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原本還在夏炎背上扭扭捏捏的想要下去自己走路的,可是嚴氏這麼一說,秋林卻是打定主意不下來了,她反而緊緊環住了夏炎的脖子,以一種傲嬌兼鄙視地眼神瞧著那嘲諷奚笑還掛在臉上的嚴氏,沉聲問道:「賤丫頭罵誰呢?」
嚴氏嘴溜得極快,「賤丫頭罵你呢!」她溜完了話還未覺察到自己已經掉進秋林佈置的文字陷進裡頭,心頭冷笑連連,這丫頭真是瘋了,還非要來強調這幾個字眼,那她也不妨再說一遍給她聽!
秋林要不是雙手提著竹籃子,早捂著嘴巴子笑開,「哈哈,沒錯沒錯,還算是有點兒自知之明,不就是賤丫頭罵我麼?」這嚴氏,還以為理直氣壯的模樣呢,結果她將她繞進去了,這人還未察覺,真是笨死了!
那些田間幹活兒的男男女女聽見秋林平地而起的嬉笑聲,也都禁不住大笑出聲來。秋林在村裡頭又不是個討厭的,因為秋林的不藏私,大夥兒的生活條件也都有所改善,較之從前已經算是有很大差別了。洛水村裡上至九十歲老婆子,下到三四歲的垂髫小兒,都對秋林喜歡得不得了呢!
大夥兒見這嚴氏來勢洶洶,還不知要怎麼幫秋林呢。結果這丫頭還真厲害,兩句話就把嚴氏給繞進去,可見這嘴上功夫也是不饒人的。這會兒大夥兒都很配合地哈哈大笑起來,奚落嘲諷之意從笑聲之中漸漸瀰散。
槐花娘都笑得前俯後仰了,笑得她都快忘記自己身處何地,差點兒滾進田里去了。「哎喲,我說嚴嫂子喲,吃虧了吧?秋林丫頭可不是好惹的,趁早把你那爛嘴巴收起來,不然,有的你好果子吃!」
「你!」嚴氏先是被秋林的話給膈應的,又讓這田間幹活兒的莊稼戶逮著機會嘲笑,這會兒又被槐花娘大刺刺地奚落,嚴氏氣得臉色都發青了。不過她曉得現在可不是跟這賤人吵架的時候,她讓人給嘲笑全是因為秋林這罪魁禍首,她今天非得好生收拾她不可!
「小賤人,別以為你嘴巴子厲害就能逞什麼能耐了!小小年紀不學好,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你就不怕浸豬籠啊你!年紀輕輕真是不害臊,也不怕被人用口水沫子淹死你!」嚴氏罵罵咧咧一番,仍覺得不夠解氣,嘴巴子沒個停歇地說道:「咱們許家怎麼就出了你這個********的,簡直是丟人現眼!我身為你的大伯母,也是有權管教你的,你剛才出言還對我不遜,簡直就是大逆不道!我今天非要教訓你這個不守婦道、大逆不道的忤逆子不可!」嚴氏說完手裡抓起一團稀泥,說時遲那時快就往秋林這邊砸來。
眼見那稀泥巴跟漲了翅膀似的朝自個兒飛來,秋林苦逼地將自己的雙眼閉上,看來是躲不掉了。
不過她倒是忘了這會兒她趴在夏炎的身上,要說被砸到稀泥巴的話自然是夏炎首當其衝嘛。當然夏炎也不會傻傻地立在原地等那稀泥巴飛來,雙手牢牢抱住秋林,身手敏捷地很快閃了過去。那扔過來的稀泥巴撲了個空,最後如斷線的風箏迅疾隕落「啪」一聲落在了地上。
秋林聽著了聲音,又黑又長的睫毛不由自主抖了兩下,不曉得自己衣裳上面有沒有沾著。睜開眼來,原來自個兒早已不在原地了,夏炎哥哥背著她閃了過去。見嚴氏撲了個空之後那陰森鐵青的臉色,秋林樂了。「打不中吧打不中吧,嘿嘿!」
秋林對這個極品大伯娘是打心底裡無語了,她都不去招惹她了,這人偏生還得寸進尺時不時惦記著來招惹她呢。聽著她那越罵越不靠譜的言辭,秋林覺得這嚴氏的腦袋肯定是給驢踢了,要不然怎麼智商越來越低呢?
嚴氏氣得齜牙咧嘴,「死丫頭,你得意個屁!老娘今天不好生休整你一番,老娘就不信這個邪了!」嚴氏這會兒連秧也不栽了,挽起衣袖就要往田坎上去。完全將那個在田里栽秧的當家的當做無物。
許南地的臉色由白變紅又變青,最後變成白色,這嚴氏吃了這麼多虧怎麼都還學不乖了,如今的秋林一家,可是她這樣隨便欺負的?許南地眉頭皺成了「川」字,「孩子他娘,秋林畢竟是侄女,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人心向背,現在村裡頭大部分的人都向著他們,自個兒媳婦討得了什麼好?偏生媳婦兒沒有這樣的自覺,非得去招惹秋林。
他倒是不擔心孩子他娘會把秋林怎麼樣,反而擔心八歲大點兒的秋林會把她怎麼樣呢!
嚴氏氣沖斗牛,「就這樣算了,你想得美?你沒聽見這小賤人是怎麼罵我的,想不起秋天秋涯兩個屁股上的傷是誰造成的啊?山中無老虎猴子充霸王!不給這賤丫頭一點兒顏色瞧瞧,她還真給忘了鍋兒是鐵製的!」嚴氏哪兒能就這樣算了?這件事情要是鬧到裡正那裡去她也只佔著理字的。這丫頭不學好在外面勾搭男人太傷風敗俗,她身為大伯母管教侄女又有什麼不對的?
這一次,她要新仇舊恨,跟這賤丫頭算個清楚了!
嚴氏的拳頭已經迫不及待朝秋林這邊揮舞過來了。
田里勞作的男女老少們見狀也不栽秧了,都朝嚴氏這邊過來。這嚴氏是個潑辣的,打起架來也是毫不含糊,秋林這小身板的,哪兒夠她揍兩拳的。家裡頭能過上好日子,秋林可謂是功不可沒的,鄉下人也都喜歡惦記著恩情,這會兒有人要揍秋林,大夥兒自然是挺身而出的。
只不過等他們朝嚴氏衝過來的時候,嚴氏早先他們一步上了田坎,氣勢洶洶掄起拳頭就要朝秋林打來。
夏炎見狀只得將背上的秋林放下來,「你先在這兒呆著,我不會讓你挨打的!」真是笑話,這婦人竟然當著他的面跟秋林叫板,還揚言要揍秋林,當他是死的啊!不打的她遍地開花滿地找牙她是不會學乖的。
秋林擔憂地瞧著身材修長卻也瘦弱的夏炎,關切地叮囑著,「你小心!」跟這嚴氏打嘴仗,自己或許不會落什麼下風。只是跟這身體健碩的嚴氏打架,很明顯自己是弱者嘛。估計挨不了她兩下揍就得暈過去了。十三歲的夏炎在嚴氏面前看起來也不比她好多少,所以秋林才憂心忡忡的。
不過她在心頭為夏炎的這一份義氣跟勇氣深深點贊。
嚴氏一衝上來,就被擋在前面的夏炎給攔截了。嚴氏發瘋似的抓了夏炎的頭髮就死死地逮,手指尖已經不動神色地在夏炎細皮嫩肉的臉上刨出了兩個血印子。她人一挨著夏炎就手腳並用起來,那雙不安分的腳踢起人來十分用力,叫人難以抵擋。
秋林被嚴氏這迅猛發功、手腳並用的動作給驚呆了,這人打架可不是一般的厲害!照她這麼個打法,那夏炎哥哥豈不是很吃虧?秋林的小心肝像是繩子給套了起來,一緊一緊的。
夏炎自然也不會任由嚴氏擺佈而不招架之力,這會兒他打蛇打七寸地將嚴氏的脖子死死掐住。對待嚴氏這樣的惡人,夏炎可不需要省勁兒的,不一會兒只見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嚴氏那氣焰跟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很快就焉巴下去。臉色慘白地猶如抹了一層麵粉,雙手再也不能用力扯著夏炎的頭髮,而是死死抱住夏炎掐著她脖子的雙手,一邊猛咳嗽一邊使勁兒用力掰著夏炎掐在她脖子上的手。那無法呼吸的痛楚令她整個人都不好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她這會兒想著的也只是將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開,令她能夠正常呼吸!
此時此刻,她多麼想跟平常一樣正常的呼吸,等自己的呼吸受阻的時候,才發覺原來讓人總容易忽視的呼吸對她還說是何等的重要。
彼時,那些奔湧過來的父老鄉親,還有那杵在原地觀望躊躇的許南地都驚呆了。那些男女老少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平日裡撒潑耍狠的嚴氏有一天也會遭人這樣休整的。原來這嚴氏雖然來勢洶洶,是個不好招惹的,但是只要捏住了她的七寸,照樣制的服服帖帖!
大夥兒平日裡瞧著夏炎大夫不溫不火的,可誰曉得最終制住嚴氏這婆娘的竟然就是這文質彬彬、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還真是讓人有點兒嗔目結舌的。
夏炎的目的也旨在給嚴氏警告,他可不想為了這麼個惡婆娘去坐牢呢!見她臉色越發蒼白,渾身軟綿綿沒有了多少力氣,夏炎手一鬆,將嚴氏像拋垃圾一般丟棄在路旁。嚴氏頓覺受阻的呼吸又開始暢通了,她渾身無力地趴在草垛裡,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渾身瑟瑟發抖,都不敢再看眼前這個讓她小覷的少年郎。
嚴氏差點兒就命喪於夏炎手中,這會兒見了夏炎跟老鼠見了貓,恨不得趕緊逃出他的視線。眼前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嚴氏只覺得眼前的夏炎像是一座無法翻越的泰山,讓她再也不敢小覷。想起剛才的可怕場景,嚴氏嚇得連大氣也給收住了,小心翼翼吞吐著呼吸,深怕又惹惱了這個人,那就真的要命喪黃泉了。
夏炎目光冰冷地瞧著眼前這個抖如糟糠卻大氣不敢出的嚴氏,警告道:「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要是日後再讓我瞧見你仗勢欺人欺負秋林一家的話,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嚴氏被嚇得精神都有點兒恍惚了,這會兒哪兒還有剛才半分的氣焰,點頭如搗蒜,聲音結結巴巴著:「我記住了,我記住了,饒命,饒命,我不敢了……」
這嚴氏被嚇得精神都有點兒恍惚,說話也是語無倫次的,看來是真被嚇到了。夏炎這才冷冷地道:「記住了還不滾遠點兒,別讓我再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