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心中的紫貝殼
老太太在葉婉晴進門後的第一個月溘然長逝。走的時候是安詳的,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廖家的人除了廖俊傑和葉婉晴之外,其他的人個個哭得驚天動地,鬼哭狼嚎的。
葉婉晴沒有落一滴淚。她知道老太太的心願已經了了,她已經沒有任何遺憾。至於廖家的人,個個都戴著假面具,她自心裡面鄙視這些人,關芷文、廖俊偉夫婦,除了廖元凱。
婚房佈置得浪漫溫馨。一半斜體的天花板點綴著盞盞橙黃色的小燈,在天藍色壁紙的襯托下像極了盛夏的晚上大海的天空,那些小燈就是夜幕中密密麻麻的星星。不算亮,但能溫暖人心。
葉婉晴把頭枕在廖俊傑的臂彎裡,兩人在三亞的那段快樂時光像電影在眼前重播一樣,然後被記憶剪輯成一張張圖片收藏在腦海裡。
廖俊傑伸手把她的頭按到胸前,輕輕地問:「在想什麼呢?」
葉婉晴嘴角微揚,臉上依舊滿臉的笑意:「還記得你在海邊給我戴上的紫貝殼項鏈嗎?」
廖俊傑也笑了:「當然記得。()那天是我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天。我當時就在想,如果你拒絕我的話,我說不准哪天會把氣出在許少平的身上,打得他滿地找牙。」
話是玩笑話,可是如果那天葉婉晴真的拒絕他的話,他這輩子絕對不會再相信愛情了。
葉婉晴心一糾,揚起臉嗔怒地望著他道:「有你這麼遷怒人的嗎?」
廖俊傑深情地望著這張讓他窮盡一生也不會忘記的容顏,環著葉婉晴的雙臂不自覺地收緊了,就像害怕她就此消失一樣。三年來加注在她身上的恨並沒有讓他的心好受,相反也在折磨著自己。
「我承認我妒忌你和許少平的感情,你們都彼此瞭解,相互遷就。有時候我就覺得我就是個外人,我沒有許少平對你的瞭解多,可是又不願放棄你。」
直到後來把愛變成恨。()
葉婉晴抬起臉捧著廖俊傑的臉,眉間澄澈:「如果我說我從來都沒忘記過你,一直愛著你,你一定會驕傲的。」
廖俊傑一陣心喜,劍眉一挑,眼底儘是溫柔的笑意:「我有這個資本驕傲!」
葉婉晴媚眼一睨,然後轉身伸手拉開了床頭櫃,熟悉的藍色絨布盒子赫然呈現在兩人的眼前。她輕輕地把它拿起放在手掌心裡,輕柔的動作,就像怕它轉眼就消失掉一樣。
她把盒子輕輕地打開,紫貝殼項鏈就在眼前。
「我曾經想過,你可能已經結婚,有了妻子兒女,我就不應該再保留著它。它的存在就像一根刺一樣,每當看著它,心就紮著生疼。可是,我最終還是沒辦法把它丟掉。」
「你不會丟掉的。」廖俊傑很篤定地說著。他知道她的心裡不會忘記他,所以他慶幸。
「可是,光有愛情是不夠的,你應該放下心中的負擔,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過好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葉婉晴意有所指,「好好和爸爸談一談吧,解開心裡的結。」
葉婉晴感覺到廖俊傑的身體僵了一下。
葉婉晴握著廖俊傑的緊了緊,安慰他:「虎毒不食子。我相信爸爸這麼做有他的理由。」
她瞭解,當年廖元凱逼她離開廖俊傑全是出於愛子心切。他不想廖俊傑的大好前途毀在她的手裡。
可憐天下父母心。
猶豫片刻,廖俊傑點了點葉婉晴的鼻子說:「好,就聽你一次。」
葉婉晴微抬起下巴,攬住廖俊傑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我愛你。」
「我也是……」
唇齒間戀人們相互訴說著衷情。窗外微風輕拂,默默地祝福著這對戀人。
鳥聲輕脆的早晨。
廖元凱在花園裡耍著太極。許是練的時間長了,一板一眼的,動作嫻熟爐火純青。
廖俊傑走到他的旁邊,不自在地輕咳一聲。
廖元凱聞聲回過頭看他,緩緩放下了舉起的雙手。
「俊傑……」
廖俊傑直視著他的眼道:「什麼時候開始學會太極拳了?爸。」
話尾一個「爸」字,激起廖元凱心湖一陣漣漪。他驚喜交集,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你叫我『爸』?你終於肯叫我了!」
廖俊傑望進他的眼睛裡:「我想通了,不管以前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你始終是我的爸爸,這個事實沒人可以改變。婉晴的話讓我想起了很多。以前你的苛刻是對我有所寄望,我不應該遷怒於你……」
廖元凱老淚縱橫,他激動地握住廖俊傑的雙手說:「當初我也有不對的地方,謝謝你能原諒我!」
廖俊傑撫著父親的後背,感慨萬端。
葉婉晴站在花園的柱子後面注視著相擁而立的兩父子,眼淚漸漸模糊了視線。
奶奶如果在天有知,她所希望的紫貝殼寄予的希望除了她和廖俊傑之外,應該也包括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