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跟明娃子他們哪裡去了?」秋月仔仔細細在人堆裡搜羅了一圈兒也不見那幾個皮娃子,不由得皺起眉頭來。()這都到了吃午飯的點兒,幾個娃子到哪兒去淘了?
「哎喲,秋月,你就別管他們了。我家明娃子向來都是淘氣的,玩耍起來就給忘了吃飯,一心鑽進玩裡頭去了。等他肚子餓了,他就自然回來了。」梅香二叔對自己那淘氣的兒子十分瞭解,這會兒明娃子沒到飯桌上,他也並不以為然,顯然許明以前也是這樣過來的。
秋月聽了話,心頭也有了想法。這明娃子不吃飯,可是她三弟要吃啊。哎,算了,也不曉得他們跑哪兒去野了,等他們回來吃飯估計黃花菜都涼了,還是給他們留點兒飯菜在鍋裡頭,等他們回來的時候重新熱一遍好了。
秋月拋開這樁事兒,就過去挨著秋林坐下了。在這一桌吃飯的也全都是些跟秋月秋林同輩的。那婦人跟婦人一桌,幾個漢子圍坐一起,這樣也方便小孩子們說說鬧鬧,方便婦人們閒話家常也方便那些伯叔的喝酒吃肉。大夥兒坐齊之後,秋林起了身,端著酒罐子過去挨個給那些伯叔們倒了水酒。將一桌子的酒碗裡頭都倒上酒之後,秋林也往自個兒碗裡頭倒了點兒。將酒罐放下,朝眾人舉杯道:「各位叔叔伯伯,秋林現在這裡給大夥兒說一聲對不住。要不是秋林自作聰明,也不會令各位叔叔伯伯的寶貝女兒們身陷險境。幸好是有驚無險,不然秋林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秋林在這裡敬各位叔叔伯伯一杯,算是給各位賠不是。對不起!」秋林雙手捧著酒碗,說完了話,就將碗舉到嘴邊來,張嘴一骨碌倒進嘴巴裡頭去。
秋林前世也是喝過白酒的,只是也不過是碰上些酒席才會喝罷了。這具身體如今才八歲,雖然沒有沾碰過這樣辛辣的白酒,秋林一口氣將碗裡的酒給喝光了,這會兒只覺得嘴巴子裡面跟肚子都是火辣辣的一片,喉嚨又乾又癢的,不舒服極了。秋林喝完酒,便摀住嘴巴子,咳得鼻涕眼淚都齊齊落下。
「好,你這丫頭有魄力!」梅香爹一拍桌子大笑著說道:「就憑著你這丫頭這一片率真耿直,我這當叔叔的也不好說什麼了。這件事其實也不能全怪你,誰曉得鎮上會有人販子出沒?這又是誰能預料到的事兒?好了,這杯酒叔叔同你喝了!」梅香爹站起身來,對著拚命咳嗽的秋林端起酒碗,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梅香爹落座之後,其餘的叔叔伯伯也都起身,對著秋林將酒一飲而盡。「俗話說知人不怪理,怪人不知理。這件事情也不是秋林侄女你願意發生的,我們怎麼能夠怪你呢?」
話雖這樣說,在這之前,他們心裡頭或多或少都有點兒怪秋林一家人的。畢竟那是自個兒的親生女兒,差一點兒他們就再也見不到自個兒的女兒了,再想想要是女兒真給送到那種地方去糟蹋,他們心裡頭多少對秋林一家人都有點兒不舒服,心裡藏著小疙瘩的。只不過如今秋林這麼坦蕩地站出來給大夥兒賠不是了,他們心裡頭還能有什麼小疙瘩還能有什麼不舒坦的地方呢?莊稼漢子大都樸實,沒有那麼多的心眼,這會兒喝下了秋林敬的酒,大夥兒心頭都覺得舒坦了,毫無芥蒂地大笑起來。
敬完了這一桌子的莊稼漢子,秋林將酒罐放下提了壺茶往婦女坐的這一桌過來。照舊恭敬地給大家碗裡頭倒上了茶。雖說村裡的農婦比不得城裡的夫人小姐的,這酒還是能沾一點兒的,但就怕有人喝醉了,到時候肯定難受。所以秋林乾脆來個以茶代酒。
給大夥兒碗裡頭都倒上茶之後,秋月跟上次一樣,朝大夥兒舉起瓷碗說道:「各位嬸嬸兒,這件事情的確是我秋林做得不地道,我在這兒跟各位嬸嬸兒賠個不是,希望各位嬸嬸兒能夠不跟我這小丫頭一般見識,多做計較。秋林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秋月剛才喝了幾口水酒,這會兒肚子都還火辣辣的,要是再喝酒的話,指不定自己就給喝醉了。
這桌上坐著的幾位大都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現在秋林也在她們面前賠禮道歉了,女兒也回到了自個兒身上,再說秋林也不是故意的,那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大夥兒也都買秋林的面子,端起茶碗來一飲而盡。
秋林瞧見這樣的場面也很是欣慰,都說婦道人家難免會小肚雞腸點兒,她還真怕嬸子們刁難她呢,見她們心無芥蒂地喝下茶水,秋林也就放心了。
誰知道她剛把擔憂合著茶水咽進肚子裡去的時候,唱反調的就出來了。「你這丫頭做事也太不妥帖了,要不是碰上了富貴的慕容公子,咱幾家的女兒不都給賣去窯子裡了麼?到那時候,哪兒能這樣安安分分地坐在這裡啊?你們可別好了傷疤忘了疼,之前的種種是非就這麼一頁給揭過去了!」說話的是矮胖矮胖的槐花娘,她睥了秋林一眼,陰陽怪氣地說著。
秋林心頭咯登一聲,哪個嬸子說話會那麼尖酸刻薄的,一抬眼竟然是這槐花的娘?
秋林還來不及說什麼,那廂的秋月一下子站起身來,說道:「嬸子,你說這話可真不夠意思的,這事本是因我小妹而已,我小妹這會兒也恭恭敬敬地給大夥兒敬酒敬茶的,給大夥兒賠不是了,你還想怎麼樣?再說了,那日被人販子綁走的,幾個人當中可沒有你們家槐花啊,你家槐花壓根兒屁事沒有,你咋就說出這番話來,你這不是趁機煽風點火搗亂嘛!」秋月被這槐花娘氣得可夠嗆的,這人真是……都不知該說她點兒什麼好,她那女兒好端端的不痛不癢的,綁架這件事壓根跟她家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她卻要在這裡橫插一腳,早曉得就不請這顆老鼠屎的,壞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