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人群邊緣,眾人一見到是他,紛紛讓步,讓藍止毫不費力便來到擂台前,只見簡鏘正與一人鬥得火熱,結界被二人使出的靈力擊中,閃出一道一道的綠色光焰。
藍止臉色冰冷:「……」
此刻的簡鏘已經是地階下品,現在和人階上品的修士對上,要贏不是難事。此刻他一身白衫,他雖然一派氣定神閒,在對手兇猛的攻擊下仍然游刃有餘,表情卻十分謙虛恭謹,彷彿就算贏了也是因為運氣好,讓藍止在心中感歎不已。
這才是他筆下的死種馬有木有!
這才是扮豬吃老虎有木有!
前兩天愛撒嬌小媳婦的慫樣果然是錯覺!
可是,他臉上卻不敢露出半刻此時的心情,反而漸漸陰沉。
前些日子剛把死種馬打傷,他必須要擺出一副恨不得他死的樣子來,才不會辜負現場眾人的期待,自然不能露出任何讚賞的表情。
接著,簡鏘向四周環視了一下,在藍止的臉上一停,突然臉色有點微妙起來,目光卻不移開。
藍止:「……」
兩人就這麼互相對視。突然,簡鏘一個飛身直上空中,動作如行雲流水,優美之極。白色的人影在空中停留片刻,向下直衝下來,在對手的身前一掠,「啪」的一聲,對手胸前的紅繩已斷——標誌著比試已經結束。
頓時,台下歡聲雷動。
藍止偏頭看看不遠處的白風揚,只見他臉色蒼白,分明因簡鏘一個月之內升了兩個品的進度而感到威脅。藍止可以肯定,他絕對已經容不下簡鏘了。
在眾人的歡呼和仰慕中,簡鏘從擂台上款款而下,雙目直盯著藍止。
藍止依舊陰沉著臉:「……」
#好雷啊#
#這似曾相識的三流言情小說的既視感#
#你還可以再土一點嗎#
而且,那些為你歡呼的人多半是在嫉妒和想著怎麼陷害你好不好。
簡鏘向白風揚走去,恭順地站在他身前,請他指點自己剛才的發揮和表現,只見白風揚滿面春風的讚賞和鼓勵的拍肩,與剛才的表情大不相同。
本來想對死種馬說一聲「恭喜」的,但是現在這種情況,要是自己繼續在這裡站下去等,就有點ooc了。藍止轉身離開,臨走時只見簡鏘低著頭,朝自己這裡掃了一眼,表情微有焦急不爽。
藍止:「……」
勞資知道你不想我走,你倒是趕快和白風揚結束那種無聊對話啊。那東西才天階中品,能指導你什麼。
接下來一整天都忙忙碌碌,進行完了最後一場比試,藍止把所有的弟子都召集在一起,討論今天的戰況,談論成績以及接下來幾天比試需要注意的事項。
他不著痕跡地看了看吳斐和范青。此二人今天也觀戰了簡鏘的勝利,一晚上都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似乎害怕得很。如今簡鏘的高度已經不是二人可及,在靈魂上將他二人碾壓地體無完膚,他們現在唯一想的就是自己曾經得罪過他。
討論過後已經是二更時分,藍止剛要回房休息,一個小弟子來傳話了。
「啟稟藍師兄,師父有請。」
藍止的眉毛挑了一挑,面無表情地應下:「知道了。」
簡鏘一個月裡升了兩品,成功地得到老頭子的注意,派人來找他了。
他不急不緩地走向遲肅的房間,在心中斟酌著措辭。這是死種馬的第一個危機,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幫他撐下來。
「師父夜安,徒兒藍止候命。」藍止站在遲肅的書房門前,恭敬地垂首而立。
「進來。」屋裡傳來一個穩重的聲音,音量不高卻低沉動人。
藍止輕輕推門而入,只見遲肅身著深藍色長袍,姿態優地站在書桌前,正在慢慢地喝茶。
「師父。」藍止欠身行禮,態度十分嚴謹恭順。在遲肅面前,他一句話也不敢亂說。
「這些日子你辛苦了。」遲肅看著藍止緩緩道,「今日戰況如何?」
「啟稟師父,弟子旗下的弟子發揮得都還不錯,謝師父掛心。」
「聽說今天有一個人階中品的新弟子挑戰排名第四十五的崔仞?」
「正是。」來了。
「他的底細,你查了嗎?」
「查了。並無問題。」藍止仍舊垂著頭。
「嗯。」遲肅淡淡道,「你再去查查此人的底細,到底為什麼可以一個月裡升兩品。若有任何不對,即刻回來稟報。」
「是。」藍止面無表情地應著,從遲肅房中退下。
……
簡鏘在北行派自然是有個化名的,叫做席景。
三更的燭光下,藍止慢慢翻看著席景的資料。
背景:出生於小康之家,家中沒有人會道修,因靈根開啟之後參加考試,資質被發掘,遂被推薦來北行派參加驗試。
資料裡沒有寫的那一部分:小炮灰在路上被魔修殺死,血液被抽走用來修練,乾巴巴的屍體被簡鏘發現之後,死種馬將他埋葬,隨即拿走了他的公,來北行派試試運氣。
 
為毛死種馬不能光明正大地自己參加考試呢?
這是因為,地方舉薦的人都是身家清白的孩子。簡鏘是個孤兒,空有資質,卻無人為他張羅作保。
藍止在心中微歎了一下。
他整天那麼著急討好粘著自己,就是因為缺乏父兄之愛吧。
事情本來的發展,是簡鏘的成績引起了遲肅的注意,隨即派藍止去調查席景的底細。藍止與他結怨已深,恨不得將他除掉,派了人去找席景的兄長來詢問情況。
北部大陸地域廣大,這來來回回找人的時間也花了三個月之久,那時簡鏘的修為已經不算太低。那兄長到來之時,拆穿了簡鏘的身份,搜查之下,發現了他身上有魔修聖器,從此事態一發不可收拾,簡鏘飽受欺辱折磨,最終導致了他的黑化。
但是,現在死種馬既然和他感情還不錯,那他就要好好想想怎麼讓他少受些痛苦了。
藍止思索一陣,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就算是冒了風險也不要緊,只要能挺過幾個月,等簡鏘能力強大之後,就不會再有問題。
……
平平淡淡地過了幾天,北行派的大比試終於來到大綱中一個極為重要的轉折點——他和死種馬再一次結下樑子的一場比試。藍止早已經為這一天做了準備,確保此事不會發生。
這場比試安排在下午。藍止旗下排名三十二的一個弟子,名喚石漠,處在人階巔峰狀態,一直未能升階。他不敢肯定能不能勝過簡鏘,服用了一種名為「失魂丹」的禁藥,一時間把自己的階品提高了一個品。這種藥雖然有十分短暫的提升階品的功效,卻有可能會讓人心智失常,進入瘋癲。石漠在擂台上發瘋,把處在人階上品的簡鏘打成重傷,而且幾乎廢掉他的靈根,多虧白風揚當時及時阻止,才把他救下,卻也因為傷勢,耽誤了好幾場比試。
當然,以上的都是發生在大綱裡的事情。
現在的簡鏘已經被藍止提升到了地階下品,就算石漠服藥,也不會輕易落敗。為了石漠著想,他也早早提醒旗下弟子不可私自服用丹藥,違者被逐出北行派。當他私下和石漠談話,挑明石漠意圖的時候,石漠嚇出了一身冷汗,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不敢有這樣的意圖,並且交出了失魂丹。
這樣一來,石漠不會服藥,簡鏘又比他高一個品,勝負應該十分明顯。
「叮」的一聲晶石撞擊之聲,比試開始。藍止漠然的注視著台上的二人,觀察了一會兒,鬆了一口氣。
簡鏘仍舊溫和笑著,動作迅速無比,藍止早就和他打過了招呼,不用對自己旗下的人客氣。他優美的身形一邊躲避攻擊,一邊發出凌厲的招式,不多時便穩穩佔了上風。
「啪」的一聲,石漠胸前的紅繩斷了,比試結束。
一切正常,危機解除。
石漠來到藍止跟前,求他指導自己剛才的表現。藍止一一點出他的不足之處,和他討論再次遇到此類情況應該如何出奇制勝,沒什麼感覺時間便已經過了。
「你去準備下一場吧。」藍止淡漠吩咐,石漠連忙恭敬地行禮退下。
藍止環視一下,只見簡鏘就站在不遠處,似乎已經等了好一會兒。
下一場比試已經開始,眾人早已經陸陸續續地散了,周圍並不多人。
「你這一場不用比?」藍止挑眉。
「對上人階下品的弟子,直接判做贏,不需比試。」簡鏘來到藍止身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把臉撇向一邊道,「師兄今晚有沒有空?我想找師兄談點事情。」
藍止:「……」
沒空。這副扭扭捏捏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沒好事。
「有什麼事情,比試完畢之後再說。」藍止冷淡地吩咐,「先把前三十名拿到手。」
簡鏘思索了一下,點頭答應,又抱怨道:「剛才那人把我打得好疼。」
疼個屁。
那人連碰也沒碰到你好不好。
藍止轉身就要離開,只聽身後那人幽幽道:「本來也不疼,主要是碰到了前些日子師兄打我時弄出來的傷。」
藍止停住腳步。
「這是大庭廣眾之下,你要怎樣?」他轉頭忍耐著小聲道。
「不想怎麼樣,」簡鏘鬱悶地開口,「想師兄給我揉揉。」
藍止深吸一口氣,吐出兩個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