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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送來陳米 文 / 秦笑月

    秋槐瞧得眼皮猛跳,萬萬沒想到娘還留了這手!這二伯家的人傻不拉幾的,定料不到這一茬吧!

    方氏笑瞇瞇道:「他家孩子那麼多,這些肉還不夠給他們塞狗洞眼兒呢。咱們拿回家,就咱們三個人吃。這樣也不用承他們二房的情,咱們又可以吃肉吃到飽,何樂而不為?」方氏機靈得很,自然不會平白受委屈。這樣順手牽羊、偷雞摸狗的事兒她可沒少幹過,所以如今幹起來,那是毫不含糊。

    許南雲也是個愛佔小便宜的,對於妻子這番話,竟然生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反而道:「好了,咱們快些回家吧,要是等二哥他們發覺了,面子上可是不好看。」

    方氏精明地笑了笑,「那家人蠢笨如豬,放心吧,不會發覺的!」誰曉得方氏話還沒有落地,秋林家的那隻大黃狗卻不知從哪兒衝了出來,直衝著方氏就撲拉著過來。

    方氏剛剛就被這狗給嚇過,眼前這驚險的一幕一幕將她心頭的恐懼感完全地給勾了起來。她叫魂似的慘叫連連,驚慌失色地往她丈夫那裡跑,欲向他求救。

    許南雲想踢她趕走大黃狗,可誰知這黃狗壓根沒把他放在心上,一股腦子地追著方氏。秋槐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裡見過這樣駭人的場面,嚇得雙手雙腳直打哆嗦,心跳如鼓,驚魂未定地扶著旁兒一棵李子樹,拍著自己七上八下的胸口。

    許南雲還未想出啥好的辦法來,方氏就已經被來勢洶洶的阿黃撲到在地了。她手裡的菜籃子不知何時已滾落在地,青菜葉子底下的那些肉「嘩嘩啦啦」從裡滾了出來。方氏被折騰得衣衫凌亂不堪,衣上、臉上都蹭上了泥土,整個人灰頭土臉的,模樣好不狼狽。

    屋子裡吃飯的眾人聽見院子裡殺豬似的叫聲,也趕緊地擱下筷子出了堂屋。

    「你們這沒事兒吧,這是怎麼了?」韓氏瞧著眼前這一幕,嚇得臉色一白,阿黃好端端地咋就逮著方氏咬呢?「阿黃,快住手!」韓氏又驚又懼,這要是把三弟妹給咬傷了,該如何是好?

    只是等她瞧見那地上散落的肉塊,她瞬間明白過來為啥盤子裡的肉會那麼少了!感情都給方氏順手牽羊了!韓氏臉色忽白忽青,嘴一直咧著,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秋月震驚地瞧著散落在地上的生肉,訝然地說不出話來。這家人不僅嘴上吃,而且還會順手牽羊。怪不得盤子的肉少了一大截!秋月氣得七竅生煙,「三叔三嬸兒的,做人不能這麼不厚道吧?這又吃又攢的,可真是絕了啊!」

    「阿月,你這說的啥話,這些個東西……可是你家阿黃叼出來的!嬸兒只是瞧著它在這兒偷吃,所以想驅趕它。沒想到卻惹得它冒火,衝著老娘就吠!被這狗弄得狼狽不堪也就罷了,如今卻被二哥家的誤會,哎,我這做的都叫啥事兒啊!這好心得不到好報啊!」方氏索性一屁股坐在泥地裡,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開始嚎。那聲音比起阿黃的吠聲可是不相上下。

    夏炎兩眼一抹黑,這婦人也太巧言令色了吧,這紅口白牙的盡說些混賬話。分明就是這人愛貪小便宜,現在還栽贓陷害到他頭上了!欺負他不能開口說話是吧!夏炎氣得兩眼發紅,鼓足了勁兒又往哭鬧不止的方氏撲去。

    方氏哪裡曉得這狗竟又朝她撲抓過來,嚇得趕緊往自家男人身後躲。被嚇成這般模樣,還不忘記逞口舌之快,「你們瞧,它這還蹬鼻子上臉惱羞成怒了!哎,我這好人可真是白當了!」

    「胡說,我們家阿黃不是那起眼皮子淺的,怎麼會偷東西吃!」秋林嘟著嘴為阿黃爭辯著,這三嬸兒實在太可惡了,大刺刺跑來她家吃飯也就罷了,還偷偷將好吃的往她家裡搬!八成是他們這舉動給阿黃給撞見了,所以才會衝著她吠的。現在竟然還來惡人先告狀,分明就是欺負阿黃不會說話!

    「哼,既然你們都不相信嬸兒,那我留在這裡還有個啥意思?哎,看我這傻裡吧唧的吧,對別人那是掏心掏費,別人對我呢,那是假好心!成,日後你們家跟咱們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你們家愛咋咋的,都跟咱們家沒關係!」方氏鐵青著臉,嘴上跟唱大戲似的,言語很是刺耳。

    她一說話,就直拉著秋槐頭也不回地往大路走去。連菜籃子也懶得撿了。

    許南雲目光在韓氏跟許南山身上盤旋了會兒,最終已是面色蒼白地轉身,只追方氏而去。

    「這什麼人啊,真是的!順手牽羊還有理了!」秋月喋喋不休著,對方氏的舉止極為不恥。望著那散落在路旁的肉塊,她就一陣肉疼。這家人實在可惡得很。

    她一邊罵罵咧咧著,一邊湊上前將混在泥地之中的肉塊撿到手心裡,然後往灶屋去了。

    秋林也撿了一捧肉塊,捧著跟了上去。這些肉雖沾了土,但是洗乾淨之後也還是一樣的。就這樣丟掉,實在可惜。

    好好的一頓飯,因為這方氏的糟心事,大家都吃得興致索然,草草扒了幾口飯也便了事了。

    秋林拿了塊雞肉放到阿黃碗裡,「阿黃,剛剛你是故意嚎的吧?你可真聰明,要不是這樣,咱們被三嬸兒順手牽羊了也還被蒙在鼓裡呢!」秋林瞧著阿黃骨碌碌直打轉的眼,心頭一陣歡喜。這阿黃,可真不是一般的狗啊!

    許南山一家人剛放下碗筷,秋月在灶屋裡洗涮碗筷。卻忽的聽見屋外有人在喚,秋禾當門兒一站,目光往院子裡瞧去,卻是四叔跟四嬸兒。他嘴巴咧了咧,轉過腦袋來:「爹娘,是四叔他們來了。」

    相比而言,四叔可比大伯三叔這兩家人可好了許多,至少不會像大伯娘那樣盛氣凌人;三嬸兒那樣落井下石、順手牽羊。可是說到底,當初搶佔田地也有他家的份兒。秋禾呆了呆,見那兩人已經臨了門,才楞楞喚了聲:「四叔、四嬸兒。」

    「噯,真乖!」穿一身青色棉襖的余氏滿臉笑容地湊了過來,摸了摸秋禾的小腦袋瓜子。「二哥二嫂可是吃了午飯,咱們來得可湊巧了?」

    秋林托著下巴瞧著鑲在門框上的婦女,從面容上瞧著不過二三十來歲,頭包著一塊黛色方巾,眉目和善卻掩藏著意味不明的情緒。生得要比嚴氏黑些,沒有方氏臉上的刻薄模樣,個字很高,身材消瘦得很。這就是四叔許南海的妻子余氏。

    韓氏趕緊地起身將余氏和許南海引進屋外,讓他們坐下之後,又忙得讓秋鬆去倒茶。「今日不是立冬,怎有空過來,阿楓她一個人在家哩,咋也不帶過來跟阿月他們一塊兒玩?」

    余氏率先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秋林家的堂屋,一抹異樣的情緒稍縱即逝。「呵呵,這不是剛過了秋收,我跟你四弟這才將前前後後的活計給做完。這才得了空,往你這兒走了。」

    秋林很清楚地從余氏的眼眸裡瞧出悲憐的情緒,但是這抹情愫卻很快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優越感。這讓秋林的心像是被紮了根刺兒,有些犯噁心。

    韓氏跟著劃太極,「原來如此,可是用過午飯了?你們可來得不湊巧,咱們這兒剛放下碗筷呢。」

    余氏卻笑著搖了搖頭,「這是說的哪兒話?我們已經吃過了。知道你家如今日子不同往日,又沒個啥進項。只可惜今年的秋雨來得早,所以咱們家今年的收成也不多。咱們這裡有二十斤新米,多的沒有,希望你們收下。」

    余氏一邊說著,許南海則快步閃出屋子,不一會兒挪了個籮筐進屋,籮筐裡頭裝著半籮筐的米,白裡泛著黃,約莫著應該是陳米。

    饒是如此,韓氏依舊激動地道:「這怎麼好意思?你自己都說了今年的收成不好,這些米還是拿回去你們自個兒吃吧。」雖說余氏拿了陳米來忽悠她,但韓氏心頭還是高興。至少余氏不像嚴氏跟方氏那樣,對他家刁難和嫌棄。有這份心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們家也就三口人,再怎麼也夠吃的。只是你們家這麼多人,小的幾個正是長個子的時候,不吃點兒這些精糧啥的怎麼行?這米既然已經送到,二嫂您也就別推辭了。莫不是覺得這米少了,入不得您的眼?只可惜今年收成不行,不然倒還想多送些過來呢!」

    韓氏連連擺手,「怎麼會呢?四弟妹有這份心,一直牽掛著咱們家,我這是高興還來不及呢!既然四弟妹都這樣說了,那我也就收下了。多謝四弟、四弟妹。」

    余氏跟許南海告辭之後,秋松搬著籮筐往放糧的倉庫過去。韓氏推著許南山去東廂房,秋月洗好碗筷到了堂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話就跟發了洪水似的湧了出來,「可真是假好心,當初搶佔咱們家田地他家可也有份兒啊。要是真好心,怎就不將咱們家的田地還回來?看著她那張可惡的嘴臉,我都覺得滲得慌!」秋月渾身打了個哆嗦,雞皮疙瘩就跟著爬起來。

    韓氏的聲音從東廂房裡飄出來,「阿月,你就少說兩句吧,至少你四嬸兒沒像你大伯母和三嬸兒那樣。她肯送來這些個糧食,也就說明他們心頭還是有咱們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咱們也別苛求別人。」

    秋月不滿地嘟了嘟嘴,「娘,你就是良善。誰曉得這四嬸兒那花花腸子裡打得啥主意?我看她的目的就不會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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