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在身後打開了,拿破侖走了進來。
不同於以往的樣子,今天的他顯得很嚴肅。站在我身後,沒有說話。
半晌,他說道:「你也知道了。」
我回過頭,看著他,問道:「她為什麼要走?為什麼?這不是她的錯,她為什麼要走?」
我知道拿破侖給不出答案,除了莫羅小姐,這個世界上,恐怕也沒有人知道答案。
「她只是害怕嗎?害怕昨天的事情再發生?可是……我會保護她啊!在她找到那個可以保護她一輩子的男人之前,我會保護她的。這是我的責任啊……從我將她帶出公爵府開始,這就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啊。連命都快搭出去了,她怎麼還不相信我啊……」我垂頭喪氣的坐在椅子上。
拿破侖沉吟了半晌,說道:「你只說對了一半。她是害怕,但是她是害怕因為她,而讓你出危險。所以她走了。就在二十分鐘前。我當時在,她跟我說——她會乘碼頭的船去美洲。」
拿破侖忽然問道:「維克多,你……你喜歡她嗎?」
「我……」我怔住了,半晌,嘶啞的說道:「我……我不知道……」
拿破侖說道:「可是你說,你會保護她的,知道有一個男人可以保護她,給她幸福。可是你知道嗎?她心中的這個男人,就是你。」
「什麼……」我全身一震,說道:「這怎麼可能……拿破侖,你知道,那只不過是因為她……她想要報答我而已。」
拿破侖歎了口氣,說道:「當然,這是我猜的。不過,維克多,你知道美洲現在是什麼情況嗎?那裡的人甚至不跟我們說一樣的語言!你讓她一個人就這麼去美洲,你不覺得你太心狠了嗎?你實話告訴我,你愛她嗎?」
我沒有說話,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不願意讓她離開,不願意讓她受委屈。我……」
拿破侖頓時大叫了起來:「那你還是不是人啊,靠,一個女子,為了你,甚至願意就在美洲那種荒涼的地方度過她美好的青春,你卻不願意去找她,帶她回來。如果你真的愛她,就不要現在在這裡傻坐著,等她走了,在用你的餘生去思念她。船十點鐘就走了,你去不去?」
拿破侖的後面的話我都沒有聽清楚,只是那一句話,卻彷彿深深的烙印在了我的腦海中:如果你真的愛她,就不要現在在這裡傻坐著,等她走了,在用你的餘生去思念她!
拿破侖說得對啊。
「船……幾點鐘走?」我問道。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十點鐘,你有兩個小時的時間,請注意,現在是交通高峰時段,你得快點。」拿破侖說道。
「你說的對!」我只是應付了一句,幾乎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下了樓。
十五秒後,我騎著馬,飛速的衝向了碼頭。
外面的路況確實不好,人很多,我不得不幾乎是從很多人的頭上跳過去一般,在人群中飛速的前進。
千萬不要趕不上啊……
早上九點四十分。
凱瑟琳.莫羅站在船上,看著碼頭上的人來人往。一個個的箱子被水手們搬上了船。這艘船是貨船,上面裝滿了各種貨物,很明顯,這船的主人是準備靠這艘船賺一大筆錢。
實際上,這艘船本來不應該有乘客,但是莫羅公爵與這艘船的老闆——摩萊爾先生很熟(此人在《基督山伯爵》中出現過)。所以說,莫羅小姐被准許乘坐這艘船前往美洲。
她看向遠處的街道,彷彿在尋找著什麼。一雙美目中滿是期待。
我這是在想什麼呢?她趕忙搖搖頭,將目光重新投向船上。他不會來的。
再過二十分鐘,她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不知道要去多久,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她歎了口氣。
見到他才幾天啊,甚至根本不熟悉他,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的經歷,甚至連他是幹什麼的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在軍部工作,與波拿巴將軍很熟。
可是……
唉……這都快走了,還想他幹什麼?
九點五十分,船長已經下達了所有的船員上船的命令。
她轉過頭,腦海中卻浮現出那天晚上,他背起她,帶著她逃命時,那決絕的眼神。
我為什麼會對他念念不忘?她問自己。他跟那些普通的貴族子弟,有什麼不一樣的?
在她心中,另一個聲音反駁著——不,他不一樣!可是,那樣就能夠讓他處在危險中嗎?
她覺得她沒有那個權利。
不,他一定會來的,再等等。
突然,她抬起手,重重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心中咒罵道:幹嘛盼望他來,他來了只能讓我和他都處在危險中。
「小姐,你還好吧?」船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沒事。」她輕聲回答道。
船長關心的問道:「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下?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我沒事。」她重複了一遍。
此刻,碼頭上已經聚集了太多的人,他們都想看這艘巨輪啟航,沿著塞納河一路遠去的樣子。
即使是巴黎人,也很少見到向「埃及王」號這樣的巨輪。所以,人們自然也都想看一看,巨輪啟航的浩大場面。
還有十分鐘,就要告別這座城市了。或許,是永別。
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以後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城市。回到這裡,會想起他,想起那短暫的幾天時光。雖然只有幾天,她卻發現,她根本無法忘記。
時間漸漸過去,終於到了啟航的時候。
永別了!
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兩行淚水緩緩的從眼角流下。
直到這一刻,她仍然想像著,下一刻,他來到她面前,牽著她的手,走下這艘船。
人群騷動了起來。
「我了個去,你這個人怎麼騎馬的,差點把老子踩死!」有人大叫道。
接著,那一片的人幾乎都大叫了起來,各種各樣的咒罵聲響起,前面的人們紛紛回過頭,想要看看後面發生了什麼。
只見一人騎著馬,穿著軍裝,正策馬狂衝過來,撞的人群東倒西歪。那人一邊沖,一邊大喊道:「借過!借過!」
凱瑟琳.莫羅抬起頭,看向那個身影。
雖然只是認識他幾天,但是那個身影早已經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中。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