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山林裡飛了半天,終於來到昨夜設有陣法的小院落,入目已是一片狼藉。十幾個北行派的弟子正在來來回回地收拾東西,地上滿是鮮血。
「昨夜死了幾個人,還剩幾個?」藍止抓了一個弟子問道。
「活下來的有三個,慧心派的靜心長老、南罡派的范若和散修歐瑞。其他人都因流血過多死了。」
藍止點點頭,指指自己的手銬:「去找開這副手銬的鑰匙。」
除了掌門遲肅之外,其他人都在找東西,不多時便從紅林房中搜出不少空間戒指。藍止挑出屬於自己的那個,取出裝了躍階丹的紅木盒子,恭敬地奉給遲肅:「請師父查收。」
遲肅接過盒子,打開放在鼻間一聞,淡淡地點頭:「辦得不錯。」聲音波瀾不驚,右腳尖卻又開始點了起來。
「謝師父誇獎。」藍止低著頭,目光往周圍一掃,看到簡鏘正在翻找東西的身影,立刻忍住想往地上吐唾沫的衝動。
死基佬。
死基佬。
死基佬。
罵一萬遍都不解恨。
「藍止,」遲肅發話,「現在風揚死了,我想把這個席景交給你帶,你看如何?」
晴天霹靂。臥槽你想我死麼?
「師父在上,弟子能力有限,恐怕教導不了他。」藍止條件反射似的回答。師父你還是自己教導他吧,把他關在地牢裡、毀壞他靈根和噬脈那樣的教導最好!
見他回答得如此乾脆,遲肅的神色竟然有些緩和:「果然不要?」
「不要。」藍止斬釘截鐵,「弟子手頭事務眾多,還是讓齊師弟帶著比較合適。」把簡鏘推給齊驀然,無論哪一個死得快一點都好。
遲肅沉吟一會兒:「你可知道,風揚路上曾經同我提起,說你和這席景表面上劍拔弩張,其實私底下關係似乎不錯。席景身上有一部極品功法,只怕就是你給他的。」
藍止:「……」
白風揚死得好,竟然給他猜了個差不多。
「師父在上,弟子如有極品功法,若非祖傳之物,必定呈上給北行派。」藍止連忙表忠。
「那席景跑來這裡,不知是為了立功,還是專門為了救你。」遲肅摸著手中的紅木盒子,「我本來還怕你果真與他交好。」
「師父放心,我與他形同陌路,絕無關係。」藍止冷著臉,聲音盡量沉穩。
「你現在這副表情,為師就放心了。」遲肅緩緩道,「驀然心思深沉,雲想還年輕,我最信得過的還是你。我把席景交給你,給我好好看著。」
「師父……」藍止著急起來,「弟子不要此人,師父!」
遲肅見狀,更加放心:「你接近此人,假意與他交好,弄清楚他身上的秘密,我必有重賞。」
藍止:「……」
還有比這更心塞的事情嗎?!
一開始想要他接近他的時候,費盡千辛萬苦也要不到,現在想離他遠遠的,卻有人硬把他往自己身邊擠。
「請師父三思。」藍止覺得喉嚨艱澀。
「把席景叫過來。」遲肅吩咐一個不遠處的弟子。
「是。」那弟子連忙去了。
藍止低著頭:「……」
不多時,簡鏘走了過來,不經意地看看藍止,只見他低著頭不看自己,轉頭向遲肅恭敬道:「不知師父有何教導?」
「你白師兄既然已經去了,從今天開始,你便跟著你藍師兄吧。」
靜默半天,簡鏘深吸了一口氣:「謝師父。弟子一定勤奮修煉,多向藍師兄請教,不辜負師父的一片苦心。」
「嗯。去吧。」遲肅點點頭。
簡鏘緩緩向藍止走來,在他身前站定,抬頭看著他,眼神晦暗難懂:「弟子今後就跟著師兄了。日後多有打攪,還請師兄不吝賜教。」
藍止只覺得整個頭都在發暈。氣得發暈。
……
眾弟子找了半天,卻完全找不到解開手銬的鑰匙。遲肅看看天色,吩咐道:「今夜先去附近城鎮歇息一晚,明日返回北行派。藍止手銬的鑰匙只怕在受傷逃走的蕭其君身上,等回去之後請能工巧匠來開鎖吧。」
藍止心中慘淡:「……」
開不了鎖,武力值就是零,不知有多麼危險。
從小院這裡可以坐馬車去城鎮,不必飛來飛去。藍止上了馬車坐著,正在望著窗外冷著臉發呆,沒想到不多時簡鏘也跟了上來,低聲道:「師父說師兄無人保護照顧,叫我跟師兄坐同一輛車。」
藍止看也不看他。師父你什麼時候改行做這東西的狗腿了?
簡鏘靜默著不發一言,只是一直看著藍止。藍止心中哀怨,這麼被人盯著,真是有點不舒服啊,少年你知道麼……
到了附近城鎮的客棧,遲肅自然進了天字號房休息。藍止排行第二,拿的自然是地字號房。他剛要進門,只聽簡鏘急行幾步,在自己身旁輕聲道:「師兄,你無法使用靈力,為了安全著想,今夜……不如我陪著……」
藍止心中驚悚,立刻打斷他的話,朝不遠處的
雲影今沉聲道:「雲兄。」
雲影今轉身,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何事?」
「你今夜過來陪我同睡。」藍止向雲影今低聲道,一邊瞥了簡鏘一眼,只見他的臉色倏得陰沉下來,不禁心情大好。
「呃——」雲影今看看二人的表情,尤其是簡鏘的表情,猶豫了半晌不敢點頭,終於硬著頭皮道,「我……習慣一個人睡……」
這兩人之間必定有事啊!他一直以來是個討人嫌的,現在被點名,必然沒有好事。千萬不能答應!
藍止冷冷地看著雲影今快步離開的背影,覺得此人和自己實在沒有默契。
簡鏘冷靜道:「師兄你不信我,我便在這門外陪著你……」
藍止快步進房,隨手把門一關。
這東西現在除了嚇人,就是嚇人。
如今這種情況,他應該是上結界的,但是渾身使不出靈力,又沒有結界石,該如何是好?
正在有些鬱悶,周圍似有動靜。藍止伸出手輕輕感受,竟然看到門上蕩起一陣綠色波痕。
藍止靜默:簡鏘給自己上了結界,是不會再來打擾了……吧……
藍止在房間裡踱著步子,發呆了半晌,終於取出玉牌。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簡鏘今天這麼失控?
他掠過評論區,直奔正。簡鏘逃出地牢的過程,應該是整個事情的關鍵,他必須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仔仔細細地讀完整個章節,藍止心裡有點愧疚起來。
這東西為了救他,竟然下了狠手,把自己的靈根和噬脈一起毀了。他根據九階魔器記載的方法,重修成為一種靈氣和噬氣的混合體。
那個過程,有點疼,一般人忍受不了。
本來,簡鏘被遲肅困在地牢裡三個月,靈根和噬脈俱被摧毀,才進行了重修。現在像他這樣自己摧毀的,只怕是有了毛病。
簡鏘痛苦不已地花了三個時辰的時間完成重修,立刻把地牢的結界撕破了。然後,他把罪名嫁禍給魔修,以噬氣為主,把十幾間地牢的結界都破壞掉,並且把北行派許多屋落也毀了。
接著,他一路狂奔,終於找到了藍止被關押的院落。
再接下來,他殺了白風揚。白風揚根本不想救藍止,躲在院子外面等儀式結束,讓簡鏘怒了。他隨即跳入小院之中與青翼搏鬥。那青翼與他重修後的修為相當,兩人打鬥了很久。青翼終於被殺死,簡鏘也受了重傷。
中最後的描寫——
再看下面的評論。
藍止覺得心情有些複雜。簡鏘似乎經歷了不少事情,但是勞資被人按在地上整整親兩個小時的創傷實在很深好麼。
「你進來。」藍止向門外道。
門外半晌沒有聲音。終於,一個人默默地走了進來。
兩人面無表情地對視。
「知道錯了嗎?」藍止不爽了半天,終於發問。這人為了救自己實在做了不少犧牲,他想再給他一次機會。
「知道了。」簡鏘淡淡道。
真的麼?勞資已經被你傷害得有點深了,隱隱有點不信任。
「我不是女人。」藍止道。
簡鏘:「嗯。」
「這樣的事情,不能再發生了。」藍止看著他。
「嗯。」
藍止微微放心,坐了下來:「你若聽話,以後就好好跟著我吧。我先給你說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