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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念雪驀然就愣住了,她什麼時候驚動了這位看似一般卻手段非常的環妃娘娘了?不得已從小凳子上立起來,快速吞嚥了口中的食物,再慢慢移步到主桌前十分有禮地見過了幾位位份高的太妃、命婦。
環妃娘娘戴著長長指甲套的手已經輕輕捧起了她的臉,這個動作看似親密,穆念雪卻沒來由的擔心,若是指尖不小心一劃,細嫩的皮膚估計是要破相了,不止破相或許還會留下疤痕。
穆念雪不知環妃娘娘是什麼意思,她只是小輩也不敢避讓,只聽得眼前帶著陣陣香味的人誇讚了她兩句,才鬆開了她的臉。
然而隨即又拉住了她的手,似話中有話地叮囑道,「這雙手算是保養得不錯,若是它跟錯了主人也算是可惜了的,半輩子受勞苦不說,還要受別人的詆毀和諷刺。」
穆念雪一聲也不敢吭,環妃娘娘意寓指的是什麼她一點都不明白,臨走時四皇子府內一個小丫頭跟過來,「娘娘的話你可明白意思?」
穆念雪請帶話的丫頭言明,那丫頭果然提點了幾句,頭也不回地走了。穆念雪獨自坐上車轎等到回到府上才略略想明白環妃話裡的話。
馬車行到半路上,身後突然聽到田蒙大聲叫嚷的聲音,「雪兒姑娘,等一等,咱們的話還沒商量完呢,你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啊?」
穆念雪真想將雙耳堵上,車簾外孫小叩了叩車門在外頭探頭探腦地問,「姑娘,咱們停嗎?」
孫小是雲崢的貼身小廝,雲崢未能用宴就因急事被喚走了,只留下孫小看護未婚妻。
身後的聲音還在叫喚,穆念雪狠了狠心吩咐,「不停,繞著街道走兩圈,等甩遠了再回府。」
孫小按照吩咐,順手抽了棕馬兩鞭子,馬車跑得快了起來,身後果然沒了聲響變得靜悄悄的。
回到穆府後,穆念雪也沒打算請安,直接回漓雨苑,棲月派來的小丫頭卻告訴她,「姑娘,大少爺回來了,老太太傳您過去呢。」
穆念雪第一個想法便是會找她要銀子,還沒想出個萬全之策,老太太身邊的嬤嬤王善保家的親自來知會,「姑娘,您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老太太特意囑咐我叫您過去呢。大少爺有段時間沒見你,心裡頭著實掛念。」
穆念遠會掛念她?穆念雪才不相信呢,不過終究還是移了步子,來到老太太的病榻前十分不情願地請了安,才看到身旁的大哥穆念遠。
穆念遠剛從牢獄裡出來,雖然身上已經套上了原先的錦服,不過到底是受了苦的,整個人晦暗消瘦,還有些無精打采,但是見到穆念雪是很高興地,十分親熱地招呼,「三妹妹,你可算是回來了,今日大哥能站在這裡可真得謝謝你。」
說完竟向穆念雪鞠了一躬,看樣子也不像是裝的,舉止十分真誠。穆念雪不解,老太太支起了半個身子,面容和緩道,「好了,你們晚飯再聊,三丫頭雖說是功臣,你大哥哥回來連眼睛都沒合就趕過來問你。還是讓他回去休息夠了再說話。」
穆念雪不知道她立了什麼功,更不知這一家人在她眼前又演什麼戲,渾身疲乏得緊,也回去了漓雨苑。
見到鋪床的棲月就問,「你這半日都沒出去,可聽說大少爺為什麼回來,不是缺銀子嗎難不成補齊了?」
「沒聽說這話,我只看到大少爺回來時是坐的大皇子的馬車,外頭有太子的標記。姑娘又作何感想?」棲月閒閒地問。
穆念雪突然就覺得有一絲靈感撞擊在心坎上,這莫非就是跟環妃娘娘的話有關?
穆念雪還在絞著腦汁想事情,突然門外就有小廝喊人,棲月出了院門一看神色頗急,「姑娘,是田府的人。」
「有何事?」穆念雪就怕棲月說是來提親的,弄得她全身心都焦躁起來。
「田蒙被人打了,頭上被砸了個窟窿,田府的人是上來問罪的。姑娘,這可是你做的?」棲月還在問話,但見主子臉上顯露著驚訝,也就知道了真相。
「當然不是我,我倒想知道這是誰做的」穆念雪看了眼棲月,急著問,「對了,老太太那邊可派人去說理?」
「去了,是大太太帶的人過去的,正跟田家那邊吵得不可開交呢,姑娘你聽聽——」棲月指著梨園外一叢林子屏聲斂氣。
穆念雪聽了半天,聲音斷斷續續傳進了她耳中,大太太誰沒說話,可她的陪房說話了,不過是指著歪理死不承認。田家的人無法,只得領著受傷的田蒙回府了。穆念雪心裡暗暗地高興,這次田蒙再也不會來糾纏她了吧?
轉念一想卻不知誰在暗暗幫她,莫非是雲崢?穆念雪覺得不太可能,這不太像雲崢的作風,況且他沒吃飯就回府了,怎麼就那麼準時趕上那個時刻?
不過這一次老太太總算將她當了自己人一回,連聲兒都沒知會就直接將鬧事的給攆走了。若是往常,怕是早將自己交出去了吧?
沒過多久,三太太帶著穆念秋、穆念媛回來了,府裡熱鬧起來,花廳裡擺起了桌子以備晚上慶賀穆念遠平安回歸。
棲月給穆念雪單衣外又套了一件披風,以防備她夜裡吹了涼風著涼,園子裡日頭還未落下去,天空卻明顯暗了,有蕭瑟的風在徐徐吹動花枝漸敗的梨樹。
突然想起一事來,穆念雪問道,「對了,你可知穆念秋的腿是怎麼受傷的?」
「聽說是跟曾家的姑娘一起去玩兒的時候吧,在路上不小心摔傷的。姑娘怎麼問起這個??」棲月好奇地問。
「沒什麼,突然想起來。」穆念雪隨意而答,將目光移向了火紅燈籠的花廳。
花廳裡十分熱鬧,穆念雪感覺到了回歸以來久違的喜慶。席上不分男女,只分長幼,大老爺帶著眾兄弟在一邊坐,老太太帶著孫兒孫女靠著門廳,另外還有太太、姨娘們。如今大房獨掌大權、穆念遠又回歸,可謂是天大的喜事,就連一直默默無聞的穆念池也身著茜紅的雪紗印梅花紋的衣裙,看起來活潑俏麗了許多。
而剛剛相反、覺得一臉晦氣的是二房柳氏,穆念秋沒與雲世子搭上話,又不得環妃娘娘看重,心裡正懊惱著。
雖然發生了下午那件意外事件,眾人還是當沒有發生一樣將穆念雪捧為上賓。坐在角落裡的穆念秋臉色一陣煞白、眼角斜著,比吃了苦藥還難看。而旁邊坐著的是來府上做客的陸芸湘、陸宇楓兩兄妹。
陸芸湘一直悶悶不樂,跟周圍的人沒打什麼招呼,陸宇楓也好像想著心事,桌前十分安靜。穆念雪覺得不對勁,一瞥眼就見宇楓表哥袖外露了一大截絲帕出來。
穆念雪剛要去問,穆念遠已在對桌舉起酒杯,「來,這次我要敬三妹妹一杯,不是你我不能好好坐在這裡與姊妹們喝酒。」
「大哥哥請把話說清楚,我怎麼聽不懂?三姐姐可是什麼都沒做,一分銀子也沒出呢。」代替穆念雪問話的卻是穆念秋,她已是沉不住氣了才當場挑撥穆念遠的話。
柳氏遠遠地瞪了穆念秋一眼,老太太則臉色一沉,開口就教訓,「四丫頭不得無禮。」
穆念秋哼了一聲沒再說話,穆念遠卻似調理著整個桌上的氣氛,先是向老太太道歉,後是給穆念秋賠禮,「此事怪我沒有將話說清楚,三妹妹怕是蒙在鼓裡。大皇子能救我出來全是看在了雲世子和你的面上,知道你們不久就要定親了,家裡也不能不齊整。因此念在往昔之情上才網開一面。」
此時不止一桌子上的人都聽愣了,連穆念雪自己也聽愣了,大皇子怎麼是看在她和雲崢的面子上才救人出來?還有她跟雲崢什麼時候準備定親了?不說庚帖沒送過來,連八字還沒一撇呢。
穆念秋氣得夠嗆,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沒再吭聲。席上有人舉起酒杯,以此來慶賀。陸宇楓深藏在袖子中的絲帕卻在此時掉了出來,眾人看得清清楚楚,那白色綢緞中間繡了個「琴」字。
「陸表弟可不是有喜事了嗎,更值得慶賀!」穆念遠話鋒一轉,將視線移到了陸宇楓身上。
陸宇楓十分緊張地收起了桌上的帕子,不說話臉先紅了,這些小細節全部沒逃過穆念雪的眼睛,想宇楓表哥平時是怎樣一個隨意的人,又怎會像個嬌羞的姑娘家,必定是曾若琴施盡了手段才讓陸宇楓迷戀於她。
不行,她要盡快阻止這段孽緣,用什麼辦法阻止呢?勸服宇楓表哥怕是沒有用的,方法只能用在曾若琴身上。
吃了晚飯後,府裡的人都散了,陸芸湘陸宇楓連夜趕回府,這在原來是不必的,只是姑太太看在陸芸湘的親事上,公孫賀畢竟是名門望族,一個姑娘家定了親在別人家裡留宿傳出去怕是不好。
這短暫的時間,穆念雪也來不及跟陸芸湘說什麼,離別時才伏在穆念雪的肩上說了一句話,「雪兒姐姐,我不想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