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秋松梅香兩人互訴衷腸,直到夜深人靜,秋松才依依不捨從梅香家回去。幾年前家裡頭養得那兩隻土狗如今已經很大了,這會兒聽著了越發逼近的腳步聲就汪汪汪叫個不停。村子裡其他的狗聽見了,也跟著一陣亂吠,那場面,叫一個熱鬧!
家裡幾人本來是要等著秋松回來再睡的,只是等到半夜人都還沒回來,就這麼乾等下去也不是個經,便回屋裡睡覺去了。這會兒聽見院子裡的動靜,便曉得是秋松回來了。韓氏趕緊起身,走到院子裡來果然見著自個兒兒子往院子這邊走來。
那兩隻沒眼色的狗,這廂見家裡女主人出門來瞧,只覺是自個兒吠叫有功,這會兒更是扯著自己的那嗓子,將脖子朝天上仰,討好賣乖地叫得一聲比一聲激烈。還用那兩雙閃閃亮的狗眼眈眈盯著來人,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韓氏見狀,冷哼著給那兩隻狗一狗一腳。「沒眼色的東西,叫個鬼叫,難道你們這兩雙狗眼瞧不出這人是家裡人?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兩條狗拚命吠叫得來的結果就是讓女主人又揍又罵,那兩隻狗又覺得有點兒莫名委屈。不過這會兒果真不再亂吠,乖乖爬回自己的狗窩,嗚嗚咽咽地瞧著來人一步一步踏進院子。
韓氏趕緊迎了上去,也沒說啥責備的話。關切道:「這麼晚了,頂罐裡頭還溫著水,你洗了就睡覺吧,今天也夠折騰的。」走進院子裡來,韓氏才瞧見秋松一臉疲倦。她心頭憐惜,暗想兒子舟車勞頓,定然是累極了,也沒再多說啥。
秋松從梅香家回來的確是累壞了,他垂著疲倦的眼眸點了點頭,這會兒他只想找一張床糊糊睡大覺。這會兒他也沒說啥,拖著疲倦不堪的身子就往灶屋裡去。韓氏瞧著秋松那方寬闊的背影,心頭很有種踏實和與有榮焉的感覺。
秋松折騰了這麼久,洗完澡之後就徑直往廂房裡去,倒床就睡。一覺還睡到了大天亮。
一覺醒來,便是熱騰騰的湯圓擺在了食桌上。秋松在家時特別喜歡這糯米做的吃食,不管是湯圓還是餅子,他都喜歡吃。所以韓氏今兒起了個早床,沒有照例去管那些蠶兒,而是起床和面給秋松做一碗熱騰騰的湯圓吃。
秋松在外面漂泊多年,每每吃飯的時候總會想起家鄉這些小吃零嘴。雖然其他地方也有,可要麼就是不正宗要麼就是少了點兒家的味道。今兒見了這一碗熱乎乎的湯圓,滿心歡喜,禁不住心潮澎湃。他一口氣吃下了兩大碗湯圓,連一向胃口大的秋禾也不得不側目過來。暗自咂舌,二哥這吃的也太多了吧?要曉得,這湯圓雖然軟糯好吃,只不過這終究是糯米做的,吃多了可不消化的。
吃過了早飯,秋月秋林打算去坡地裡頭轉悠一下。說是去轉悠,其實也是有任務在身的。做的最多的就是給草藥還有桑樹剪枝葉,那些過於茂盛的金銀花枝條葉蔓要剪去才利於金銀花的生長,老掉發黃被蟲咬過的桑樹葉也要剪掉,這蠶兒吃的桑葉要保證新鮮乾淨,這樣才能減少蠶兒的發病率。
這剛拿著剪掉還有鐮刀啥的在手中,還沒走出堂屋,秋松忍不住出聲道:「大姐,你先別去忙活,我有事把你說。你們都先別忙活了,先聽我說。」
一家子人覺得詫異極了,但還是聽了秋松的話。韓氏將活計交代給張氏幾個,過來只見秋松面色凝重,就曉得他要說什麼大事。順帶將房門也掩上了,這會兒屋子裡就只剩下許南山跟她,還有自個兒的四個娃子。許南山將葉子煙磕滅,丟到一旁,掃了一眼週遭,覺得並無異樣,便說道:「秋松,這裡沒有外人了,你有啥話就說吧。」
秋松掃了一眼嚴肅的眾人,緩緩說道:「爹娘,我這次回家只有二十來天的時間,之後就要石頭縣上任。這之後,恐怕最起碼也得要過年的時候才能回來。」
韓氏有些不明就裡,追問道:「所以呢?」
秋松吸了口氣,想起昨晚與梅香的花前月下、你儂我儂,秋松終於堅定地說道:「所以我想在這日子裡頭與梅香成婚。」
秋松這話無疑是一個驚雷炸彈轟一聲在屋子裡炸開。秋月最沉不住氣,瞪著眼睛驚呼,「什麼,成親?」
秋松瞧著一驚一乍的大姐秋月,解釋道:「大姐,我曉得這長幼有序,只不過也要從實際情況出發。梅香她已經等了我這麼多年,再讓她這樣等下去,我……於心不忍。她已經為我付出了太多了。」秋松想著就算老根叔他們嘴上不說,但是心裡頭也終歸還是有怨言的,畢竟梅香已經不小的,這翻過了年頭,可就二十歲了!
韓氏也跟著吸了一口氣,「這……這話你給梅香說了沒?其實這長幼有序,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哪能盡由規矩給束縛,還不給壓死人?」韓氏如今想的通透,目光不如先前狹隘。這長幼有序又咋了,總也要從實際情況來看問題吧?只是想著這婚事辦的如此迅速倉促,會不會委屈了梅香?
秋月努了努嘴,面色還帶著一絲驚愕。二弟成親,她心頭自然是歡喜的,只是想著他這麼快就要成親了,而且還搶在自個兒前面成親,她多少都覺得自個兒心裡頭有點毛毛的感覺。
許南山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嗯,我看也成。這梅香丫頭等了這麼些年,也實在不該讓她再這麼等下去。這不是辜負拖累人家麼?秋月跟阿成的婚事已經訂好了,就不做更改,我琢磨著先讓秋松成親也成。」這梅香丫頭也是老大不小了,老這樣拖著人家姑娘,只怕這原本親密無間的關係,也會因為兒女的婚事而出現嫌隙。這可不是他願意看見的。
「二哥,我覺得這事成!正如娘所說的嘛,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們鄉下人家也不用講究那麼多的,這搶在哥哥姐姐前面娶媳婦兒嫁人的還少麼?只是大姐,這件事你是咋想的?」秋林三兩言語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又瞧了一旁還在發愣的大姐秋月,將這問題拋給了她。畢竟二哥是要搶在大姐前面成親。
秋月剛才一驚一乍也是鑽了長幼有序的牛角尖,這會兒經一分析,心裡頭的那團疙瘩也就隨之煙消雲散了。「梅香是個好女孩兒,二弟你真應該好好待她。只要你們能夠幸福,在我前頭成親又有啥的?大姐祝福你們兩個哩,二弟,早點兒把梅香娶回家。」想開之後,秋月心情大好,咧著嘴笑得見牙不見眼。那個高興勁兒彷彿是到了秋松跟梅香成親現場一般。
秋松和梅香的婚事辦在大姐秋月前頭之事經過全家人表決,幾乎是全票通過。見家裡人思想這麼開明,秋松心頭既是欣慰又是充滿了感激!
「阿松啊,你在這兒歡喜個傻勁兒,這事兒你跟梅香商量過莫有,人家閨女同意嫁你?」雖然明曉得梅香盼這些年就是盼著秋松娶她,不過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也總的問問人家閨女是啥想法,她爹娘是個啥子想法吧?
這回輪到秋松樂了,他傻兮兮地笑著,笑得合不攏嘴。「昨……昨個兒我過去給梅香說了這事,她說全依我,老根叔他們也沒有反對。」
韓氏一聽這話,只覺驚喜連連,短短的不過六個時辰內,家裡頭發生了這麼多喜事兒!先是秋松回家,後是秋松當官,如今又要娶媳婦兒了,這三喜臨門的好事,她都快高興地欣喜若狂了!韓氏眼淚花花,歡天喜地道:「好好好,咱們就辦喜事!大辦特辦一場,孩子他爹,咱們兒子要娶媳婦兒了呢!」這短短兩天,韓氏簡直高興地找不到北了。
「嗯。」不善言辭的老爹心情激動地說不出別的話來,這會兒見韓氏哭得稀里嘩啦,自個兒也忍不住兩眼淚汪汪,一時之間,老淚。二娃兒就要成親了哩,他這當爹的哪兒能不高興?
秋松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好端端的,咋又哭起來了?「爹娘,你們都快別哭了……」
韓氏抹著淚珠子,歡歡喜喜地說道:「我們這是高興的,呵呵。這次我們一定把婚事辦得熱熱鬧鬧,要讓梅香風風觀光嫁過來!」
這家庭小會散會之後,韓氏趕緊趕緊吩咐人將田地裡忙活的人都招呼回來,讓他們這幾天都別忙著幹活。眾人一聽,自然免不得想問緣由啥的。結果還不等他們多問,東家奶奶就跟倒豆子似的歡天喜地跟大夥兒說著她二兒子要成親了。這東家有喜事,大夥兒也都跟著樂呵起來。
與梅香家商定過後,這婚事就定在了三天之後。因為時間倉促秋林家並沒有動土給這即將結為夫婦的小兩口蓋新房,而是將就著秋松在家時住的房屋。只是屋子裡的傢俱都是要重新做的,新做傢俱的事兒就交給了韓氏娘家兩位兄弟。
韓冬聽說是外甥要成親了,這結親的對象還是自個兒徒弟的妹子,自然是將其他傢俱的訂單給退了,連夜動工趕製一批傢俱出來。用的都是最好的木料,只是因為趕得緊,做工方面不必細糾。
除了重新打制傢俱外,大夥兒還得去鎮上購置婚宴用品,譬如煙花爆竹、食材酒水啥的。去鎮上購置婚宴用品這天,秋林秋月拿著個清單領著一眾人趕著牛車浩浩蕩蕩往鎮上來。這時間緊迫,秋月秋林各領了一小隊人分頭行動。購置齊全之後,便在原地匯合。
秋林除了購置了婚宴用品,還將一陣素簡的請帖送去清風樓把慕容雲凡。秋林覺得既然跟這慕容雲凡是合夥關係,自家二哥成親,不邀請生意上的合作人也是過意不去的。至於到時候來不來,那就是他自個兒要考慮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