有理由光明正大的離開如同地獄一樣的戰場正是我最渴望的。我終究不算是真正的紳士,畢竟大部分貴族子弟還在無畏的堅守著,比如賽賓斯家族的最後一位繼承人,在前線受了重傷,那時,一顆子彈打進了他的肚子,可他在養好傷之後,沒有接受可以調到安全戰區的建議,依舊回到最危險的地方。九月末的時候,正式傳來犧牲了的消息,而現在整個賽賓斯家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連葬禮,都是賽賓斯家族的親友幫忙舉行的。

    我坐在輪椅上參加了他的葬禮,莊園的大門上,家族的徽章用黑框圈起,教堂裡,象徵家族的佩劍被放在祭壇上。這個家族幾百年傳承下來的一切在這一刻終止了。我誠心誠意的為這個只見過幾面的戰友奉上了一束百合。這樣的悲劇已經太多了,我幾乎可以想像戰爭結束之後的淒涼。

    作者有話要說:熱烈感謝sisistella同學的雷~~~時隔好久終於又收到一顆好高興~~

    本來想今天好好存稿的,結果來了大姨媽,來勢洶洶,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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