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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75章 說動槐花 文 / 秦笑月

    秋月跑到當門去喚了合意一聲,聽見合意的回應之後將摘蘑菇這件事草草跟她說了遍。合意這會兒家裡也沒啥事兒,自然就應允了。聽見合意的回答之後,秋月又說了兩句,就直奔槐花家去了。

    這幾天槐花都在家養病,其實她也不是養病,她是怕村裡人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她不敢出門瞧這些,所以索性也歪在家裡頭了。槐花娘對此也不敢再有什麼埋怨,只是看著女兒這樣,她心頭也好不難受。

    今個兒秋月丫頭登門跟槐花道歉,兩女娃子在一起說了一通話。很明顯,正是由於秋月的登門拜訪,槐花的情緒好了許多,一個人發呆發怔的時間也變得少了起來。這可是個好預兆啊,說不定再過些日子,槐花就能真正的釋懷了。

    槐花娘坐在自個兒院子裡在木盆子裡搓著髒衣服,如今心裡頭牽掛的全都是槐花的事兒。想到這裡,緊攏起的眉頭也不由得舒展了些。

    「嬸子,槐花在家麼,我是來找槐花的。」秋月到了槐花家院子門口,見槐花娘在院子裡洗衣裳,大大方方跟她說道。剛才她來槐花家的時候是帶著十二分的歉意,如今跟槐花一家冰釋前嫌,秋月也不覺得彆扭了,對槐花就跟以前差不多。

    槐花這會兒還坐在床榻上,默默想著剛才秋月跟她說的話。其實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她錯了。要不是她動了那不該有的心思,怎麼會惹出後面這一大堆事情來。這件事情發生之後,自己是沒臉見秋月家的人了,所以秋月家的宴席她窩在了家裡頭沒有去。沒想到還是東窗事發,娘火急火燎跑回來鋪天蓋地的責罵聲讓她方寸大亂。心頭想著的全是秋月當著眾人的面責罵她是個不乾淨的小偷,娘也恨不得將她塞進肚子裡重造一遍,再想想日後村裡頭對自己的指指點點、風言風語,她完完全全招架不住。一時想不開,竟去投了水。

    要不是長山哥哥搭救,她這條命估計就這麼洗白了。可是被救了又怎樣,小偷的罪名依舊冠在自己頭上,她走出去依舊免不了那些風言風語的,槐花自己都有點兒自暴自棄了。死是自然不會去的,只是生,又該如何活下去?槐花陷入一片迷茫之中。

    可是這時候,秋月卻來到她的跟前,竟然跟她賠禮道歉起來。這件事明明就是自己的不對。後來又聽秋月根本沒將這件事情到處去說,那些村名根本就是不知情聽了個半截而已。槐花的眼前豁然開朗,原先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秋月壓根沒有到處去破壞她的名聲,一切只不過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罷了。

    當秋月問道能不能原諒她,大夥兒還是跟以前一樣,做姐妹。幹活兒什麼都打堆,幹事兒也有個照應什麼的。大家都把這件事情給忘了,不必耿耿於懷的。槐花被秋月的豁達給震住了,她萬萬沒想到,她這樣為人所不恥的人,秋月竟然不嫌棄。還要跟她和好如初,秋月如此待她,槐花怎會不感動?

    這會兒聽見秋月的聲音再次在院子裡傳向,槐花心神一動,人已經站在窗子前透過那薄薄的一層窗紙往院子裡望去了。這樣的舉動有點兒下意識的,她幾乎想也不用想的。

    槐花娘心裡正還念叨的著秋月,眨眼一瞧,秋月不就站在院子外了。槐花娘心頭一陣悸動,對秋月再也沒有從前的冷嘲熱諷了,反而變得異常熟稔熱絡起來,那眉開眼笑的黑臉上,近乎有點兒討好的神色了。「秋月,你來了,我家槐花在家哩,就在她屋裡頭。你快進屋坐去吧,我去給你倒茶去。」槐花娘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裡的活計兒一擱,將兩隻沾著污水的手在圍兜上抹了抹,也不由秋林拒絕,趕緊扒拉扒拉拽著那兩條小粗腿兒往灶屋裡跑去了。

    槐花娘也是個聽風就是雨的人物,幹農活兒什麼的麻溜利索地很,這擱衣裳搓手跑路一氣呵成,秋月壓根沒有時間打斷她。

    等槐花娘那矮胖矮胖的身影閃進了灶屋裡去,秋月要說的話還卡在嘴裡。秋月不由啞然失笑,這槐花娘做事風風火火,動作敏捷,估計沒幾個人能比得上的。只是這脾性實在是有夠讓人討人的,不過現在槐花娘對她的態度大為改觀,想來也是給槐花這次跳水給嚇住了,不敢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

    「秋月。」秋月正瞧著槐花家的灶門口失神,卻聽見有個極細極弱的聲音在喚她,秋月順著聲源處瞧去,就瞧見槐花站在自個兒家堂屋門前,眼神幽幽瞧著她,小麥色的臉上綻放著令人舒心的笑容。秋月定神瞧著她,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原先還算胖那起的槐花已經瘦了許多,原先胖乎乎的臉頰也小了下去。瞧著槐花略顯憔悴的臉兒,秋月心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愫。

    但很快她又重新笑起來,故作無事人地朝一臉含著期待的槐花走去。「嘻嘻,我嗓門還真大,你在屋裡都能聽見我的聲音了,沒吵到你吧?」

    槐花微微笑,點了點頭。兩個人微笑著看著對方,好似真將之前的那些成見不和諧什麼的給拋諸腦後了。「有點兒。」槐花靦腆地笑了笑。

    秋月聽見這兩個字,立即原形畢現,好氣地跺了跺腳,「我嗓門真的很大啊,看來下回我可要收斂點兒才好!」

    槐花還沒接過話頭,秋月繼續說道:「對了,這兩天剛下過雨,我們準備去林子裡頭揀蘑菇去呢。所以這才來特意問你,要不要跟我們一同去?」其實依著槐花目前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她去撿蘑菇也只是耍耍鬧鬧而已。最重要是讓她多去外面走走,這一來二去的,自然也就放開了。不踏出小院的門一步,日後想要踏出也就難了。

    之前那件事讓槐花心裡也夠沉重的了,她自己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如今實在不應該再背上這思想包袱,縛住她自己的雙腳。

    出門啊……槐花瞧著院子外那條大路,神色有點兒閃躲。在潛意識之中,她有點兒怕出門去。看著那條青石板鋪就的路,她心裡頭就有點兒發麻和抵制。「我……」她雖然也想跟村裡頭其他姐妹們一起出去撿蘑菇,但是跨出這道門檻兒,她變得猶猶豫豫起來。

    「槐花啊,你都悶在家裡頭幾天了,還是多出去走走,跟秋月他們多說會兒話。去吧,娘在家裡頭把飯煮起,當晌午裡你回來吃就成。秋月你中午把梅香幾個也帶來吧,你們還沒嘗過嬸子的手藝吧,待會兒給你們露一手!」面對槐花的猶豫不決,槐花娘果斷了許多,為槐花拿了主意。將裝著菊花茶的瓷碗遞給了秋月,槐花娘趕緊進東廂房取了個竹籃子過來,交給了槐花,「槐花,你就去吧,不用怕,娘在家裡等你們回來吃飯哩!」

    槐花瞧著一臉期盼的娘跟秋月,她的心也像是受到了鼓舞似的,鄭重其事地點頭應是,「好,不過,秋月,我身子骨還弱,估計要拖累你們了。」自己這柔柔弱弱的身子,去林子裡頭估計是要拖累秋月幾個的了。

    秋月見槐花答應了,哪兒還估計這個,趕緊滿口不在意地說著:「說哪兒的話,什麼拖累不拖累的,你能跟我們一起去,我們就已經很高興了。再說了,我們大夥兒可是要到你家來吃飯了,正好嘗嘗嬸子的手藝,這不也是沾你的光嘛。」

    槐花曉得秋月這樣說只是想安慰自己而已,但也不點破,也跟著秋月笑了起來。「呵呵。」槐花渾身打量了一番,自那日跳水之後,她都沒有好好的梳洗穿衣啥的了,這會兒瞧上去真是狼狽極了。槐花赧顏笑了笑,繼續說道:「秋月,你等我會兒,我去換身衣服,梳個髮髻,我這樣子……還真沒臉見人……」槐花忽然說到幾個敏感的字眼,話也就擱在這兒了,臉色又漸漸浮現出尷尬的神色。

    秋月跟槐花娘迅速遞了個眼色,秋月不以為然笑著退後一步爽朗道:「好,那我就在院子裡頭等你。別太磨蹭了,荷香合意他們還在等著哩。」秋月跟往日說話的口吻一般,催促起槐花來。

    槐花聽了話,臉上的尷尬終於也一掃而光。再瞧向秋月時,心是滿心歡喜,滿滿的都是對秋月的信任,她趕忙點了頭,放下手裡頭的竹籃子轉眼往西廂房換衣服梳妝去了。

    秋月見狀,也曉得槐花正在一點點兒釋懷,心頭也受到了鼓舞。對槐花娘說道:「嬸子,那我去院子裡頭等槐花。」說完就提著槐花放下的那個竹籃子信步往院子裡去了。

    槐花娘瞧著秋月從容不迫的身影,心頭說不上是感動,但亦很是不平靜。這秋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這心就跟是泥做的似的。當初她那麼為難她一家人,秋月也沒有當面戳破槐花,而只是隱晦地說著,這丫頭,心腸可不是一般的好啊。槐花娘看破這點,如今覺得這秋月瞧上去是越來越入得她的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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