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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章 遇上潑皮 文 / 秦笑月

    姐弟兩人沿著田坎走去,一路走來,田坎上只長著些綠油油的野草,田坎上的泥土還有被鬆動過的痕跡,餘下些魚腥草的殘根敗葉,看來這一帶的野菜已經被人挖走了。

    這地方山水環繞、鬱鬱蔥蔥,物產富饒,田坎上的地果籐一簇連著一簇。秋林前世也是吃過那紅紅的地果的,小小的個頭,酸酸甜甜的。秋禾這會兒已經趴在地上,扒拉著地果籐翻找地果了。

    秋林此行並不是來尋地果的,瞧著三哥一副饞嘴模樣,跺了跺腳,「三哥,咱們去林子裡瞅瞅吧。」她篤信,那綠樹成蔭的林子裡可藏著些好東西。

    秋禾有些不想罷手,剛一抬眼,卻忽的臉色大變,大叫一聲,「小妹糟了,大伯家的來了!」秋禾也顧不得去扒拉地果了,抓著了秋林的手,就呼呼啦啦猛跳,好似要趕著去投胎。

    秋林還在稀里糊塗中,卻也由著秋禾拉著狂跑著。可是兄妹倆這麼大的動作,恰好驚動了那正趴在田坎間掏地果吃的許秋天和許秋涯,兩人很是默契地一同抬頭,見那土路上撒著腿跑得不正是二叔家的?是以二話不說,齊刷刷大喝一聲道:「兩個小鬼,站住!」

    隨著他倆的呵斥,一條通體發黑、體格肥碩的的大狗蹭得躍上田坎,上了土路嗷嗷大叫直追秋林姐弟去了。

    秋天秋涯兩人也越過田坎,跟在黑狗後面追著。「站住,站住」……那兩人速度極快,誓要逮著那兩個小鬼頭。

    秋林這才六歲大點兒的身子,才跑了一截土路,早已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了。眼看那黑狗就要撲將過來,秋林瞥見路旁一棵李子樹,毫不含糊地對秋禾說:「上樹。」

    秋禾到底是野慣了,輕車熟路地上了樹。秋林也在那黑狗撲過來的時候懸著心跳上樹,終於讓那黑狗撲了個空,眼神陰鷲地瞅著樹上的兩人,心有不甘地扯著嗓子「汪汪」狂叫。

    那聲音中氣十足、毫不含糊,聽得秋林心頭一陣發顫。倘若真給它咬著,非得咬得血流不止不可。想起剛才的驚心動魄,秋林心有餘悸地倒吸冷氣。

    大伯家的兩個堂兄追了上來,抱著自己的膝蓋腿兒停下來喘粗氣,「你們兩個小鬼跑什麼跑,聽不懂人話麼?」秋天作勢就要上樹將秋林逮下來。

    秋林抓牢枝椏,又上了一步,讓秋天捏了個空。她居高臨下將大伯家兩個堂兄掃了一遍,心頭只道這就是大伯家的那兩個潑皮。兩人長相如出一轍,生就一張國字方臉,眉宇之間帶著股煞氣和蠢氣,倒像是那最喜打砸搶燒的山賊。瞧著兩人身量和稚氣已脫的臉,秋林暗自猜想這兩人如今年紀也不算小了。卻如此不務正業在村子裡搗亂作祟,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當下情形,容不得硬碰硬,秋林先給服了軟,笑瞇瞇道:「這不是堂哥麼?大清早的怎到這兒來了?」

    秋禾緊張兮兮地一把抓住秋林,生怕秋天一把將秋林扯下樹去。

    「你個作死的丫頭,腦袋撞石頭上竟然沒死成,老子的傷到現在還沒好,氣死老子了!」秋天卻並不領情,見自己落了空,不悅地縮回了自己的手,虎視眈眈瞪著秋林,摩肩擦掌,蓄勢待發。

    他一嚎完,秋林這才注意到這人腿上綁了白布,因剛才奮力追趕,白布上滲著鮮血,很快將白布染濕。秋林眼神閃了閃,露出狹促的笑容,「堂哥,你都流血了,不疼麼?」

    秋天順著秋林的眼神往下一看,果然瞧見膝蓋腿上裹著的白布果然滲著些血跡,嚇得一腳跳開。隨即嗷嗷慘呼,「好痛,好痛,痛死老子了……」那聲音叫得可真銷、魂。

    而一旁的秋涯見自家二哥的傷口又裂開了,見了那森森的鮮血,腦袋有些犯暈,哆嗦著嘴道:「血,血……」

    「咋咋呼呼什麼,不過放掉兒血,嚎什麼嚎!」那原本還在慘呼呼叫疼的秋天見自家三弟嚇得魂飛魄散的模樣,好似一瞬間又恢復了之前的土匪樣,滿不在乎地輕皺著眉,與之前的模樣判若兩人。

    真是打腫臉還要充胖子,自己都疼成這模樣了,還要在其弟面前裝蒜!秋林忍俊不禁,危言聳聽道:「堂哥,話不能這麼說。這血都流了這麼多,傷口定然很深。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少不得發炎紅腫,嚴重點兒還會潰爛生蛆。倘若生了蛆,堂哥你這雙腿喲……」

    秋天跟秋涯二人成天不學無術,游手好閒,腦子還不怎麼好使。哪裡曉得眼前這個八歲大點兒的小丫頭片子是在誑他們兄弟,登時嚇得臉色有些發白了。秋涯還處在懵掉的狀態,秋天慢慢回了神,游移不定地問:「你這丫頭,沒騙人?」

    秋林無比真誠地指天而誓,「誰騙你就是小狗!」本來就有肉裡生蛆的,她可沒有隨口唬人。只是這會兒急於逃脫這二人的魔爪,到底有些危言聳聽罷了。

    「二哥,怎麼辦?」秋涯朝自己哥哥擠眉弄眼,瞧著二叔家的這女娃,倒不像是在撒謊騙人。

    能怎麼辦?秋天當機立斷,厲聲嘟嚷道:「回去找爹娘啊,看看他們有法子沒?」說罷,便扯了那條掛在黑狗脖子上的項圈,一瘸一拐往村子裡去了。

    秋禾在李子樹上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暗自慶幸著逃過一劫。

    秋林想起剛才那只凶神惡煞的大黑狗,也軟了腳,一抹額頭,竟沁出一頭的冷汗。她無奈地苦笑一聲,被只大狗嚇得驚慌失色,也只有小孩兒家家會遇到的事兒。偏生自己又不是正兒八經的小娃,這說出去,她這臉只怕都會丟盡。

    秋禾像隻猴子似的從樹上一躍而下,無事人一般對著秋林嬉皮笑臉道:「小妹,還是你有辦法。不然,這地兒離村子還有段距離,叫不來人,只怕咱們會吃那兩個堂兄的虧。」

    秋林這才證實了前幾日從秋禾這裡所套來的話的正確性。這秋天秋涯是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因大伯娘難產缺氧而導致這兩人智力比常人較弱。如今一試,果然如此。這兩人瞧起來雖然體格健碩、四肢發達,卻是個頭腦簡單的。老天果然是公平的。

    秋林拋開了這茬事兒,被這兩堂兄一攪和,時辰也給耽誤了,這個時辰,也該回去做飯了。於是,秋林拖著小胳膊小腿往自家院子走。

    「小妹三弟,你們怎麼到這兒來了?」秋月拐了梁,遠遠就瞧見自家弟妹站在土路上。剛才她隱隱聽見有狗吠的聲音,接著又瞧見大伯家的堂兄一瘸一拐往村子裡去。精明的秋月將這件事很快跟自家弟妹聯繫上了,她清秀的小臉很快沉下來,背著背簍就直奔土路那邊。

    因昨日下了雨,土路上的泥土鬆鬆軟軟,秋林秋禾剛剛光顧著逃,卻沒看腳下的路,這會兒靠近腿腳的衣衫上沾了不少泥垢,兩個人灰頭土臉,看起來狼狽極了。秋月上前來瞧清自家弟妹這番模樣,不由得火冒三丈:「你們兩沒事兒出來晃悠幹啥,小妹你身子骨弱,昨個兒又下了場雨,地滑地挪不開腳。都說了讓你自個兒在家呆著,幫娘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兒。你不好生在家裡休息偏生野孩子般往外跑,大伯家的那兩個潑皮最喜歡在這一帶遊蕩,你若是碰上了他們可怎生得是好?三弟你也是的,小妹要出來,你怎麼也不攔著她?」

    秋月正在氣頭上,叉腰板臉老氣橫秋將大的小的都斥責一番。

    秋松提著鐮刀和小鋤頭跟在秋月後頭,他剛才也瞧見大伯家的兩個堂兄溜著黑狗往村子裡去。瞧著小妹三弟灰頭土臉的模樣,莫不是跟他們對上了?秋松趕緊丟了傢伙過來將秋林秋禾仔細查看了翻,見兩人上上下下也沒個痛處,這才撒開了手。「剛剛大伯家的堂兄從這裡過去,你們可是遇上了?」秋松有些捏不準地問著。

    這堂兄還帶了家裡凶殘的黑狗,若是弟妹遇上他們,鐵定又會惹得一身傷。弟弟妹妹身上並沒有傷,套在外面的粗布衣裳雖然髒兮兮的,卻也沒哪兒少了塊布料。可是堂兄也是走得這條道,怎麼可能沒有遇上?

    秋禾聞言,立馬跳腳,「二哥,小妹……」

    秋禾話還沒說出口,秋林趁機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襟。這事兒說出來只會讓大姐二哥擔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秋禾倒也是個聰明,這會子見著自家小妹對著自己擠眉弄眼,登時明白過來,話音就此滯住了。

    秋松卻聽出了端倪,刨根究底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莫不是真遇上了?秋禾一拍手,憤憤不平地大嚷著:「小妹在這兩潑皮身上吃的虧還少,咱以後見一次打一次,打得他們再也不敢騎在咱們頭上拉屎!」

    秋禾的一番豪言壯志得來的卻是大姐秋月一記響亮的爆栗,秋月的性子就跟小辣椒一樣嗆人,張口就罵道:「一晚上沒見,你倒長志氣了?有本事你當著大伯的面兒說這番話,保管他削你一層皮!他家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能由著你打罵他家的孩子?孩子家家的,張口閉口就是揍人打人,我看你就是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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