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她們午飯是在槐花家吃的,這會兒吃了飯,大夥兒都想著還往林子裡去一趟。反正左右無事,這些蘑菇採回來曬乾之後也可以拿去鎮上賣也可以留著燉湯喝的。
這回大家都學聰明了,林子裡頭還有好多蘑菇可以撿呢,籃子是裝不下的,大夥兒都背著背簍去了。秋林站在槐花家院子外的青石板路上,順眼掃了村口那一片蔥蔥鬱郁的綠竹林,心神一動。不曉得夏炎哥哥在不在家的,要不要喊他跟著大夥兒一塊兒去林子裡頭撿蘑菇?
「秋林,你磨磨蹭蹭幹啥呢,快點啊?」大夥兒都背上了背簍,一邊說一邊往林子那邊走,回過頭來卻瞧見秋林還杵在原地發呆呢,不由得催促起來。
「哦,」經秋月這麼一喚,秋林也回過神來,她這會兒這樣冒冒失失前去,也不曉得夏炎哥哥在家莫有。他是名大夫,在空閒時間裡應該會去那些偏遠一點兒的地方採藥吧。估計沒有時間跟他們一塊兒去撿蘑菇的。大不了等撿了蘑菇洗了,再給他送一籃子去吧。「這就來!」秋林想明白了,也不再耽擱時間了,背著背簍跳著腳跟上了大夥兒的步伐。
下了兩天的綿綿細雨,今個兒卻出了個大太陽,那原本濕潤的泥土經過太陽的暴曬,倒也幹了幾分,踩在上面不至於陷下去讓鞋沾著泥巴,所以大夥兒也沒再套草鞋了。走起路還也快了些。
幾個人輕車熟路很快就進了林子裡頭。林子裡頭還是春意盎然一片,高大的樹木枝葉繁茂,有的還開著小朵小朵的白花,林間的鳥兒時不時傳來悅耳的鳥叫聲,好不熱鬧得很。那些被他們早上踐踏折騰過的綠草全都聾拉著腦袋趴在地上,由此也能分辨出哪兒是今早涉足過的,哪些草叢是還未被開發的。
大夥兒還是跟今早一樣,手裡拿著跟竹竿,仔細地敲打著眼前的草叢,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要是沒敲打到踩到一條蛇,那蛇不咬人才怪的。
除了仔細敲打草叢之外,大夥兒也盡量避免林子裡頭的墳頭。上次方氏可就是因為挖了人家祖墳回去病上了好些天,他們也可得小心點兒才是,反正不去踩人家墳頭、離遠一點兒就是了。
離村子近一些的草叢裡頭的蘑菇撿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是用來做種的。所以大夥兒就往林子深處走了些。越往深處走,就越發的人跡罕至,只聽得那些麻雀被驚飛發出的窸窣聲響。秋林聽著很有鳥鳴山更幽之感。去年落下的黃葉還沒有完全腐爛,鋪在新長出來的綠草下面,黃綠相間的,正是因為這朽葉的襯托,更顯出這些新生的嫩草的可貴來。
秋林見著那刺刨林裡頭還長得好些灰白色的蘑菇,正準備一竹竿搗去瞧瞧裡頭有沒有那種可怕的爬行動物,這時剛好聽見那些刺林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秋林嚇得小心肝兒一緊,趕忙跳開,嚇得臉色都變了,「有蛇!」看著動靜,這蛇還不小,秋林越發膽戰心驚了。會不會是條蟒蛇啊?
「蛇,在哪裡啊?」秋月是個膽子大的,根本不怕這傢伙,見小妹嚇得快要瑟瑟發抖的模樣,趕緊跳出來保護她。
秋林信手一指,往那兒多瞧了眼,只覺這次那刺刨林裡頭動靜更大了些,秋林嚇得連眼睛都不敢睜了,怯怯說道:「在那兒!」她手所指的地方正好是那片刺刨林。
見秋林膽怯地都不敢睜眼了,大夥兒也都停下手裡頭採摘蘑菇的動作,往刺刨林這邊瞧來。這些人都是在村子裡頭長大的,蛇這些的自然也沒少見過。男娃自不必說,女娃雖然心頭也有點兒發毛,但不至於像秋林這樣害怕,也還敢睜著眼睛瞧這邊的動靜。大夥兒隨著秋林所指的地方瞧來,只見那刺刨林裡頭果然是有很大動靜的。大夥兒也都給驚著了,莫非是給遇上蟒蛇了?要知道這種刺刨林可是最容易藏蛇的了。
大夥兒都在懷疑忖度觀望之中,只見從那一汪碧綠的刺刨林裡頭露出點兒棕褐色的顏色來。隱隱地,大夥兒還有瞧見那短短的一截尾巴。那棕褐色的東西,怎麼瞧起來那麼眼熟?是羽毛!大夥兒的眼前皆是一亮。
從這刺刨林裡頭若隱若現的棕褐色羽毛和短短的尾巴可以推斷,這刺刨林下面不是秋林所說的什麼蛇,而是一隻野雞!
秋林這會兒也瞧清楚那個東西了,這野雞可是個稀罕的東西啊,大補得很,而且滋味無比鮮美,比農戶自家所養的雞滋味可要鮮嫩多了。秋林浮想聯翩著,只覺得自己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許諾跟許長山兩個人將背簍裡頭撿來的蘑菇倒進秋月他們的背簍裡頭,然後兩個人很有默契地從兩個方向小心翼翼地接近有動靜的刺刨林。到了離刺刨林不過一步之距之時,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停下腳步,相互對視了一眼兒,最後兩個人同時雙手舉起手中的背簍,猛發力,就朝那刺叢林裡叩去。
大夥兒也都睜大了眼睛瞧著這一幕,背簍什麼的都丟在地上,大夥兒都翹首以待。想著倘若萬一野雞從許諾他們的包圍圈兒裡頭飛走了,他們就直接伸手去逮野雞。所以大夥兒都保持著十二分高度警惕,不能讓到手的野雞給飛走了。這樣萬無一失的做法果然是行之有效的,大夥兒只聽得「咯咯咯」的聲音一陣亂響,還聽見那裝在背簍裡頭的東西上下亂竄所發出的「彭彭」聲,大夥兒緊繃的心一鬆,看來這野雞是給逮住了。
想著很快就有香噴噴的雞肉端上桌,大夥兒都饞了。「哈哈,看來今晚有野雞肉吃了,野雞燉蘑菇,那簡直就是絕配啊!」秋月說著說著也經不住來口水了,她本來也不是個貪嘴的,只是想想那野雞的美味,實在是抵擋不住那樣的誘惑力。
秋林還是頭一次瞧見大姐這樣貪嘴的,不由得感歎大姐平時不饞嘴,饞嘴起來不像話啊!那語氣裡頭的急切,簡直是將將野雞就地正法、生吞活剝啊!
許諾這會兒將背簍稍稍鬆動了些,許長山手疾將那上跳下竄的野雞那細長的腿給逮住了,使勁兒一拖,那野雞就跟著出來了。那野雞頭頂和後頸都是棕白色,且具黑色橫斑。看起來長得挺肥的,不曉得有多重。
「你們看,這裡還有野雞蛋!」梅香興奮地差點兒跳腳,指著那地上的野雞蛋對大夥兒說著,她兀自數了數一共十一顆,還有三個估計是在剛才那野雞掙扎的時候給踩碎了,裡面黃白色的液體流了出來,看著多可惜的。
「哇塞!」秋林也高興地有點兒忘乎所以了,本來撿了只野雞已經很令人高興的了,現在還撿了這麼多野雞蛋,不錯不錯!這林子裡人跡罕至的,那些野雞肯定也喜歡在這兒做巢的,要不要再在這周圍轉悠轉悠,看看還能不能捉到野雞撿到野雞蛋什麼的。
此時此刻,秋林都完全忘記了他們是來林子裡頭撿蘑菇的了。
同行之中,只有槐花因為身子還未爽利依舊提著個竹籃子,大夥兒將那些野雞蛋用雜草墊著放在槐花竹籃子裡頭。這蛋殼易碎,還是小心些為妙。
許長山又將綁在背簍上的一根麻繩取下,將那野雞的雙腳跟翅膀綁牢實,這樣就算是提著,也不用怕到手的野雞給飛了。
「小妹啊,你這眼神兒可真夠好使的,上次你把一根草繩看成了蛇,這會兒把一隻野雞也看成了蛇,你可真夠厲害的。」秋月瞧著一旁喜形於色的小妹,不由得調侃起她來。這小妹都啥眼神兒啊,怎麼什麼都能看見蛇?
這大姐當著眾人的面這樣說她,不是存心要她出醜的麼?秋林小臉兒跟染了胭脂似的紅彤彤起來,嗔道:「我這不是害怕麼?」她前世小時候可是被蛇咬過的,自然是曉得它的厲害。有句俗話不是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可不就是這樣的?
這本來就是人之常情嘛,被大姐這麼當眾一笑,秋林都不好意思極了。希望大姐見好就收,別再取笑她了,她本來就覺得赧顏極了的。
「呵呵,不過每次你看錯的時候,咱們都有肉吃。這只野雞可不就是托你的福麼?」秋月曉得這小妹心裡頭可是有點兒惱了,再說下去可是不好,秋月遂話鋒一轉,不再調侃小妹呢。
秋林鼓了鼓嘴,也被大姐的這個說法給逗樂了,本來就是嘛,要不是她注意到有動靜,這野雞野雞蛋什麼的哪兒能到手啊?說不定剛才她那一棒打下去,那野雞都飛走了,野雞蛋野給打碎了呢。
這會兒大家捉了野雞又撿了野雞蛋的,都高興壞了。撿蘑菇的時候也越發充滿了幹勁兒。沒過多久,幾個娃背上背著的背簍都是滿滿的一背了。不過這一帶的蘑菇也被他們撿得七七八八的了。在撿蘑菇的時候,他們還特地留下了種,相信過幾天再下點兒雨來,這些蘑菇又如那雨後春筍一樣蹭蹭往上冒,到時候又有蘑菇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