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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九章 如人飲水 文 / 秦笑月

    韓氏迷迷糊糊睜開眼,覺得渾身是疼,在昏黃的燭火下只見自己跟前聚了不少的人,恍恍惚惚摸了自己腦袋,「我……這是怎麼了?」

    「我說韓大妹子啊,你自個兒的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知道好生愛惜著,反而不當回事兒,這樣可會害苦你自己啊!」于氏一邊勸一邊歎。()

    秋林幾個人都將韓氏緊緊圍住,「娘,您終於醒了……」幾個孩子眼中皆含著淚花,殷殷瞧著榻上的婦女。

    韓氏見幾個孩子這番模樣,想要伸手將他們攬入懷中,只是她剛撐起胳膊起身,只覺腦袋一陣眩暈,最終又無奈地跌回床榻上。

    孫大夫此時才慢騰騰走上前來,「你們都讓開。」

    秋月揪著弟弟妹妹,給孫大夫騰出一條道來。孫大夫目光沉沉瞅了瞅榻上一臉痛苦神色的韓氏,慢慢坐到椅子上去,捉了韓氏的手,輕車熟路地探到了她的脈門,緩緩垂下眸,片刻之後,他忽的抬起眸來,眼裡多了絲深光。

    葉氏在旁站不住腳,見孫大夫睜開雙眸便忍不住問道:「大夫,我家大姑怎麼樣了?」

    孫大夫卻是不為所動,沉思裡片刻才緩緩縮回了手。一旁的于氏早瞧不慣溫吞的孫志城,拿手拐子拐了拐孫志城,「韓大妹子咋樣,你倒是吱個聲兒啊!」

    孫志誠斂去眸子裡的深光,語氣卻是動容:「大妹子這病是陳疾了,這身子骨本來就沒好利索,又沾了涼水露了風,今個兒又給甚事兒急著了,情緒波動太大,才導致昏迷。這病已經有了根兒,卻是不好治了。大妹子日後還是好生將息著,家裡的那些活計,你也先擱著別做。凡事都看開些,別老將心事壓在心底。」這是眾人進屋以來孫志誠說的最多的一番話。

    眾人聽後,心頭皆是像壓了大石,看來韓氏這病,不好治啊!如今家裡窮得叮噹響,哪裡能摸出點兒錢來給韓氏治病?屋子裡眾人面色皆是愁雲慘淡,幾個孩子聽了,心頭都難受地跟刀割似的,娘這是積勞成疾啊!

    葉氏聽後,被唬得臉色青白交加,愣愣道:「這話如何說?」

    孫志誠撇過臉去,卻不再往下說。忽的起身,懶懶道:「你們也別多想,日後只要好生將息著,也就沒這個事兒。我開的這些藥方雖然是治標不治本,但只要大妹子日後脾性放得平淡些,家裡的活計少操勞些,也便好些。」他之前就替韓氏把過脈,脈象頗為凌亂,心跳忽快忽慢,她這是嚴重的貧血症,心臟嚴重缺血,自然也就容易昏厥了。而且韓氏呼吸深淺不一、急促帶喘,怕是有肺炎的徵兆。

    這貧血症雖說不是甚大病,但是有了這病根兒,卻是很難去除的。而且若是不好生調息,很多病症也會跟著來,到時候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只能病人好生將息著自己,這病復發的頻率也就少些。所以他才又強調了這幾句。總而言之,韓氏得好生愛惜她自個兒的身體。

    圍在床榻前的大人小娃臉色皆是難受,可是榻上的韓氏卻跟無事人一般。這會兒她已經覺得好多了,剛才那股眩暈也漸漸消失了,她勾了勾唇,遞給大家一個舒心的笑容。「孫大夫的我記得了,日後我注意些就是了。你們也別擔心,孫大夫也說了,好生將息著也沒個甚事兒的。」

    孫志誠給韓氏開得藥方主要是補血行氣的,在其中還加了幾味潤肺的草藥。配好了藥包好之後遞給了秋松,並囑咐道:「平日裡多給你娘吃些冰糖、鴨梨、川貝、花生、大棗的,這些對你娘的身體是大有裨益的。」

    秋松暗暗記下孫大夫說的這幾種食材,朝孫大夫道謝:「多謝孫大夫,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等韓氏一行人等辭別孫大夫一家,走出竹林,整個洛水村已是夜闌人靜了。唯有那青蛙聲喝蟬聲還鬧騰得歡,一聲長一聲短的。

    許南山獨自一人守在屋中,他目光沉沉望著越來越暗的天色,心也跟著不斷地往下沉,要是大舅子真跟大哥他們鬧起來,該如何是好?這場爭鬧又該如何收場?隨著時間的推移,許南山越發煩躁,心緒越發凌亂,他真想去大哥家瞧個究竟,可是自己又是個斷腿的,哪兒都不能去!許南山漸漸地覺得有些絕望,無奈地閉上的眼睛。要是自己伐樹的時候小心些,也不至於被樹壓倒;要是小芳不是嫁給了他,也斷不至於受嚴氏這份窩囊氣,幾個孩子也不會給他們家的人欺負……許南山越想心頭越發沉重,越發覺得這一切都是被他連累的……

    「爹,爹,我們回來了!」就在許南山思緒波動,越發覺得自己窩囊無用時,他陡然聽見小兒子清亮的聲音隔空傳來,聲音在這黑黢黢的屋子裡顯得格外嘹亮,好似一盞燭火霎時將屋子映照地發亮。許南山死氣沉沉的眼忽的有了絲焦距,殷切地朝院子外瞧去。

    大舅子韓冬背著自己妻子很快進屋,許南山瞧得眼皮抖了兩抖,不是大舅子去找大哥家的人算賬,怎麼他倒沒個甚事兒,反而自己的妻子卻是臉色發青、嘴唇皸裂?

    秋林很快蹭到許南山跟前來,窩進他的懷中,稚嫩的言語響起,「爹,大伯家的欺負咱們,娘都給他們氣暈了,他們真壞!」軟軟的聲音讓人生不出拒絕的心來。

    反正娘會暈過去多少跟大伯家的脫不了干係,她這麼說也不為過。況且她如今不過是個五歲大點兒的娃,誰還會來跟一個這麼大點兒的娃較真,那還真是跟一個孩子般見識。

    韓氏皺了皺眉頭,欲責怪秋林告狀。可是話剛到了嘴邊,忽想起葉氏這一茬,卻忽的又收了口。或許大嫂說得對,這嚴氏壓根沒將她當做是她的親人,她又何必要如此委屈自己,到如今甚至要委屈幾個孩子和娘家的人?

    如今她算是看瞧嚴氏的為人了,這人心胸狹窄、捧高踩低,見別人讓她一尺,她卻要進一丈。別人越是好欺負,她越是不肯放過。倘若自己一步步的退讓不能讓她止步,反而會激起她無盡的侵佔**的話,她又何須再退步?

    秋禾也在一旁附和著小妹的話,「爹,這大伯家的真是太欺負人了,大伯娘還詆毀大舅,娘這才給氣倒的。爹,咱們一再地忍讓,卻越讓他們覺得咱們好欺負。大舅母說的對,咱們不能一直地退讓,讓他們把我們看扁了!」自打他懵懵懂懂懂事以來,爹娘給他灌輸的思想要禮讓遷就、敬重長輩,可是這長輩既然品行不端他如何要對他以禮相待?

    許南山一直呆在家中,並未見識到今日在大哥家那陣勢。這會兒聽小兒子小女兒皆在他面前說出這番話來,心頭的震撼吃驚令他很久都沒有緩過神。「這……」許南山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這麼久以來,他自己心頭也有一桿秤,大哥一家對他這個弟弟如何,他自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只是畢竟那也是他大哥大嫂啊不是,這樣妄議似乎太不厚道了。

    許南山雖說平日裡對這些孩子們溫厚,但是一遇著這些事,臉色就變得快,他可不想旁人說他家教養出來的孩子性子皮,是沒教養的。「阿禾阿林,那家人畢竟也是你們的大伯大伯母,那可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這樣的話,可不許渾說!」

    葉氏卻上前一把攬住受了委屈的秋禾秋林,「大妹夫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道為何阿禾阿林兩個一個才八歲大點兒一個才六歲大點兒,為何會說出這番話來!那是因為你那大哥家做得太絕了。你今個兒那是沒看到那樣的場面,那趾高氣揚的得意樣,他家可曾給過我大姑子半分好臉色瞧瞧?做親戚得卻連一個外人都比不上,這究竟算是哪門子親戚?孩子們受了委屈,回頭跟你哭訴,你不安慰也就罷了,反而責怪他們不懂人情世故。這可是應該不應該?」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大妹夫跟大姑子都懦弱到一個地方去了,難怪會被許南地一家人欺負地死死的!

    許南山覺得自己的耳邊轟隆隆地響,耳邊縈繞的都是葉氏那振聾發聵的聲音,字字珠璣,令他心頭劇顫。其實在他心頭,又何嘗不知道這些,他不是聾子更不是瞎子,誰對他好誰對他壞,他如何不能感受到?

    只是他卻一味地麻痺自己,只是不願意去面對這麼殘酷的事實罷了。葉氏的話好似一根根尖銳的針,戳破了他的龜殼,刺得他滿心滴血。猶如當頭棒喝,不得不從那假想的龜殼中逃離。

    他原本以為只要自己一家跟大哥貼心貼肺,那這親情就不會散,他們還是血肉相連的親人。可是一切都是他想岔了,這只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自己的退讓何曾喚醒過他們心頭那一丁點兒的親情?他雙腿截斷,幾個哥哥弟弟上門來卻是為了那些田產,何曾問過一句他疼不疼痛不痛?家裡孩子眾多,生活每況日下,家裡只能靠著小芳繡花和自己編織勉強度日,那些個親戚可曾登門來問候過一句?

    沒有,沒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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