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秋林在馬背上一路顛簸著,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到了賊匪的老巢賊窩。
一路的顛簸令秋林吐得昏天黑地,到了賊匪的寨子,她已經是雙腿酸軟無力,腦袋又暈又痛。
渾身還混著因嘔吐而散發出一股難聞的酸臭,簡直熏得她自個兒又想吐了,只不過剛才她在馬背上沒差點兒將膽汁吐出來,現在想吐卻也沒什麼可吐的了。
那刀疤男雖說三大武粗,是個粗線條的人,但卻有著輕微的潔癖。
見秋林吐得臉色蒼白、雙眸無神,聞得那一身酸臭味道,令他那粗獷的眉毛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早在剛才秋林就已經明曉此人有潔癖,這會兒見著他那攏起的眉頭,心中更加確定。
她這會兒故意張大嘴巴,湊在那刀疤男的面前哈氣。
從秋林嘴裡冒出來的那股酸臭之味異常難聞,那刀疤男沒差點兒當場給熏吐了。
他趕忙往後退卻幾步,與一聲臭味的秋林保持一定的距離。思及剛才那股熏天的惡臭,刀疤男看向秋林那張精美的臉時竟沒有之前的歡喜。
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一個女僕,道:「將這位姑娘請過去梳洗一番,三日之後,準備成親!」
這刀疤男想著,這女子身上如此惡臭,估計怎麼也得等三五天才能完全消退,等這股酸臭完全散去之後,再成親也不遲。
反正這人都到手了,不過是個弱質女流,還能插翅飛走不成?
秋林見那人眼中露出嫌棄的目光,心頭大悅,看來自己是賭對了!這人果真有潔癖,而且這潔癖恐怕還不止一點兩點。秋林高興壞了。
秋林在路上顛簸那麼久,這兩條腿打軟得很,這會兒哪裡邁得動腳?
瞧著那一臉嫌棄到不行的刀疤男,秋林乾脆豁出去了,軟趴趴地朝他靠了過去。估計抬起頭來,張開那酸臭的嘴,嬌笑著說道:「奴家腿軟,走不動路啦。」
秋林張開嘴巴,故意哈氣,那股無比酸臭的味道就從秋林嘴裡吐露出來。這會兒因兩人靠得如此之近,秋林從嘴裡吐露出來的那股酸臭味道越發清晰。
那刀疤男被熏得無比噁心,就要想吐。趕緊無比厭惡地一把將秋林推了出去,頗有些極其敗壞地嚷嚷道:「快點將她拉走,帶她去洗澡!」
刀疤男仔細嗅了嗅自己的衣裳,一股若有似無的酸臭味鑽入鼻孔之中。他的興致被敗得所剩無幾,跺了跺腳,就進寨子內堂叫人準備洗澡水洗澡!
看著刀疤男那被氣得跳腳、抓耳撈腮的模樣,秋林簡直要笑了出來。
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山賊,居然會有潔癖!
不管了,反正他有潔癖,對她來說那是再好不過的了!這段時間裡,她就將自己弄得髒兮兮、土裡土氣的,看這人要怎麼辦!
那名叫小花的女僕將秋林領到山寨裡頭的後院裡去。將她帶入一處廂房之後,那小花一改剛才恭順的模樣,抬起眸子來大刺刺將秋林上上下下掃了好幾遍,眼裡含著鄙視跟不屑,惡裡惡氣地說道:「你這女人面無二兩肉,沒屁股不會生養,還渾身臭烘烘的,怎麼老大會看上你呢?」
秋林瞧著這前恭後據的女僕,心頭感歎一聲,這人臉色變化堪比變色龍啊,變得這麼快!明明剛剛還對自己恭恭敬敬的,原來都是裝出來的啊!秋林那個無語。
秋林沒臉沒皮地笑道:「是啊是啊,我這麼臭,你們老大怎麼會看上我呢?」
那叫小花的女僕哼了哼,不屑地癟了癟嘴,說道:「我告訴你,咱們寨子裡的壓寨夫人,你絕對做不成,你就死了這條心!」
吼完一通之後,那小花究竟還是不敢違背老大的吩咐,去給秋林提了一桶洗澡水。()聲大如斗說道:「咱們寨子缺水,這桶水都是挪出來的,你省著用!」說完,她就扭著屁股出門去了。
秋林走過來瞧著那半桶水,那水昏黃渾濁不堪,還發散著一股淡淡的惡臭,一看就是臭水溝裡頭的水。
這水用在人身上不會生病麼?
這水秋林可不敢用,她可不想還沒逃出去,反而生了病,那時候可就更難逃出去了。
秋林最終沒有洗澡,而是用那水擦了擦手跟腿。這樣一來,身上的惡臭味道就越發明顯了。
秋林聞著身上的惡臭,也覺得噁心想吐。但為了打消那刀疤男對自己的覬覦,這樣的犧牲絕對是值得的。
這天晚上,夜闌人靜之時,秋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想著自己那茫茫的前路,再想想夏炎、爹娘,只怕他們現在找自己都快找瘋了吧?
她在沿路上都留有蛛絲馬跡,希望他們能夠找尋過來救出自己。可是另一方面,秋林也並不希望他們涉險。
畢竟這些人都是山賊土匪,惹火了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那殺人放火、燒殺擄掠的活計可不是他們的日常麼?
只怕到時候找尋到這裡來,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此時,秋林的心亂作一團麻。既希望自己獲救,能夠脫離這麼可怕的地方;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自己所在乎的人涉險。
秋林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沒有睡意。今晚注定是個無眠之夜。
此時,許家人、夏炎一行人、慕容雲凡一行人還有官府派出的衙差們也正在緊鑼密鼓地搜羅秋林的下落。
在夜色之中,這幾波人在火光的指引之下匯在了一塊兒。前前後後加起來有好幾十個人,隊伍由之前零碎整合起來,乍然一瞧,隊伍變得龐大起來。
夏炎在沿路發現了刀疤男丟棄在路上草叢邊的手帕,那上面的污漬還沒有完全干,帶著一股酸臭味,經風一吹,被眾人吸入鼻孔,大夥兒都朝這邊瞧來。
夏炎瞧了一會兒,腦子裡電閃雷鳴,一個想法就那樣鑽入了他的腦海之中。先前有人瞧見那賊匪頭子扛著秋林將她丟上了馬背。
這一路行來定是顛簸,那馬背又摁著秋林的肚皮,秋林鐵定不好受,在頭朝下的情況下,很容易暈厥嘔吐。這灘污穢之物定然是秋林所留下的!
黑夜茫茫之中,夏炎好似瞧見了一點亮色,一絲希望從心底升了上來。他堅信,只要堅持不放棄,最終一定能夠將秋林找尋回來的!
夏炎慌亂無助的心頓時被注入了一絲希望,他對著瞧過來的大夥兒說道:「那些山賊鐵定經過此處,咱們沿著這條道找尋過去!這四處周圍也都好生找找,看看有什麼線索!」
大夥兒留下一撥人在此處繼續尋找,另一撥人準備繼續往前追去。
此刻那領頭的衙差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來,尤記得幾年前,離這裡不遠的馬蹄谷就有流寇盤踞於此。幾年前官府出兵剿匪,當時那寨子的老大被官府活捉,關進大牢。
餘下的那些小弟們也就各自散了。如今是死灰復燃了麼?
那領頭的衙差覺得這或許對眾人來說有幫助,趕緊對著大夥兒說道:「許老爺、慕容公子、夏公子,小的記得幾年前有人在馬蹄谷之中落草為寇。後來衙門派兵剿匪,那寨中老大當場被抓,寨子也被端了。只是那老大手底下的兄弟們四處逃竄,並未被抓。或許後來又有人將那些流寇聚集起來,重新建寨。許小姐失蹤一事,可能與此有關。」
那原先被端平了的寨子,而後被人重新建立的例子不勝枚舉。因為這些流寇建寨的地方,大都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這樣優越的地理條件,自然有利於防備外敵。
所以這領頭的衙差才敢做這樣大膽的推測。
如今大夥兒也都是一頭霧水,這地方又大,憑著這麼點兒蛛絲馬跡能尋著什麼?不知道要尋到何年何月去。如今聽了領頭衙差這番話,好些人都覺得這有地可尋總比他們這樣茫然搜索大海撈針地強吧?
夏炎當機立斷,「那寨子在哪兒,快帶我去!」
領頭衙差趕緊屁顛屁顛湊了過去,將那馬蹄谷的地址跟夏炎一一道來。夏炎這會兒翻身上了馬,對一臉擔憂茫然的許南山跟韓氏說道:「許叔韓嬸兒,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將秋林平安帶回來,到時候再叫你們一聲岳父岳母!」
夏炎一板一眼鄭重其事的話落在許南山夫婦心坎兒裡頭,兩人心間都覺得一慰。他們這個女婿還是挑的不錯的。
韓氏抹了眼角還掛著的淚花,「阿炎,你一定要將四兒帶回來,你們一定要平安歸來!」韓氏說著說著,眼淚又掉下來。
夏炎鄭重其事點了下頭,揚鞭策馬跟著那領頭的衙差一道就往那馬蹄谷去了。跟著前去的大有半數之人。
由於現在眾人也不敢確定人就在馬蹄谷,倘若不再,豈非浪費這寶貴的時間?
儘管秋林被馬蹄谷的山賊擄去的幾率很大,但畢竟是猜測,凡是還是慎重些好。餘下的那些人,就繼續在這附近找尋蛛絲馬跡。
慕容雲凡這會兒也跟著夏炎一道出發,兩人並駕齊驅行在前頭,甩出那身後跟著的馬匹好大一截。
此時,兩人好生在暗中較勁兒一般,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那領頭的衙差在後面跟著,與兩人還隔著一段距離,卻聞到了這兩人之間濃厚的火藥味。
這兩人,究竟是來救人,還是要來打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