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得令人睜不開眼的濃霧裡,眸兒獨自行走著,看不清楚四周的景象,就連自己的手都看不清楚,冷風吹拂著她的長髮,在她冰涼的小臉上刮著,生生的疼。
病房裡,消毒水的味道依舊非常的濃重,即使沐恆風要求融入一些別的味道在房間裡,還是沒能將這些味道都散去,一旦走進,當真令人忍不住想要皺眉。
清晨的陽光由窗台射入病房裡,一下一下撫著眸兒的臉頰,無奈當事人並沒有感覺到微風帶來的涼爽,整個額頭佈滿了冷汗,身體也不自覺的扭動著,雙手更是在空中胡亂的揮舞著。
看得出,她的夢,並不是美夢,而是一個讓她不安,卻又極好奇的夢、、、、、、
「你是誰?」
飄渺的聲音似風若雲,變化著,隱含著幾分哭腔,顯示出她的害怕與迷茫。
一步一步的走著,明明身邊環繞著的是一片又一片的白霧,眸兒卻猶如致身在黑暗之中,那是鋪天蓋地的黑,伸手不見五指。
空氣中卻又飄散著熟悉的味道,是她一直都在追尋的味道,滿是汗水與迷茫的水眸之中閃現出一抹亮光,再次問道:「你是誰?我一定認識你對不對?你告訴我,你是誰,而我又是誰,好不好?」
隨著眸兒焦急的聲音落下,靜靜的等待著回應,還是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回應她不過只是一片靜默。
「你到底是誰啊?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嗚嗚、、、、、、」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眸兒大哭出聲,蹲坐在地上,像是被家人遺棄的孩子。
雙手抱著自己的身旁,她覺得好冷,為什麼,為什麼她不記得自己是誰?為什麼她沒有過去,她真的很想記起來的。
冷風持續的吹著,白霧越來越濃,已經化不開,散不盡。隱隱約約,眸兒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呆呆的望著前方,她好像有聽到那個人說話的聲音,只是她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不再是像以往一樣,她只能看到他悲痛孤寂的背影,聽不到他說話,這一次,哪怕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這個聲音她卻記得,很熟悉很熟悉。
他就是她要找的人。
迅速的站起身,眸兒擦乾淨臉上的淚水,不再顧及什麼,如果夢要醒,就讓它醒來,在醒來之前,不管前面是什麼,她都要跑過去一看究竟。
不知道邁出去這一步會不會踩空,眸兒沒有顧及,執著的往前跑,含淚的眸子打量著,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看到了陽光,那濃濃的白霧也消散了,甚至還能聞到花香。
眸兒站在原地,打量著,這個地方是哪裡,好像是一個別墅的花園,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你是誰?」轉頭的片刻,眸兒發現那片白玫瑰林裡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那熟悉的味道讓她肯定,他就是一直出現在她睡夢中的男人,只是,此時的他,竟然顯得比以前更加的孤單與悲涼。
僅僅只是看著他的背影,她的心,好似被撕裂開來,痛意瀰漫開來。
男人採摘白玫瑰的修長手指輕輕的顫動著,背僵直,動作明顯的緩慢起來,似乎對於會聽到她的聲音很是懷疑與不確定。
眸兒心跳如雷,即使很害怕,她也想要不顧一切的靠近他。
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不管他是誰,她一定要看清楚他長什麼模樣,她一定要記起他,一定要記起自己是誰?
「告訴我,你是誰,而我又是誰?」眸兒聲音顫抖著,她很害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能感覺到自己對那個背影是那樣的依戀,那樣的信任,她是愛他的。她愛他,三個字突兀的出現在她的腦海裡,而她只感到欣喜,並無半點不喜歡。
男人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身體更是顫抖不已,想要回頭,卻又很怕回頭的樣子。那種無法言說的悲傷讓眸兒晶瑩的淚珠一顆接著一相顆的落下。
「我想知道你是誰,每次在夢裡看到你的背影,我都好心疼,好心疼。每天清晨醒來,我都很難過,很想不要再夢見你,可又想要天天都夢見你,因為只要夢見你,我就會覺得很安心,我很依賴你的對不對,求求你,告訴我你是誰?而我又是誰,好不好?」眸兒一邊說一邊接近白玫瑰中如夢似幻的身影,她一定要看清楚他的模樣,為了不像以前那樣,她要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
眸兒看著他好像也想回頭的模樣,心裡一痛,迅速的向前跑,想要到達他的對面,仔仔細細的看清楚他。
「眸兒,你快醒醒。」沐恆風才離開不到半個小時,剛走到病房外就聽到眸兒在說夢話,那一句一句,聽得他很想摀住眸兒的嘴巴,不要讓她再說下去。
他從來不知道,那個男人對她而言是那樣的重要,那他算什麼。
原來,即使眸兒失憶,在她的內心深處都是屬於那個男人的,他是眸兒的一切,是眸兒的命。
所以,眸兒才忘不掉他。
即使不知道他長什麼模樣,叫什麼名字,他依舊是無人可以取代的。
當眸兒不在一遍又遍的問著夢裡的人叫什麼名字,說出後面那段話時,沐恆風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同時也讓他嫉妒的走進房間裡,做了一件非常自私的事情。
雙手輕輕搖動著眸兒的身體,他要喚醒她,不想再讓眸兒繼續沉迷在夢裡,「眸兒,快醒醒,你已經睡了很久了。」
本來昨天晚上就應該醒來的,眸兒卻沒有醒過來,問過汪醫生說眸兒沒有問題,他才放心讓她繼續睡,離開一會兒,就發生這樣的事情,叫他情何以堪。
眸兒的記憶不久一定會恢復的,憑著她做這個夢的頻率,早晚她都會記起一切,想起自己是誰。
此時此刻,沐恆風不知道應該是同情自己還是同情身在意大利的丹尼爾,那個男人將眸兒鎖在他的身邊,告訴眸兒,他是她的未婚夫,結果呢?
眸兒精心計劃逃離他,然後遇上他。
沐恆風看著眸兒滿是汗水的小臉,心中竟生出一股子後悔來,如果當初他不曾救過眸兒,那他便不會愛上她,現在也不會如此的痛苦。
然而,如果不救眸兒,他又怎麼會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擁有那麼多的快樂,那麼多的滿足。
他,一定是貪圖得太多了,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
「啊——」眸兒尖叫著,猛然從床上坐起身。
沐恆風坐到床邊,擔心的問道:「眸兒,怎麼了?」
半晌,眸兒才緩緩的將視線落回到沐恆風的身上,她就只差一點便能看到他的模樣,可惜被沐恆風的叫聲打斷了。
只記得一道白光閃過,她便驚醒了。
不免有些記恨沐恆風,他要是不叫她,多好,那她就可以知道那個背影是誰了,也許她就能記起一切了。
可她,又怎麼能怪沐恆風,他對她太好,讓她對他發不起火來。許是心裡覺得欠了他的,眸兒並不打算責怪他。
也許,晚上,她還能再次夢到他。
「我沒事兒。」搖了搖頭,眸兒看到沐恆風放在櫃子上的早點,看樣子還是熱的,說道:「我正好餓了。」說著,便端過來吃。
「小心燙。」沐恆風溫柔的輕笑,從昨天暈倒之後,睡這麼長時間,一定是餓壞了。
眸兒眨眨眼,掩去自己的心思,低下頭,專心的吃東西,「我知道。」
「既然你醒了,我請汪叔叔過來看看,如果沒有問題,我就送你回家。」沐恆風知道眸兒並不喜歡醫院,只要是她想得到的,他會盡最大的努力滿足她。
「嗯。」皺了皺鼻子,眸兒的確非常的不喜歡醫院,要是可以選擇,打死她都不來醫院。不知道為什麼,對醫院似乎真的非常的排斥,又似乎以前,她並不討厭的。
沐恆風走出病房,輕輕的帶上門,看著小口吃東西的眸兒,眼裡閃過疼痛,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在他離開之後,眸兒抬起頭,看著房門,小聲呢喃道:「對不起,你的感情我真的不能接受,因為我的心很小,只能裝得下那麼一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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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斯手上拿著的資料,在帶回來之前,他就已經大概的看過一遍,眼中除了震驚,還有深深的心疼,甚至還發覺到一些陰謀的味道。
「你怎麼了?」雷諾剛從威廉的書房出來,便看到亞斯一臉的不對勁,近兩年的時間裡,一向能說會道又愛笑的亞斯性情都變得沉浸起來,能讓他露出這樣表情的事情,只怕不會是好事。
難道,少爺真的看錯人,眸兒小姐沒有在香港,或者已經、、、、、、
「少爺沒有說錯,眸兒小姐的確在香港,只是她、、、、、、」記憶對一個人而言是多麼的重要,那份醫院證明更加說明了,眸兒是怎麼忘記一切的,難怪她還活著卻沒有去找少爺,不是因為她不想,而是她也在受著痛苦。
「你自己看。」亞斯很清楚,當威廉看到這些時,他會有多痛。
雷諾接過資料,僅僅只是瞄了幾眼,就已經看到他面色變得陰沉,手背上的青筋跳動著,顯示著他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怒氣,「md,不要讓我抓到那個做這種事情的人,否則,老子一定要滅了他。」
「我也想。」亞斯聳聳記肩,他真的很想。
那個人,真該洗淨脖子等著被他們砍。
「你們在說什麼?」威廉站在書房門口,很顯然他聽到了兩個屬下的話,只是聽得不怎麼完整,也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聽這兩人的語氣中的怒氣,威廉知道一定不是好事。
閃電在他的懷裡,懶洋洋的伸了伸爪子,粉色的舌頭輕輕舔弄著前爪,碧綠的眸子裡滿是神秘,即使小小的,那睥睨天下的霸氣勁是絲毫不減。
「少爺,你看了之後一定要沉住氣。」亞斯將資料交到威廉的手中,他給的時間是三天,而亞斯提前找到了眸兒。
威廉心狠狠的一沉,他的小公主出了什麼事情。
紫色的眸子一行一行,仔仔細細的看著,沒有漏掉其中任何一點關於眸兒的記錄,越看他的心就越疼,他若是早些找到她,他的眸兒便不會吃這麼多的苦。
摘除記憶?
不管你是誰,你已經惹怒了我,就要等著受死。
難怪,他的小公主沒有回去找他,她一定很痛。
車禍讓她痛,失憶更讓她痛苦。若是換成他,不記得眸兒,該是怎樣的痛苦。
同樣,愛他的眸兒,若是不記得他,也一樣很痛苦。
「去給我查清楚,那年車禍之後,有誰動用了世界頂級的腦科權威。」威廉的思緒飛快的轉著,摘除一個人的記憶,不是一般腦科醫生敢做的。
當初,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眸兒會遇上這樣的事情,因此,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往這方面查,可見真的是他太疏忽。
「是。」亞斯與雷諾應聲,那個人,該死。
「還有,查清楚我與眸兒訂婚之後,也就是意外發生之後,都有哪些大事情在後面發生。」威廉瞇起雙眼,薄唇勾出一抹嗜血的微笑,傷害他的女人,他就要讓他們統統下地獄,一個不留。
「明白。」兩人說完,轉身離去。
威廉卻好像全身的力氣都用盡一般,身體倒在沙發上,手中握著的資料也掉落在地上,只餘下一張眸兒的照片。
裡面的她,雖然在笑,清澈的眸底,那股揮之不去的憂傷卻如刀割在威廉的心口上,血肆無忌憚的流。
嘴裡湧出一陣血腥,威廉吐出一口血,妖冶鮮紅的液體掛在嘴角,充滿了邪氣,讓人不敢直視,由他身體裡散發出來的寒氣,讓人不敢呼吸。
閃電也被這一幕嚇了一跳,爬上他的大腿,頭輕輕的蹭著威廉的胸口,似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它怎麼都沒有想到,眸兒會被別人摘除了記憶,難怪她不曾回來,是因為回不來。
「閃電,我沒事兒,眸兒還等著我,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威廉伸手撫去嘴角的血跡,他只是太生氣,才會如此。
閃電點了點頭,粉色的舌頭伸出來,輕輕舔著威廉的手心,無聲的支持他。
它知道,他們已經離彼此越來越近,不會再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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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嬌妻,十一點前有二更,親們見諒,懶妃會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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