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刻意還是無意,南宮昱不知不覺走到剛剛離開的小攤前。
下雨了,小攤主正在忙著收拾擺出來的布偶,一個布偶就要他家娘子半天做,可不能淋濕了。
南宮昱停下腳步,顫抖地手臂緊緊捂著懷裡的娃娃,嘴唇卻凍得發紫。
小攤主也意識到有人停下來了,抬頭正好看見剛剛離開的南宮昱:「小民參見王爺!」
「哦——」南宮昱心裡正難過著呢!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好像壓根兒就沒聽見。
小攤主抬頭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王爺好像不是回來找他要回那十幾文錢的,也不像是要治他罪的樣子,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眼圈紅紅的。
注意到這些,再一想,這個王爺腦子有點兒那個,所以可能只是隨便走走,於是,小攤主便壯著膽子直起身子,繼續收拾布偶。
果然,南宮昱並沒有對他這一行為有任何表現,小攤主這才鬆了口氣。
……
直到他將所有的東西包好,準備背著回家的時候,南宮昱還是呆呆地站在一旁,瞅著他包袱裡的那些娃娃,嘟著嘴巴,很不高興的樣子。
「王爺,下雨了,小人要回家了,您…不回家嗎?」
人家是王爺,人家還沒有走,也沒有允許他離開,他怎麼敢離開?
「你要回家啦?可是昱兒不想回家哦!」
南宮昱想想剛剛見到的場景心裡就不舒服,現在他都不知道要不要見老婆娘子了。
「王爺,您還是趕快回家吧!小人也要趕緊回去了,不然回去晚了,我家婆娘又要著急了!」
說到最後,這個憨厚的中年男人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婆娘?是娘子嗎?」南宮昱眨著迷濛的大眼睛好奇地問。
「呃。是!就是小人的娘子!」小攤主被南宮昱的問題問得稍稍怔了一下,然後不好意思地摸著腦袋呵呵笑著回答。
聽到他口中個「婆娘」指的是「娘子」的意思,南宮昱不禁皺著眉頭眼神黯淡了下去——他不回家,他的娘子會著急,那昱兒不回家,老婆娘子是不是也會著急呢?
可是想到自己在劇院的所見,南宮昱頓時否認了自己的想法:老婆娘子才不著急呢!老婆娘子要昱兒回家幹什麼?有太子哥哥在,她不會要昱兒了!怎麼會著急呢?
其實南宮昱還想說,老婆娘子既然著急,怎麼還不來找昱兒呢?
老婆娘子都不來找昱兒。那一定是不著急咯!那昱兒就不要回去,讓他們找不到昱兒。昱兒要——離家出走!
雖然已經在離家出走的路上,南宮昱還是決定將離家任務進行到底,看老婆娘子急不急?哼!
「你要回家了嗎?」南宮昱可憐兮兮地瞅著小攤主,就像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狗狗。
小攤主這時候多想大吼一聲:王爺,您能不能不要這麼看著我啊?你的樣子讓我覺得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當然。這只是他心裡一閃而過的想法,想完。還是恭敬地回答:「是!」
「那你帶昱兒去你家好不好?」
「啊?王爺,您、您說…」攤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沒聽錯吧?堂堂的王爺要跟他去他那個破落的家?
他怎麼好意思讓王爺紆尊降貴到他那個小地方?可是,小攤主抬頭望望天,這雨已經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會兒萬一下大了,王爺知道怎麼回家嗎?
「王爺。那個…我們小門小戶怎麼能讓、讓您委屈呢?」
「不委屈不委屈!昱兒現在沒有地方去,你難道要把昱兒丟到大街上嗎?你就把昱兒撿回家吧!哎呦,好冷哦!昱兒都要凍死了,啊!昱兒這就凍死了、凍死了…」
南宮昱一邊說著一邊作勢就要倒在地上,一副很虛弱的樣子。
當然。這些無賴行為都是跟他家那個被古代風水影響了的娘子學的。
小攤主此時真是哭笑不得——王爺剛剛說什麼?王爺說讓自己把他撿、撿回家?!
他沒聽錯吧?王爺…那、是…可以用撿的嗎?自己如果今天真的「撿」個王爺回家,那、那他家娘子和小狗子不會嚇壞吧?自己長這麼大年紀。還從來沒聽說過誰能撿個王爺回家呢!
可是,撿個王爺回家,會不會帶來什麼麻煩啊?
小攤主雖然有些顧慮,但是看著這雨有些漸漸大了的意思,又見南宮昱的確很可憐,心疼地很!這要是誰家孩子,誰見了都心疼!
「王爺?王爺?」小攤主感情戰勝了理智,上前喊正在裝的認真的南宮昱。
「嘻嘻,你是不是同意撿昱兒回家了?」
南宮昱見小攤主像是下了決定似的,隨即也顧不上裝虛弱,笑嘻嘻地問。
「呃,王爺,小人這就帶你回家,可是,您…能不能別說是小人撿的你啊?小人的娘子知道了,會嚇壞的!」
小攤主是狂汗、瀑布汗了,他現在一聽「撿」這個字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好、好、好,只要你帶昱兒回家,昱兒就不說是你撿的昱兒!」
小攤主聞言總算鬆了口氣,其實昱王爺也蠻可愛的嘛!就是一個孩子而已!
正在他感慨萬千的時候,南宮昱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真的很想倒地不起。
因為南宮昱很是得意地一揚下巴:「昱兒看見你的娘子,會告訴她,不是你在街上撿的昱兒,是昱兒在街上撿的你!」
「噗——」小攤主似乎都聽到自己吐血的聲音了,這個王爺…怎麼可以這麼…這麼讓人無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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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這邊請,寒室簡陋,您別介意!」
小攤主推開破舊的柴門,躬身做出請的姿勢迎接南宮昱進去。
南宮昱嘟著嘴巴探頭探腦地朝院子裡面瞧去——
院子不大,但是相當整潔,在牆根底下種著幾種現下時節的新鮮蔬菜,小小的院子裡綠油油的,充滿生機。
「相公,你怎麼才回來啊?下雨天就不要這麼晚回來,急死我了都!咦?這位是….」
南宮昱正在好奇地看著這個與自己家不同的地方,自己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院子呢!
這時,一個穿著簡單布衣的中年女子從小屋子裡走了出來,一見到小攤主,也就是張繼業,臉上立馬展露了笑顏,然後好奇地打量著自己相公帶回來的人。
「娘子,這是昱王爺,王爺,這是小人的娘子!」
張繼業趕緊介紹,可一回頭,這王爺哪去了?
「你是誰啊?你怎麼會在我家裡啊?」
一個黑黑瘦瘦的小男孩看著蹲在自己家院子裡正在瞅剛剛長出來的黃瓜的南宮昱好奇地問。
「你是誰啊?這是你家嗎?昱兒是跟著娃娃叔叔來的!」
南宮昱站起身,移開眼神的時候還不忘流著口水再瞥那新鮮的黃瓜一眼,然後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才回答道。
「娃娃叔叔是誰啊?」小男孩咬著手指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自己好像不認識哦!
「就是他啊!」
「王爺,您怎麼一會兒功夫就跑到這裡來了?小狗子,趕快給王爺請安!」
張繼業剛剛跟自己娘子解釋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就在蔬菜地旁邊找到了南宮昱,看見自己的兒子正不知畏懼地跟王爺說話,頓時嚇白了臉。
「啊?」小狗子從小就呆在家裡,沒有上過學,一聽到對方是個王爺,也不知道怎麼反應。
「快跪下,給王爺請安!」張繼業趕緊拉了兒子一把,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衝撞了王爺,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呢!
「哎呀,娃娃叔叔,你別跪下了,老婆娘子說跪著膝蓋會痛痛的!」
「小人不敢,犬子衝撞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你不起來昱兒就生氣咯!那樣王爺就不會恕罪了!」南宮昱故作生氣地抱著胳膊,一副「你敢不起來就試試看」的樣子。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這就起來!」
其實經過一路的相處,張繼業對於南宮昱還是有些瞭解的,他不喜歡擺架子,就是一個單純的孩子心性,這下聽他原諒,心裡便放寬了。
「王爺,這是犬子,名叫小狗子…王爺,你是不是想吃那個啊?」
張繼業拉著小狗子站起身,給南宮昱介紹,可是南宮昱的眼睛卻一直盯著瓜架上那剛剛長成的黃瓜,不斷地嚥著口水。
「嗯…那個…那個東西可以吃嗎?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南宮昱只見過做成菜的黃瓜,哪裡見過這樣新鮮地還長在瓜架上的?吞著口水怯怯地問。
「這個…王爺如果想吃,小人給您摘來!」張繼業眼中閃過一抹不捨,但還是硬著頭皮上前。
心裡想著,這要是醃了,就夠他們就著吃一頓飯的了,可是…
「爹,娘說這個要晚上醃了,明天吃…」小狗子急的直跺腳,他從早上就一直在這裡看著這個黃瓜,因為他們明天就可以吃到好吃的蔬菜了。
可是爹卻要摘給這個傻乎乎的王爺吃!這個王爺真討厭!一來就吃了他們明天的菜!(未完待續)