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秋林洗漱之後,一直還想著今天在榮安堂裡頭發生的事情。
其實為人診脈治病,不就是濟世救人的麼?倘若將那些生了病卻又沒錢醫治的病人拒之門外,這不是違背了大夫的本心了麼?
夏炎洗漱過來,見燈下秋林獨自一人坐在床榻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夏炎有點兒納悶,不由得提步走上前去,「阿林,你怎麼了,發什麼呆呢?」
這會兒秋林才對著夏炎說道:「夏炎哥哥,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秋林說得有幾分鄭重其事,夏炎也不免認了真,脫去外衫也到了榻上來。笑瞇瞇看著秋林漂亮的眼睛,溫柔道:「小妮子,你有啥事兒就只管說吧,這樣鄭重其事的……」
秋林得了令,立馬辟里啪啦說了起來。「夏炎哥哥,我今天見到那嬸嬸,覺得她好可憐。當然,我也覺得那位大叔如此慘死,也實在令人惋惜。當時我就在想,倘若咱們榮安堂裡頭賣得藥能夠便宜一點兒給那些窮苦老百姓,或許這樣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秋林說了一通話之後,這才步入正題。「夏炎哥哥,我覺得咱們榮安堂以後對這些窮苦老百姓賣藥可不可以賣得便宜些。對那些家境不是很富裕的人家,咱們就少收點錢;對於那些窮困拿不出幾個銅板出來的,咱們就乾脆不收錢了。」
「夏炎哥哥,我想過了,這樣做在短時間看來,對我們是不利的,畢竟如此一來,就會損失一大筆利潤。但是咱們做生意,可不就講究一個長遠利益?這樣一來,鐵定很多人都會來咱們榮安堂看病,於是這名聲不就越來越響亮了麼?另外,咱們倘若怕折本,也可以這樣做。就是將藥以之前多一倍的價格賣給富人,這樣一來,這其中的差價也是可以補齊的。」秋林怕夏炎會拒絕,畢竟說白了,這從短期來看可是一種虧本買賣。夏炎哥哥也是生意人,既然在這生意場上,又怎麼可能不考慮利潤這些的?
夏炎見秋林一副怕她會拒絕的樣子,不由得啞然失笑,聽著秋林唧唧歪歪的話語,夏炎當場就笑了起來。
秋林覺得有點兒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問道:「夏炎哥哥,我哪裡說錯了麼,你咋笑呢?」
夏炎有點兒忍俊不禁的樣子,過了半會兒,見秋林臉色越來越黑,他這才勉強止住了笑容。正色道:「我不是在笑話你,而是為阿林你這顆善良之心感到甚為欣慰。其實我跟你的想法是不謀而合。今天我就想了一下午,正打算晚上把你說呢,誰曉得原來你跟我想得一樣。咱們不愧是夫妻啊,想事情也都想到一塊兒去了。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說得還真有理呢!」
其實夏炎今天也就一直在琢磨著這件事了。他們榮安堂如今在本鎮名聲也並不小,因為每天前來瞧病的多如牛毛,亦是有利可圖的。因為榮安堂的藥錢比一般的鋪子貴,所以來榮安堂的好多人也是稍稍有錢的那一類,像是真正的貧苦人家卻是沒錢進來買藥的。倘若這個計劃真的實施的話,這樣一來,不僅可以幫助到那些真正有需要的人,也可以將榮安堂這塊招牌打得響亮。
畢竟窮苦人家還是佔多數的,一傳十十傳百,榮安堂的名聲也就打出去了。雖然在短期內,榮安堂的利潤會受損,但是從長遠來看,這並非一件損事。
夏炎想了想,繼續說道:「此事可行。只是那富人一事也便作罷。那藥本身就是那價值,漲價豈不等於敲詐了麼?咱們榮安堂既然是懸壺濟世,搞那些名堂做啥?」
這會兒秋林也跟著點了頭,「嗯,咱們也可以在莊園裡頭種上常用的草藥,再加上爹娘種的草藥,草藥估計也夠用了。夏炎哥哥,沒想到咱們都想到一塊兒去了。」其實剛才,秋林也只是就這麼想了一個雛形出來,卻沒有想到跟夏炎哥哥的想法卻是不謀而合的。秋林禁不住眉開眼笑,笑得眼角彎彎了。
這天晚上秋林跟夏炎兩人商量過此事過後,第二天,夏炎又將此事說與爹夏青桑。夏青桑也是為人正直良善的那種,如今他們榮安堂不愁吃不愁穿,再說從那些窮苦老百姓身上收取藥錢,這跟剝削民脂民膏也沒多大區別,他們夏家不屑於如此做。於是夏炎將此事跟夏青桑一說,夏青桑就拍手應允了。
如此一來,這事兒便成了。
青城鎮上以及周邊的一些村落的百姓們聽說了這件事之後,都是大為歡喜。對於那些窮苦人家來說,更是高興地有點兒得意忘形。他們大多時候連吃都吃不飽、穿也穿不暖,家裡窮得就只剩破瓦破屋了,哪裡有錢拿去治病?榮安堂此次如此為百姓著想,放出免費為窮苦百姓治病的話來,這對這些連基本溫飽也都只能勉勉強強夠得上的人來說,無疑是福音啊!
且說榮安堂,自從放出免費為窮苦老百姓治病的話來之後,這前往榮安堂治病的人可比以前多了兩倍不止。有的甚至深更半夜就過來排隊等著榮安堂的大夫為他診脈了。且說縣裡衙門受理了上次青草堂給病人抓假藥導致藥死人的時間過後,縣裡衙門對此事頗為重視,又明察暗訪,將縣裡的一些不符合規範的藥鋪強制查封了。這樣一鬧,那些開藥鋪的也都有點兒人心惶惶的感覺了。
如今這些大夫為病人診脈,越發謹慎細微,深怕出了差錯,就跟青草堂那個掌櫃的同一個下場。
如此一來,縣裡頭的藥堂也都兢兢業業、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再想著那些歪門邪道的偏方來想著謀財的勾當了。更有甚者,那些比較殷實些的藥堂也效仿了榮安堂的這個法子,也招徠了一大批病痛患者,於這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之中,倒是走出來一條康莊大道了。聲名卻從此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